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中窒息
那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城市，四周静悄悄的，马路上有一滩血迹，夏池愣住了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以及黑色的凉鞋，和六年前一样
她脚下是一个生物死亡后被什么东西拖拽而留下的血迹
现在太阳高挂在天空中，照在身上却感受不到一丝热意
夏池有些紧张地开始跟着血迹走，她明明不想走的，可是脚步不听她的使唤，执意往前
她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胸腔起伏的频率加快
跟着血迹进到了一条小巷子，小巷子旁边传来巨响，她扭头一看，是一只黑猫，它瞟了眼来人，又漠不关心地继续啃食那腐烂的白猫尸体
鼻尖还能嗅到一丝腥臭味
夏池的双眼瞪圆，身后又出现了几只黑猫，它们朝夏池流着口水，猫尾巴颤抖并摇晃着，金色的瞳孔急剧缩小
夏池转身，跑了起来，她想发出声音，但嗓子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来，她只能不断地往前跑
她落水了，她不明白自己怎么落的水
但她没有死，眨眼间她就出现在一棵大树下，小熊也出现在她的怀中，她走了几步，脚上有种莫名的凉意，她低头一看，一滩红色的液体正飘着包裹着整个路面
她朝旁边的大路走去，12层高的高楼上摔下了一个成年男性，他的腹腔被凿了一个洞，一只黑猫从那个洞里爬了出来
她想跑，这次却跑不掉了，她感受到脚边有鱼正在用鳞片蹭着，下一秒黑猫就扑了上来，把她扑倒在地，死死地咬住她的脖子
尖锐的两排牙齿刺进了皮肤里，撕扯着她的肉，那个已经死掉的人突然动了起来，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粗糙冰冷的右手抓住了她的脚踝，抬起脑袋，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盯着她
“为什么你还在？”
不是男人的声音，而是尖锐的女人的声音，听着特别的熟悉，但又有种恐惧感从脚踝蔓延上头皮
整个城市被一只灰色的眼睛窥探着，是鱼的眼睛，它静静地盯着夏池，突然冒出更多只的黑猫继续啃食着她的躯体
夏池闭上双眼，任由液体浸没她的脸，侵入她的鼻腔
“为什么？”
夏池咬紧了牙齿，耳边只有水声，所有的一切都被水声淹没，就连她也是
下一秒她从床上惊醒
额头上满是冷汗，后背也有些湿，明明四周很黑，眼前还是出现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白色物品，自行车，水壶，以及台灯，她再次合上双眼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她知道，她又在睡梦中把自己搞窒息了
心跳声蔓延到整个床，跟有人敲鼓似的
缓和了好一会，夏池才摸索着床上的手机
刺眼的光线让她眯了眯眼
凌晨2：46分
她还能感受到脖子的刺痛感，和脚踝被人抓着的不适感
她不太想睡了，抓着手机和小熊的手，赤着脚往飘窗走去
瓷砖地很冰冷，她的脚底板也泛红起来
拉开窗帘，外边依旧灰蒙蒙一片，玻璃窗上还有水迹
雨已经停了
她踩着毯子爬上飘窗，飘窗台板也冷，刺骨的寒意从脚到头蔓延了上来
夏池蜷缩着身子，翻看着手机
找到了安杏
【池鱼】：你睡了吗？
对方果然又是秒回
【杏子】：没呢，又做噩梦了？
对方和夏池已经认识了两年多了，那时候夏池对外宣称自己14岁，而安杏说和她是同龄，刚好她们在同一个聊天群（地区性的交友聊天群）
偶然的一次聊在了一块，安杏率先加上了她，时不时会发些消息，只要夏池也对她发了信息，她基本会秒回
而且不论几点，凌晨还是早中晚
但是按照她的猜测，安杏现在的年龄可能和她差不多
夏池觉得安杏的父母应该不常管她
【池鱼】：算是吧，梦到黑猫把我脖子咬了
夏池的头像是一个郊外池塘，池塘里边映着两轮明月，一个小的，一个大的，一暗红一明黄，看起来有些古怪，这是她自己在手机画世界上画的
安杏的头像却很简洁明了，就一片黄色杏叶，上边还有一个:-)的笑脸
看起来像是很老很老的人才会用的，而且是网图
【杏子】：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别害怕，还有我在呢
【池鱼】：你可不在我身边啊
夏池说完又撤回了，她面对安杏总是会有莫名的依赖感，明明两人素未谋面，真是奇怪
就好像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是会在半夜两三点惊醒一样，到底是身体原因，还是精神疾病
不过只要她还能行动，还能说话，一切都不是大问题
【杏子】：你想我在你的身边吗？
夏池又揉了揉小熊的脑袋，她半眯着眼
她从半年前就觉得安杏蛮奇怪的，但她也差不多了
或许是一种好奇以及有趣的感觉，毕竟哪有小孩会老是秒回她信息，而且节日还会给她送礼（基本都是发红包，或者说要寄东西，不过她并没有给安杏地址），还有拍自己吃的东西只发给她（基本都是青菜配干饭）
和她以前吃的饭菜差别不大，不过安杏的更朴素，也不能说朴素了，她至少还能吃到其他的菜，安杏除了青菜就是榨菜
【池鱼】：我觉得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们或许可以一起去吃个饭，就像普通朋友那样
【池鱼】：我也不是说绝对
安杏那边不回话了，夏池又开始无聊地刷着消息，有些人还会给她发钱，让她开学后买些好吃的
夏池会像个脚本一样给每个人回几句差不多的话，有些会收，有些不会收
她已经不清楚自己往银行卡存了多少钱，但她已经规划好这笔钱要把它用在以后的生活上
手机是在四年前得到的，是她从父亲那里收到的最后一个礼物，之后的日子里父亲就很少回家了
六年前，也就是她七岁那年，父亲不仅去银行给她办了一张银行卡，还带去搞了一张身份证
那年的记忆很模糊，只有偶尔才会想起片段
夏池靠着墙，头歪斜着，眼睛也不知道在盯着哪里看，似乎整个人都放空了
手机传来了消息声，她才又将意识拉回
【杏子】：当然，我也很想有天能和池见面
【杏子】：要是池有什么烦事，我愿意当树洞，我会想办法和你一起分担或者提一点建议的
【杏子】：只是我不希望你把我也当成你列表里的那些人中的一员
夏池捏着手机，眼睛有些睁大，安杏这句话说的让她想到了很多东西
哪些人？
现在时间是3：04分
夏池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剧烈
夏池脑海里一遍遍回荡着，时不时还会窜出某些漆黑一片的人脸，好像每个人都认识，但就是想不起他们的长相，所有人的脸都被涂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