第30章 你不能这么做
“你是哪位？”
栗笙知道这是一句很不礼貌的话，但她那小脑袋瓜实在想不起来了。
对方那头沉默了一会，才发出声。
“你把我忘了？你就这么把我忘了？”
语气带着很强烈的质问与不解，栗笙一时感觉自己坏事了，她又着急地搜寻了一下自己脑内存放的记忆。
还是什么都没想起，空白白一片，难不成是桃花债？
她什么时候欠了桃花债？
听对方的声音是个大姐姐。
但她身边只有一些年龄比她小的妹妹 并不认识什么大姐姐啊？
“不好意思，我可能真的忘了，你没有打错电话吗？”
“我是林警，森林的林，警察的警，今年26岁，想起来了吗？”
林警？
栗笙看着绿灯亮起，单手开起来小电驴，她头上有老老实实地戴着白色头盔，车前头放着货件。
“我现在在开车，我们等会再说吧？”
“你行吧，那你等会给我打电话。”
林警趴在桌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她没想到栗笙居然彻底把她给忘了，因为喝太多断片了吗？
林警把脑袋埋在自己的手臂里，看了眼已经被挂断的电话，趴在桌上合上沉重的眼皮，带着疲惫沉入梦境里边。
林警想起了自己养的小猫，一条橘色的，缺了一只耳朵而被邻居抛弃的小猫。
她将那只猫捡回来家里，她的家一直很普通，父亲是个小保安，母亲是做保险工作的，她还有一个聪明的姐姐。
不论成绩还是在人际方面都做得极好的姐姐，很喜欢帮助人，大家的评价都是懂事而又聪明。
她常常被拿来跟姐姐作比较。
“你学学你姐姐吧，别一整天都在家里什么事情也不干！”
“你又干了些什么破事！你知不知道妈妈很忙啊！”
“你这个成绩怎么回事？真是连我和你爸一半的头脑都没继承，你姐姐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每次都是满分。”
耳朵太吵了，家里好无聊。
林警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家。
“你又捡了什么东西回来？你要和那外边的流浪汉学习吗？天天就只知道捣乱。”
家里不让她养那只小猫，她只好踏着个蓝色蜘蛛侠小拖鞋，抱着小猫，一步步去到附近的爷爷奶奶家里。
爷爷奶奶不爱和他们住一块，也天天说她父母太强势了，让她有什么心烦事就可以到他们那边去呆着。
“妹妹来啦，这怀里的是啥啊？”
“猫，小猫，捡来的。”
小橘猫很乖顺，但还是会时不时叫起来，似乎要林警把它放下。
林警将猫放到了小院子里，爷爷奶奶家和其他建筑有点格格不入，现在到处都是砖瓦房，爷爷奶奶家却还是土胚房。
“哦哟，这猫还缺了个小耳朵。”
“是啊，没人要它。”
林警蹲下身子，摸了摸小猫毛茸茸的脑袋，她打算去搞些东西来喂它。
爷爷刚从外头回来，手里还提了菜。
“妹妹来啦？在这吃晚饭吗？今晚爷爷煮菜嘞。”
爷爷见院里头多了只猫，也感觉挺新奇的，探了脑袋过来。
“这哪来的小猫啊？小逼逼的，还是一只耳。”
林警在爷爷奶奶家吃了晚饭，爷爷奶奶也很乐意照顾缺了耳朵的小猫，多了个伴，林警也会常来看他们，以及那只小猫。
即使家里乱七八糟吵来吵去，即使父母因为姐姐要出国而越来越忙，即使学校时不时有人来捣乱。
她都觉得无所谓。
直到一场莫名其妙的火灾发生了，火光在她眼里冒着，她不知道爷爷奶奶和猫在不在里面，也不知道为什么土胚房会着火。
她什么也不知道。
消防队的人赶了过来，她是第一次见到，很大的水车，喷水枪浇灭了烈火。
焦黑的尸体，三具尸体，一排过去，一二三，爷爷，奶奶，和小猫，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院子里被烧黑了，家具基本都是爷爷自己用木板做出来的，也全部变成了木炭，照片全部被烧没了。
他们两人的照片本来就少，现在基本没有了。
葬礼上的花圈很多，葬礼上的人很少，只有寥寥无几的亲戚，还有爸爸，妈妈还在辛勤工作啊，为了姐姐的出国费。
爸爸办完葬礼也匆匆地拉着林警走了，他说人总是有一死的，死得早或晚而已，活着的人只能向前看，毕竟生活还要继续。
林警不想懂这些大道理，她好讨厌这样的事情，讨厌这个就算死了人也一如既往的家，她觉得好无聊好无趣，自己好没用。
爷爷奶奶的照片还留下一张黑白合影，林警把那张照片裱了起来，挂到了房间的墙壁上，画了一只歪七扭八看着不像猫的小猫，和爷爷奶奶贴在了一块。
爷爷奶奶房子起火是因为有小孩把爆竹直接从厨房上边用来通气的洞抛了进去，把柴火堆给点燃了，火势蔓延上去，电器之类的也被烧了起来。
那个小孩家长赔了点钱。
林警认识那个熊孩子，不仅不道歉，甚至还跟朋友叽叽喳喳地说着自己干的大事情。
身侧的小手攥着短裤，把裤子拧巴成一团，锐利的眼睛眨了眨。
隔天早上，林警就拿着一把椅子走到楼下低年级的班级里，扫视了一圈，看到了那个还在和朋友说话的小孩，径直走了过去，抄起椅子直接往那个小孩的脸上砸去。
所有人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林警只是面无表情地用脚把人踹到地上继续用椅子砸着，像是要把人砸死一般。
其他小孩一下子叫了起来，有些胆子大的过来把林警拉开，林警甩开了他们，一脚狠狠地踩到那只恶心贱手上。
鬼哭狼嚎的声音，林警皱着眉头，又拽起人的衣领，举着拳头准备把这该死的声音打没掉，老师这会赶了过来，看到地板上的血都愣了片刻，大声呵斥住了林警。
椅子上都是血迹，林警的衣服上也沾了一点，被带到办公室叫了家长。
父母倒贴了不少钱。
小孩一家人搬家了，林警也转学了。
去了珑璃市读书，照顾她的是在本地的外公外婆。
陌生的学校，陌生的同学，陌生的老师，陌生的环境，却熟悉平常又无聊。
她无聊地趴在桌上等着放学，一不小心就睡着了，醒来后天色已经渐渐沉了下去，几个值日生也准备回家了。
她的书籍全塞在抽屉里，不背书包，也不带任何东西。
这里没有土胚房，有好几栋亮着灯的公寓。
两侧的道路边也有高高的电线杆，电线杆上全是小广告，各种不堪入目的小广告。
她在一个小拐口看到了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长得挺可爱的，就是行为有点怪。
穿着小裙子，蹲在地上，拿着一根长长细细的铁棍，挑着一只黑猫的尸体，里头的器官被挑了出来，整齐地排列在水泥地上。
脸上还挂着很诡异的笑容，嘴里似乎念叨着器官的名字。
地板上全是黑色痕迹，仿佛被涂了油漆一般。
林警皱着眉头，她觉得这个小孩是不是精神上有问题啊？
“我只是想知道猫的器官和人有什么区别而已。”
“那你也不能这样做啊。”
小女孩沉默了一会，她的眼睛很大很圆很漂亮，但是里头确是阴森森的，仿佛里面是一滩死水。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能这么做。”
她放下那根长棍，站起身子，瘦小的身躯动着像是一具人偶，身高还不到林警胸口。
“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家吧。”
林警觉得这么小长得还好看的小女孩一个人在这玩，要是来了个拐卖犯就完蛋了。
“我叫夏池，夏天的夏，池水的池。”
？
“我？我叫林警，森林的林，警察的警。”
夏池笑了，很奇怪的小孩，林警这么觉得。
“我记住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小孩子一个人在外边散步很危险的。”
落日渐沉，林警的影子也消失了，夏池看着她，林警双手插在口袋里，听到夏池说这话，面上挂起了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