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Demo
轻微近视的褚郁没戴眼镜，因点餐被叫号，视线正定格在另一侧。
猝不及防与人撞上，隔着外套，跌入他胸膛的身躯仍能感觉到纤瘦，与褚郁常年锻炼的矫健身材成了鲜明的对比。
被打湿的细发蹭向鼻尖，身上泛起淡雅的古龙水味。
褚郁垂下眼，沿着轻垂在额前的刘海，与那人目光相撞，刹那捕捉到跌进眼中的淡棕色明眸——裹着围巾的脸看不清晰，只识别出是个亚洲人。
褚郁意外怔仲，出声却夹杂着冷然：“你还好么。”
任希：“……”
对方好像不会说中文？难道是他判断失误了。
可褚郁竟会从一触即逝的气息中嗅到了熟悉感，认真细想，怕是那双濯濯的眼眸在作怪。任希的眼睛就特别好看，他曾喜欢得难以释怀，匆匆一眼，只觉这眉眼也像极了任希。
青年已避开了他，始终低着脸，背影像是模特般优越，肢体却僵硬地走向一角，透着股可爱的滑稽。
笨拙得跟任希也如出一辙，褚郁承认有被可爱到：“……”
左辛怿好奇走来，瞄向那边，又打量褚郁地衣角湿了一小块：“可以啊兄弟，艳遇？”
褚郁低哑出声：“真他妈服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像是个亚裔？”
“……嗯。”
不会是任希吧？但这想法一经出现，就被他以荒谬打发了回去。
褚郁的身上混杂了雨水的潮湿和青年的古龙水味儿，泛着淡淡的类栀子香，特别好闻。
他远远望向那边，店员正在为青年准备干毛巾，几乎遮住了他的湿发——可褚郁一不留神，竟注意到雨珠顺着那白皙脖颈、缓缓下淌的细节，再漫入千鸟格休闲西装里，或许会停留在奶白色后背上。
脑海中一晃而过任希的脸，以及曾有过疯狂的一夜，任希坐在他腰杆上，未着衣物的上半身。
褚郁怀疑自己疯了，身体微热，脱下外套，仅穿件圆领薄卫衣，衬出优越的体格。
他叫住过路的服务员，麻烦送到那个被淋湿的小可怜手上，这一举动被左辛怿调侃够怜香惜玉，可那家伙转而又夸张声势。
“靠！我记起来了，任希勾搭你就是用的这招。”
“……”
曾经的梅雨时节，高一的褚郁跟朋友打完篮球，刚挑起食堂的门帘要去解决晚饭。
背着双肩包的学长任希，跌跌撞撞扑到了他身上，抬起小鹿斑比似的眸，无辜又乖顺。妈的，后来才知道那是蓄谋已久的计划。
“说起这个，要不是听说他在国内忙得要死，我差点就误会他也跑这儿来了。”
褚郁摁着左辛怿的胳膊往隔壁店回，听上去漫不经心：“你跟他有接触？”
“我祖上三代搞房地产，能跟他能有什么接触嘛。”左辛怿补充说，“帮你打听的，你前男友在娱乐圈当大老板。”
褚郁了然地应了声：“打听得挺好，下次不准再打听了。”
左辛怿乐道：“口是心非，你不泡个新对象，我就天天往你耳边念叨。”
穿堂的狂风掀得玻璃门发出怒吼，任希接过外套，目光已不再暗暗追寻褚郁消失的背影——他完全没做好会与褚郁重逢的准备。
任希低垂着眸，睫羽轻轻颤动，心脏更是剧烈起伏不下，难以言喻当下的情绪。
而后，他俯下脑袋轻轻地嗅了嗅外套的味道，贪婪且酸楚。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褚郁怀疑自己脑袋也跟着进水了。
陪左辛怿看完表演后，回到家他胃口全无，睡眠质量直线下滑，罪状只能归给左子那损货：你回国肯定要跟任希打上交道。
褚郁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每闭上眼，那些陈年的笨拙讨好和甜蜜撒娇好像并未离开过。他承认，今天那个跌进他怀里的人，确实让他想起任希了，一直一直想，怎么都停不下。
心里空落落的，一切都如同这鬼天气般莫名其妙。
【叮咚，饲养员哥哥上线啦~】
【(〃"▽"〃)饲养员哥哥正在召唤崽崽哟！】
褚郁下意识瞄了眼时间，大脑同步换算成国内时间大概是凌晨三四点，他意外于饲养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上线。
[饲养员-x]：仔仔~
[萌宠-cy]：我在
[萌宠-cy]：这么晚还没睡吗？
[饲养员-x]：嗯？还好啦
[饲养员-x]：仔仔，我们去逛街街吧
[萌宠-cy]：好
小电驴载着他们飞驰在田野间，从住宅小屋来到小镇中心，这里有很多商铺，吃喝玩乐，样样具备。
神奇的是游戏中也飘起了绵绵细雨，在夜空下温柔绝顶。
褚郁不喜雨天，尤其是梅雨季节，哪怕他从小在潮汕长大，每回碰上也无法习惯，更何况，任希曾经在暴雨天放过他鸽子。
[饲养员-x]：仔仔最近好像经常在发呆
[饲养员-x]：tt
[饲养员-x]：因为没睡好还是不太舒服吗？
[萌宠-cy]：稍微有点困
[萌宠-cy]：不过我可以熬夜陪你
[饲养员-x]：qaq
[饲养员-x]：哭了
身为纸片人，不能不讲纸片德。
褚郁之前不上心，如今隐约对着小人越看越像任希，纸片精神勉强愿意履行到位：按照剧情哄哄他，否则会闹。
作为一个合格的亚洲纸片人，阴间作息应该会让他犯困，解释一番，这样饲养员应该能收获更好的游戏体验感。
[饲养员-x]：那陪我去买开学用具嘛
[饲养员-x]：约会结束就让仔仔回家睡觉了
[萌宠-cy]：好
[饲养员-x]：雨越下越大了
[饲养员-x]：我看看能给仔仔买什么
因天气变化，需要购买的物品也会随之增加，系统必会变着法子劝说玩家氪金，这世界上，没人能比策划更懂怎么套路玩家花钱。
褚郁清楚饲养员的界面将会弹出如下催债式的窗口：
【下雨啦，饲养员哥哥怎么忍心让你的崽崽淋雨呢，快给他购买可爱的雨具吧~】
没过几秒，褚郁的邮件传来一连串的提示。
【饲养员哥哥向你赠送了[青蛙雨衣]x1】
【饲养员哥哥向你赠送了[咸蛋黄电车棚子]x1】
【饲养员哥哥向你赠送了[樱花流苏小雨伞]x1】
“……”
什么？怎么就突然开始疯狂氪金了？！
褚郁震惊得不行，然而这还仅仅是开始，饲养员的氪金人生不过刚打起第一响。
【饲养员哥哥向你赠送了[北欧书包套餐]x1】
[萌宠-cy]：……
[萌宠-cy]：买太多了
[饲养员-x]：多买几个书包，学习棒棒
【饲养员哥哥向你赠送了[衣服随心换套餐]x1】
[萌宠-cy]：换不过来的
[饲养员-x]：没关系呀，我们仔仔要穿最好看的衣服
【饲养员哥哥向你赠送了[吉他、电子琴、耳机]x1】
[萌宠-cy]：……
[饲养员-x]：仔仔不喜欢吗？
[萌宠-cy]：不是不喜欢
[萌宠-cy]：只是太破费了
[饲养员-x]：[发送动作-抹眼泪]
“……”
看着提着大包小包的饲养员在哭泣。
褚郁心软几分，深邃眼眸流露出柔光，选择动作发送：
【[cy]崽崽伸出手揉了揉饲养员[x]的脑袋，并且安慰说：别哭啦。】
[饲养员-x]：我以为仔仔会很喜欢
[饲养员-x]：可你从来都不会叫我一声哥哥
褚郁呆愣了几秒。
他关注到饲养员突变式的壕无人性有点吓人，考虑了氪金力度之大会让游戏乐趣消磨很快，可他从没考虑过自己的问题。
褚郁后知后觉于自己责任很大，是他没能给人家良好的游戏体验。
[萌宠-cy]：哥哥
[萌宠-cy]：最近有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吗？
莫名的心跳加速，褚郁自认履行了纸片人的职责，却不可避免地产生认知偏差，仿佛他……真的在哄任希似的。
[饲养员-x]：还好
[饲养员-x]：以后都要叫我哥哥知道吗
[饲养员-x]：今晚可以睡个好觉啦，谢谢仔仔
[萌宠-cy]：嗯，好
[萌宠-cy]：晚安
“晚安。”
任希如释重负地躺靠在办公椅上。
他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小人，棕褐色的发色，身穿卫衣、运动长裤，搭配上运动双肩书包，卡通小人被他精心打扮成了高一时期的褚郁。
几年未见，褚郁几乎没怎么变，除了本就过高的身高又往上拔了几厘米。
任希双目微闭，脑海浮现出以前偷看褚郁打篮球的画面，随着衣角扬起，紧致的腹肌显露，褚郁的身躯宽阔英挺，肌肉线条完美无瑕。
那时他不过是跟朋友打赌，赌他能不能把褚郁这个高冷的小学弟泡到手，谁知第一眼见着了，就怎么都挪不动脚步了。
想起那些，任希情不自禁伸长手臂，将随意搭在沙发椅上的外套拾来，出神地凝视那件外套，眼圈悄悄泛了红。
常小鑫不识趣地敲门打断了他的emo：“老板，我给你泡了安神茶哈，今晚一定能睡好！”
任希懒洋洋地应：“放这儿吧，是不是徐总监催我了？”
“额是的，徐总监整理了几首demo，是新女团的出道专辑里肯定得收录的风格，您要不上邮箱查收一下。”
任希撑着下巴：“嗯，我听听看。”
随后，任希将每首demo都听了两遍，只有一首名为《flowerintherain》的曲子能将他吸引，不论编曲还是氛围感，都不似出自新人的手笔。
任希滑动鼠标，将这首曲子的发表信息扫了一眼。
作品：《flowerintherain》
版权上传地：美利坚-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