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王妃乖一点（18）
看着那人漠然的双眸，御泽说出了两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殿下，可曾予我一丝情意？”
“不曾。”
意料之中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冷漠到残忍。
御泽面色并无变化，只是眼神不可避免地黯淡了几分。
锁链已经消失，不再禁锢他的行动，但御泽知道，锁链已经与他融合，如同囚笼，将他牢牢困住。
御泽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感觉到三万世界已恢复，他袍袖挥动，深深拜下。
“多谢殿下！”
“御泽……领罚！”
……
回忆结束，司玥睁开眼，就对上了001好奇的双眸。
“宿主，外面是谁啊？”
哪怕有了身体，在司玥面前，001还是喜欢变成白团子撒娇求抱抱。
爱撒娇的团子有优待，但面对有可能刺激它恢复记忆的人和事，司玥是不可能纵容它的。
提起怀里的白团子，甩进美少年的身体中，撕裂空间，扔，关闭空间，再加上一句敷衍的回答。
“以后你会知道的。”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优雅而自然，仿佛做过无数次。
打发了001，司玥走向结界，居高临下地看着御泽。
“何事？”
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御泽眼神恍惚了一下，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他生来尊贵，自诞生便沉迷修炼，未入红尘。
后来，修为到了一定程度，他放出万千化身历经世间悲欢离合，得其感悟，却从不曾亲自体会尘世疾苦。
当执念莫名而生，便如烈火燎原，无可逃脱。
而如今，他在小世界流浪千万世，世间万苦皆一一尝过，记忆早已散去，所感所得却尽铭刻于灵魂。
修为愈高，情感愈是淡薄。神域诸神，是没有太多感情的。
突然而起的爱恋，是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是最隐秘的情愫，一经触动便成执念，但执念过后，自会归于平静。
历经千万世，情愫未曾消失，他永远信仰于她，也恋慕于她，从不后悔动了这份情。
但他亦悔。
悔不该被执念所控，为求力量，屠杀无数生灵。
那些世界，皆是他亲自创造，虽不至于有太多感情，却怎么也看了不短的时间，尽皆屠杀，他的确悔了。
流放愈久，便愈是懊悔。
对她的执念消失，他另有一份执念:他想知晓，他在她心中，如何？
但真的见到她，千万年过去未曾变化，他忽然不想问了。
似乎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他想，问另一个问题。
“那些世界，如何了？”
“记于本殿名下，自行发展。”
御泽笑了。
果然啊，是最无情而最温柔的殿下。
他仍未起身，抬头仰视着她，如同凡人仰视神明，崇敬，而虔诚。
他已经流浪太久，不愿再将岁月蹉跎在这世间了。
“殿下，请您允我，拥有信仰您的资格。”
话落，一团极其纯正的信仰之力出现，带着浓浓的金色。
司玥不喜信仰之力，因为，往往得不偿失。
生灵的信仰，从来都是因利而起，有着太多杂念。
若得不到庇佑，信仰会迅速消失，甚至产生怨恨。
世上信仰大多如此，不值得在乎。
司玥没有信仰，但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信仰是什么样的——没有任何欲望，不基于任何目的，纯粹却坚定。
御泽，便是如此。
不仅现在，更是在很久之前。
她知道他在无数岁月里诚挚地信仰于她，那样浓烈而持久的信仰，便是她也很少见到。
所以，她接受了。
直至，一千万年前。
司玥看向御泽，他满身罪孽尽消，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功德。
他曾经，以自身为道，而今，转向了功德。
力量无对错，却有属性。
黑暗能量化身，天生就比别人难以自控，也更容易走向歧途。
他以自身为道，得天独厚，却终究心有瑕疵，功亏一篑。
但现在，他找到了新的道。
说不上对错，但比起曾经，的确平和许多。
曾经他如一柄出鞘利剑，历经岁月而不朽，眉眼间尽是狂傲锋锐。
而今，锋锐尽敛，却如无边汪洋，浩瀚穹苍，看似无害，却远胜昔年。
司玥抬手，触上信仰之力。
金色流光缓缓没入她指尖，代表着她的认可。
规则震动，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响起，是最远古的圣谕：“允。”
神印自御泽额头浮现，繁复的纹路神秘而尊贵，凛然不可侵犯。
她接受他的信仰，也赐予他应得的荣耀。
重归神位，对御泽而言是意外之喜，但他也只是惊讶了一瞬，就接受了。
曾登临高峰，再回去，不难。
难的，是她的认可，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激动欣喜。
他与她对视，她的眼眸中是熟悉的漠然。
简单的仪式结束，她转身离去，未曾予他半分多余的目光。
一如，千万年前。
他并不在乎这些，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结界中，才起身离开。
亦如，千万年前。
路过漪兰苑，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熟悉的气息，他微微挑眉，唇边浮现笑意。
那场大战发生时他已不在神域，却也出了一些力。
他应对得十分艰难，自然能推测出这一战的惨烈，却没想到，结果远比他想象的更糟糕。
但既然殿下来了，自是不必担心，只是，这人竟落到如此地步，当真值得他好生嘲笑一番。
念头一出，御泽一点儿不带迟疑的，拉出这个小世界的时间长河，完整地录下了洛殊的黑历史，眨眼间复制了成千上万份，个个设下层层禁制，保证某人怎么也毁不干净。
做完这些，看到迎面走来的楚宇，御泽温润一笑，“皇兄久未出门，不知京都诸事，还未恭喜六弟娶得贤妻，今日不请自来，这迟了的祝福，六弟可勿要嫌弃才是。”
御泽的语气不带半分恶意，但在这漪兰苑前，这话怎么听怎么虚伪，不是嘲讽就是在看笑话。
但不知御泽深浅，楚宇又一贯谨慎，没有发作，同样虚伪地道：“三皇兄拖着病体前来，本王甚是欣喜，怎会嫌弃？只是不知，三皇兄并未参与国师的即位大典，何时与国师有了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