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回到鹿城
明媚的阳光里，钟烨停下脚步，转头，疑惑地凝视着跟在他身后的男人：“陆总？”
男人身材高大，贴身长t紧贴着皮肤，漂亮的肌肉线条自然而流畅地暴露，肆无忌惮地散发出性感的荷尔蒙。
长眉紧皱，陆振轩说：“你去哪儿？”
钟烨抿抿唇，微微垂眸，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脖颈：“陆总刚才跳车离开，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会找个地方呆着，不打扰您。”
“没有的事。”陆振轩否认，“乱想什么！”
他没再过多解释，径直抓住钟烨的右手，拉起他就往车方向走。
钟烨惊讶一瞬，感受到对方的力道和温热，内心的阴翳消散了一些。
回到住处，钟烨走进房间收拾几件衣服塞进皮箱，又拿起旅行洗漱套装、一双鞋子，利落地打包好。
非公务出差，他并不需要像在公司里那般精致，衣着、面容随意就好，收拾的东西也简单。
拉着行李箱出去，走到书房门前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的人道。
钟烨轻轻开门，朝里面的人恭敬道：“陆总。”
宽敞的书房里，胡桃木后的男人视线转过来，看到他手里的行李箱，神情骤变。
“要搬出去？”
钟烨迟疑道：“陆总，您给我放了一个周的假，我打算回一趟老家。”
工作太忙，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男人似乎放松了身体，恢复面无表情，颔首：“去吧。”
“是。”
钟烨提着行李箱毫不犹豫地离开。
在地铁上买了最近一班高铁，乘坐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可以抵达鹿城。
非年非节，高铁票很好买，也不贵。
刚得到房东退款的钟烨目前资金充裕。抵达火车站，找个位置坐下。
周围都是旅客，喧嚣吵闹，喇叭的声音时不时地响起，电子牌上车次不断翻滚。
在候车过程中，钟烨无聊地翻出笔记本算账。
这段时间，他已经抽空将周眠送给他的礼物整理清楚了，但因为太忙没来得及算账。
既然已经分开，账也算清楚吧，该退多少就退多少，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眸里划过一丝伤感，钟烨翻开小本子，拿手机一笔一笔地加。
三年前买的衬衫100
两年前买的衬衫500
一年前买的衬衫1000
然后是外套、裤子、鞋子、皮包……
刚在一起时，帮他付过五个月房租，共计一万。
他又加上以前出去旅行的费用，高档餐厅的费用。
翻着账单，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那些尘封的记忆重新鲜明起来。
历历在目，仿如昨日。
按计算器的手指慢慢停下，钟烨怔怔地盯着笔记本上的数字。
好一会儿，他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继续有条不紊地加上那些数字。
共计89500
钟烨仔细想想有没有遗漏的，好像没有。
既然要算清楚，自己的礼物也得扣出来。
钟烨拿笔回忆自己送过什么，努力回忆，却只回忆起几个，价格更记不清。
并非他送得少，每次周眠送礼，他都会回礼。
周眠送过他多少礼物，他就回过多少。
但，他从未记过自己送过的礼物，也没记价格。
因为他记周眠的礼物，是为了记住恩情，提醒自己对方对自己很好。
他不记自己送过的礼物，是觉得没必要，毕竟他从没想过别人会还回来。
签字笔在白纸上犹豫片刻，写下“十万五千”。
他能明确记得的价格，只有最后一次周眠生日，他帮周眠付了十万五千块，一个惹出风波的平板8600
结果出来了。
一个负数。
在没记自己送过的礼物情况下，周眠还得倒给他钱。
望着最后的数字，钟烨忽然笑起来，笑得双肩颤抖。
旁边频频偷看他的小姑娘吓了一跳，其他人也惊愕地转头看他。
好一会儿，钟烨收起笑，将笔记本上所有关于周眠的记账全部撕掉。
哗哗的撕裂声。
钟烨面无表情地撕下五张纸，放下笔记本，起身走到垃圾桶，又将五张纸撕得稀碎，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
拉上行李箱，在人潮涌动中走向检票口。
坐上高铁，车厢里许多人正在放行李，钟烨找到自己的座位，对背对着他的人轻声说：“麻烦让让。”
正在放行李的人回头：“抱歉抱歉……钟烨？”
拎着行李箱的钟烨见到熟悉的面孔，愣了一下：“林森？”
林森是周眠的好朋友，在海市当基层公务员，他刚和周眠在一起时，经常一起聚餐。
“有缘啊！”面容普通的青年哈哈一笑。
钟烨回过神，将皮箱塞到行李架，坐到座位里。
“你也回鹿城吗？”林森笑着和他搭话。
钟烨点点头。
“你和周眠怎么样了？”林森问。
钟烨平静地说：“我和他分手了。”
“分手了？”面容普通的青年愣了一下，随即尴尬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钟烨从容地说，内心无波无澜。
就好像所有情谊，都随着那几张纸粉碎。
“我已经好久没和周眠联系了。”林森叹气说，“都不知道你们的事。”
钟烨抬眸：“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会很久没联系？”
林森笑了笑：“以前是。”
钟烨望着他。
林森回视：“你这两年，有见过我和周逸他们吗？”
钟烨摇摇头。
林森笑笑，那笑容充斥着莫名的含义。
“周眠不一样了，事业一路上升，朋友圈子早就换啦。”林森道，“我们这样的朋友，不能给他任何帮助，他自然不愿意再来往。我们啊，早就不是一路人。”
钟烨忽然想起周眠生日那天，饭桌上的朋友，全是不认识的光鲜亮丽的陌生面孔，而林森等人消失不见。
心里噗嗤一声，像最后一个彩色泡沫破裂，连最后一点儿怀念、妄想和美好都灰飞烟灭。
周眠，早就不是一路人。
何必执着？
钟烨唇边勾起一抹微笑，看向窗外飞驰的景色，忽然觉得世界广大，阳光灿烂。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个小时的车程，在和林森的聊天、打瞌睡中很快过去。
从高铁站出来已经晚上六点，钟烨坐大巴前往市区。鹿城欠发达，还未修建地铁，只有公交车。因为提着行李箱，钟烨懒得挤公交车，先去买了点儿东西，再打出租直接去思思家。
教师家属老楼，环境清幽，周围的树已经长成大树，遮天蔽日，虫鸣声叫破夏天。
几百米之外的鹿城二高灯火辉煌，从小区高处往下望，能看到教学楼里一间间明亮的教室，以及孩子们上晚自习的身影。
巨大的操场已经换上新的塑胶草坪，比当年他在校时干净平整。篮球场似乎也换了……
零星几个学生在操场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