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不讲道理
空气瞬间安静，沉重的窒息感笼罩两人上空。
陆振轩黑色瞳孔渐渐聚集怒意，嗓音低哑，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出来：“真要走？”
钟烨吸了口气，清亮的眸子注视着隐怒的男人，认真问他，“你想我留下来吗？”
“那不废话？！”
钟烨悄悄握了握手，掌心已经汗湿，他眼神期待地问道：“那……你想我以什么身份留下来呢？”
陆振轩想也不想地回答：“还能有什么身份？当然是秘书！”
秘书……
钟烨眼里的期待褪去，嘴角自嘲地笑了笑，笑容微不可见，一闪即逝。
他抬起头，沉静地说：“不好意思。”
“那你想如何？想做总助？我给你升职加薪好了！”陆振轩眸里怒意更浓，声音压抑着，似要爆发。
钟烨轻轻摇头，声音柔和，白皙的面容波澜不惊，“陆总，我不缺钱。再说了，一个秘书而已，您开的工资那么高，有的是人做。”
空气再度安静。
周围的气温似乎下降了几度。
陆振轩坐在老板椅里，薄唇抿得紧紧的，“你想要什么？”
钟烨认真地、客气地摇摇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神情云淡风轻，不为所动。
“我想走。”
他说，将辞职报告书递给陆振轩。
“行，那你走！”陆振轩蓦然爆发了，他站起身，一把抓起钟烨手里的辞职报告用力甩到地上，勃然大怒的吼道，“你走！赶紧走！”
“谢谢陆总。”钟烨说。
陆振轩的目光冰冷，他没有说话，高大的身躯背过去，留给钟烨一个冷酷的背影。
钟烨轻轻吁出一口气，转身离开了陆振轩的办公室。
后面的事情很简单。
回家收拾东西，将自己的东西塞进行李箱。
其实从鹿城回来后，钟烨并没有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己最后肯定要走。
陆振轩到鹿城找他，他很感动。
陆振轩为他做的事，他都记在心里。
可是，陆振轩从没有袒露过喜欢他。
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gay，陆振轩也承认性向了，可他却宁可大费周章的留自己在身边，都不肯说一句喜欢。
那只能证明，他的确不喜欢自己。
男同之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虽然钟烨并不滥交，却也知晓在男同圈子里，只要看对了眼都很直接。
假如没有表白，那就是变相的拒绝。
钟烨不想耗在陆振轩身上，他已经耗得太久了。
收拾好一切，钟烨拨通了赵小光的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赵小光的声音。
钟烨开口说：“小光，我辞职了。”
说出口后，钟烨感到一股巨大的释放和轻松。
“什么？真的吗？”赵小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变成了兴奋，“太好了，你终于肯辞职了！”
“是啊。”钟烨苦笑。
“辞职了就好，咱们环游世界去！”
“什么时候走？”他问道，“我任何时候都可以离开。”
“那就明天吧。”赵小光说。
“行，就明天。”钟烨微笑。
他拉着行李箱离开洋楼，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住了半年的地方，他和陆振轩居然在一起同居了半年。
钟烨叹了口气，缓慢而坚定地离开。
他打了一辆网约车，去了赵小光的公寓。
赵小光这次在家，他最近都没上班，天天东游西荡到处玩。后来交了现任男朋友，赵小光又特别想去上班了，他说再不去上班，男朋友天天缠着他，他的皮炎子要坏掉。
“烨儿，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赵小光眼泪汪汪地抱住钟烨，又赶紧放开，“东西你别拿出来，咱们明天就拎着这行李箱走。”
他说着冲进自己的房间，拉出一个硕大的红色皮箱，得意洋洋地说：“我早就准备好了。”
钟烨失笑，“看来你等了很久啊。”
“当然的！”
两人抢去海南的机票，如今非年非节，机票挺多，加上钟烨财大气粗，并不吝啬钱财，他们可以选最好的航班。
不过，由于两人都是平民长大，再浪费也选的是经济舱。
“头等舱也就那样，再说了，咱们只飞几个小时，用不着坐头等舱。”赵小光念念有词。
“你来安排吧。”钟烨说。
定好机票，一切准备就绪。
钟烨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好像辞职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有心理压力。
第二天一早，钟烨收拾好东西，打算提着行李箱出门，手机突然狂响。
钟烨接起手机，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一声不吭收拾东西就走，有没有良心？”
陆振轩。
他的声音像是一晚上没睡觉，受了凉，显得低沉沙哑。
钟烨愣了一下，“我不走，待在那儿干嘛呢？”
都辞职了，也撕破脸了，还住在陆振轩的房子里，像什么样！
不是……
他更奇怪的是，他们都闹成这样了，陆振轩为什么还要打电话来问他。
那边沉默片刻，陆振轩说：“总之，你现在不能走。”
“为什么？”
“辞职要提前一个月，没有当天辞职当天走人的，你再要走也得等一个月再说。”
“……”
钟烨拿着手机无言以对。
清清嗓子，钟烨和他讲道理：“老板，你已经同意我离职了。”
“没同意！我说的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那边开始发飙，声音高亢起来，“你跟我回来！”
“陆总……”
“我秘书都没找到，你让我怎么办？我很麻烦的！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你就这样抛下我走了？”
钟烨沉默。
“是我的错。”片刻后，钟烨声音温柔，像是往常那样安抚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狼心狗肺，对不起你。”
“……然后呢？”陆振轩道，“道歉就完了？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的人！”
钟烨目光犹豫片刻，再度坚定，“只能对不起你了陆总。”
他不可能再和陆振轩纠缠下去。
“不回来？”
“不了。”
“钟烨！”那边又开始发飙，声音高亢，“你胆子真大！”
钟烨有点不耐烦，将手机换到另一只耳朵，“陆总，我已经辞职了，不是你的人，请不要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