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收养女儿
钟烨微微一愣，原本准备夹菜的手放下筷子，坐直身体道：“奶奶，我这辈子都喜欢男人。”
当初因为性向问题在校园里被排挤，此事张奶奶也知情，不过张奶奶的思想比较先进，她并没有厌恶钟烨，反而对他的遭遇表达同情。
这么多年，张奶奶从来没过问他性向的事，如今忽然提起，令钟烨有些意外。
“这样啊……”张奶奶局促地点点头，银白的头发在漏进来的阳光里如同发光的银线颤动。
她坐在椅子上动了动身体，一会儿伸手拿筷子，一会儿拿放在另一把椅子上的帆布包，仿佛十分忙碌，却又什么事儿也没干。
钟烨越发肯定她有难以启齿的话要说，主动开口询问：“张奶奶，您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没事……没事……”张奶奶抱着破旧的帆布包摇头，花白头发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颤动。
钟烨思考片刻，犹豫着问道：“您是想要钱吗？我可以给你……”
“不不不，别误会，我没有想要钱……”张奶奶连忙摆手，“这些年你给的钱已经够多了，何况我现在钱完全够用……”
“那你……”钟烨疑惑地凝视她。
安静片刻，张奶奶将帆布包重新放回旁边的椅子里，叹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试探着开口道：“烨儿，既然你喜欢男孩子，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找女人结婚吧？”
“不会。”钟烨点点头，他知道有很多男同性恋为了传宗接代，或者迫于家庭的压力，找女孩结婚，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这种行为叫骗婚，会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孩，给另一个家庭造成严重的痛苦。
有基本道德的人，都不会干这种事。
张奶奶松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在旁边的柳树下玩塑料蜻蜓的张思思，转头问钟烨：“我在想一件事，你和思思相处得很好，要不你就收养她吧，让她做你女儿。”
钟烨：！！！
张奶奶的话像一枚炸弹扔进心湖，把钟烨炸得头晕眼花。
“奶奶，您刚刚说了什么？”钟烨结结巴巴地问道，手收进口袋里微微攥紧，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
他从没想过收养孩子。
呃……好吧，其实有想过。
很早之前，得知自己是同性恋，一辈子也不可能喜欢女孩子后，他就在考虑要不要收养小孩。
那时候他年纪很小，收养的目的很简单，正常家庭有个孩子会温暖一些，等自己老了还可以端茶倒水。
当然这个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因为他发现这个想法并不成熟，也对孩子不公平。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最好不要抱着别的目的收养小孩。
“我刚刚问……你要不要收养思思？”张奶奶舔舔唇，说出那番话后，情绪稳定下来，后面的话也能够顺畅说出，“反正你们相处得很好，我看这辈子呀，也找不到比你更能照顾思思的人了。”
轮到钟烨不知所措：“奶奶，思思还有爸爸……”
“她爸死了。”张奶奶打断他，声音平稳，“前段时间的事，车祸死的。”
钟烨愣了一下：“那思思……”
张奶奶摇摇头：“没告诉她，也没必要。这么多年思思爸爸从未看过她，连电话都没打过，抚养费更是一分没见着，这人活着跟死了没两样。我一直告诉思思她爸爸早死了，在思思心里，她早就没了爸爸。”
钟烨沉默地看向路边笑容灿烂的小女孩，眸色柔软，转头对张奶奶道：“我现在才26岁了，思思也这么大了……”
“我知道，我查过资料。”张奶奶点点头，声音缓缓地说，“据说男人收养小女孩，得相差二十岁，你的条件不符合。”
“是的。”钟烨点点头。
他和张思思相差十八岁，法律上不可能收养思思。
“但我想让你做思思的爸爸。”张奶奶说。
钟烨抬头，愕然望着老人。
远处湖边人声鼎沸，游人如织。
灿烂阳光里，张思思欢快地放塑料蜻蜓，小脸被晒得红扑扑的。
“烨儿啊，我这把年纪随时会走，到时候思思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张奶奶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我不忍心她一个人在世上受苦……我知道这事儿有点儿强人所难，既然法律不允许，但我们可以私下里举行个仪式，让思思做你女儿……”
“奶奶，好端端的，你别说这些话。”钟烨不安地伸手打断她，“您还年轻，谈这些做什么呢？”
张奶奶浑浊的眼望着钟烨片刻，低头道：“说得对，是我唐突了。”
她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大半，身体干瘦，脸上布满皱纹。
钟烨忽然意识到，张奶奶已经很老了。
中年丧夫，老年丧女，经济窘迫，独自一人带大孙女……面前这个苍老的女人，经受的苦难何其多！
可她从未抱怨过一句，默默地忍受着生活的苦难。
说出刚才那番话，她应该鼓起极大的勇气。
钟烨心脏揪紧。
饭桌沉默下来，没人吃饭，也没人说话。
钟烨想说点儿什么，但他既不能答应收养，也不想再度拒绝，因而动了动唇，依旧保持沉默。
“哥哥，奶奶！”
张思思的声音打破沉寂，小女孩拿着竹蜻蜓跑到两人身边，脸蛋被晒得红彤彤的。
张奶奶望着她笑了，摸摸她的脑袋：“好不好玩儿啊？”
“好玩儿！”小女孩声音清脆地回答。
张奶奶笑了笑，收回苍老干枯的手。
此后三人像无事发生般游玩，没再提收养的事。
在凤凰湖玩了一天，张思思才意犹未尽地喊回家。
望着张思思可爱的小脸，钟烨心里百味陈杂。
他从未想过会收养张思思，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事儿。如今张奶奶忽然提起，他无法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
回到家里，钟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几次想打电话给赵小光，但想想那个大嘴巴和咋咋呼呼的性格，又打消了主意。
屋内的灯光昏暗压抑，窗外黑蒙蒙一片，偶尔传来几声猫叫，钟烨心里像被猫抓似的，无法宁静下来。
他干脆起身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论坛发帖。
【朋友们，我辞职了，回到老家，今天有个奶奶忽然问我，愿不愿意收养她孙女，这个女孩是我高中老师的孩子，如今我一直住在她家，非常可爱，已经八岁了。她把我当哥哥，我把她当妹妹，现在奶奶却让我收养她！我震惊得睡不着觉！id：已经泼了老板咖啡】
【1楼：震惊，楼主已经辞职了？楼主是你吗，有钱了泼老板咖啡？】
【2楼：不用怀疑，肯定是他。楼主居然辞职了，以后还能看连续剧吗？】
【3楼：靠，长时间不更新帖子，一发帖就说辞职了，你的冤种老板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