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壹真相
问这世上有什么可以杀死森狱之人的元神兽?
广为流传的说法是拿到由特殊水银制成的变体银刃,好消息是变体银刃不再正道之人手上,坏消息则是它在黑后手上。这令森狱内的皇子们胆颤警惕,
让那个女人拿到变体银刃,对他们来说是赤果果的威胁!
根据前些天得到消息父王被救,玄离和玄阙便暗中寻到阎王一聚,重聚的父子们商讨着接下来的对策,阎王故作失落颓态,似对黑后背叛的心痛,等儿子们一个个安慰自己。
若黑后见了此面,定然唾弃阎王那演戏的狗杂。另一边也暗暗庆幸自己手上还有黑海王原无乡这个筹码,尤其是变体银刃融入银票玄解当中后,杀死阎王以及森狱对她不服的皇子们,那她独揽大权也就指日可待了。
窥见到阎王内心余波的黎黎只想笑,在精神上竖起的屏障也险些崩裂,当阎王稍息欲呼召神思时,若不是及时控制,她的精神也差点被影响了。
现在绝不能让阎王意识到她的存在,否则将对她不利。
唯一和她有过沟通的神思现在被封印在神龛当中由苦境名人素还真看管,翠环山的结界阻断了神思和阎王的沟通。
【你还在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深脑内的意识突兀出声,低沉阴戾如夜深的寒雾让人感觉头皮发麻的惊悚。
黎黎凝神,将自己沉入意识中。
它知道她在想什么。
它笑她仍旧抛不下过去,接受不了自己真实面目。
腥红的血壁狰狞起筋,她踏步走到心脏前:“阎王想做的,不代表是我想做的。”
看着子嗣相残,借刀杀人,分化苦境森狱势力,被称为命运之神的阎王早已算计好一切,只待坐收渔翁之利。
【你只不过是区区一具被遗忘的化身,有什么资格来抵抗阎王本体的安排?】
“这种话你说了那么多不嫌腻吗?”
化身多是一件微妙的感觉,本该唯一的精神硬生生被割裂,出现的不同声音充满矛盾和不协调,自己和自己大吵一架,自己逼着自己,真跟个神经病一样。
“阎王算什么东西可以掌握得了我?”黎黎指尖凝出一道暗紫色的玄光:“只要我想……”
【住手!你不可以这么做!连你一起也会死的!!】
它终于惊慌了。
被细血缠绕的心脏发出噗闷的节奏,如蝼蚁溺海,生存的空间被剥夺,窒息的痛苦随着尖锐的刺痛钻进心底。
【停下!】
眩晕的感觉涌上来,黎黎没有停下来,哪怕它惨叫和哀求的声音越趋疯狂,哪怕她心口处近乎的剧痛近乎麻痹。
而此刻在惜别峰上的阎王更是一阵心悸,这种莫名的寒意如同死亡笼罩后脊,一瞬间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从某个方向传来,他立即竖起警惕,强硬撑着运法再次召唤,但这是不是召唤神思,而是在寻觅某个遗落许久连他自己都忘却的化身。
“不可能!难道我算漏了什么?”
冥冥之中,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又戛然而止,阎王脸色阴沉:“这种熟悉的气息倒是和玄膑死去的新娘相似,她要是人还没死,而且也与神思同频可以感受到我的呼应,莫非她是……”
阎王,一个靠着夺舍子嗣度过漫长岁月来传承王权的野心家,早已经丢失了自己原本的姓名和身份,他唯一的身份将永远是阎王。
在夺舍的年间,也曾化过其他分身,布局引诱着森狱一次次的王权更迭。
无一例外,最后阎王还是阎王,一切都成了他沙盘里的游戏。
可也免不了意外的发生,当年的化身死的死,被吸收的吸收,但也有可能化身为了独立而寻到其他办法隔绝本体。
阎王想不起来自己哪有什么女化身,在他印象中这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他心里唯一接受猜测的可能就是除了神思外还有其他化身附在别人身上,只是对方却好像完全不乐意联系。
“哼!区区化身竟敢忤逆我、等我把你找出来,你绝对吃不了兜着走!”阎王捂着剧痛的心口咬牙切齿。
这种不安定的因素必须铲除掉!
……
另一边,原无乡的银票玄解与变体银刃相融后,开始按计划来宰几只小白鼠,当黑后从玄膑这得知森狱其他皇子们和阎王照面之后,玄膑那句担忧助长了黑后铲除异己的狠心。
加上她现在掌握原无乡这个筹码,肯定势要将反对她的人一一铲除。
“心留不住,人也不必留了。”
阴森诡谲的大殿上,黑后冷冷一笑:“我已经得到了变体银刃,并将之溶入原无乡的玄解之中,这些皇子的命,已经是手到擒来了。”
这句话可不是只对他皇弟们,也包括了玄膑在内,完全是赤果果的威胁和警示。
听得玄膑暗自心惊,同样也觉得黑后这种刚愎自用的极端也刚巧正中他下怀,他面上也仍作惶恐,朝黑后单膝跪下,屈身恳求说:
“请求母后再给膑儿一点时间,我会劝服我的兄弟们。”
黑后不急不缓将他扶起,如同长辈般语重心长:“膑儿,要想成大事,就要有所取舍。你的兄弟现在一心向着阎王。
如果当真迎回了阎王,那个时候的你,还是你诸位小弟心目中尊敬的大哥吗?或是,只是一名瘸脚又毫无作用的——大皇子。”
她语中带刺,说出的话毫不内敛。
“母后!”玄膑面色微变,感到窘困。
以前的繁雪逸冬清,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现实冰冷冷,敲碎了一场梦。玄膑亦将此刻的黑后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已经完全被权利和仇恨吞噬了。
“你下不了手,母后帮你,你只要派玄黓玄阙,再次前去请回阎王。”黑后不肯退让半步,逼紧玄膑。
玄膑重重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
虽说让玄阙他们找阎王,实际他们两只要一踏出门,原无乡毫无意外就会杀过来。
他那两个不知情的兄弟当然会选择相信玄膑,哪里知道这杀机的降临?
夜色深茫,寒雾漫漫。
如同死神降临的原无乡轻松杀死了玄黓,玄阙惊恐惶惶。不明白这半路上怎么会杀出个黑海王原无乡。
原无乡一句废话都没有,动作利落干脆,这幅模样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
玄阙被逼得往后退步。
远在暗处观望的玄膑握紧龙杖:“皇弟——”
【荣耀有其代价,在狂风暴雨的权谋斗争中,唯有真正的王者能胜出,回答我,你、有胆量杀自己的兄弟吗?】
面目狰獠的阎王高高坐在王位上,巨大的身形如同一座巍峨的大山,冰冷残酷的帝话却又透露着另一种令人心血澎湃的引诱。
仿佛给出的答案只要是敢,下一秒坐在王位上的人就会是自己。
玄膑闭上眼睛,仿佛眼睛没有看见这场杀戮,就是没有发生过,可是微微颤抖的拳头显而易见瞒不住自己的难以割舍。
呵、手足相残的悲剧早就发生过了。
但玄膑没有迎来意料内的惊叫,而是被一声嘶哑高昂的马鸣打破了黑暗。
寒雾浓郁,马蹄飒飒,马背上的人带着斗笠,无法看清容貌。
但是其气势逼人,挥手凌厉狠狠一甩阎王鞭,卸去了原无乡对玄阙攻过来的剑气,随即与原无乡对峙相斗,混乱的场面中沙尘扬起,可那人趁着原无乡未顾得及时机,那人驾马迅冲,捞起玄阙上了马背就跑。
那个忽然闯入的家伙打乱了黑后的计划。
狂风呼啸而过,沙尘滚滚,马如白驹,穿梭在幽暗的逃亡路上。
“你、你是谁?!”
玄阙惊魂未定,被迫挂在马背上颠簸,觉得头昏脑涨,肚子直泛恶心。
“你爸爸。”
驾马的人没有回过头,长长的黑发随风肆动。
熟悉的嗓音冰冷如机械,这句话险些让玄阙直接从马背上炸开。
就算是救他命,这样也太占便宜了吧!!
等等……但是,这个声音??
“黎黎?”
“……”那个人没有回复。
玄阙心中五味杂陈,由于马背上太颠簸,他同样胃里也翻江倒海:
“能不能快找个地方停下、我忍不住了……呕——”
那人一拉缰绳,马儿昂躯停下,玄阙两眼冒星,直接从马背上滚下来,吐了满地秽物。
“暂时安全。”
等玄阙吐得差不多了,那人翻身下马,丢了一条手帕在玄阙脑袋上,简言:
“擦。”
“你是黎黎!你还活着!”玄阙虽然想强装镇定,但脸上的激动怎么也掩盖不了,他抬手想靠近,却被那人猛的拍开。
“跑、”沙哑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刀片从喉咙割出,斗笠掉在地上,玄阙被推开,那人背对玄阙,双手捂着脸。
“你怎么了??”
她翻身欲要骑上马,却被玄阙拉住了手臂:“黎黎,别再离开了。”
她微微转过头,印象中本该妍丽的脸上布满了诡谲的金色花纹,蜿蜒的曲纹隐隐发光,恍惚间幻化成一张狰狞可怖的恶相。
“啊!”玄阙吓了一跳。
“别看、”她立刻别过头,捂住自己的脸。
“这究竟怎么回事?”玄阙心里乱成麻:“难道你救了我,我却帮不到你吗?“对了!我们可以去找非非想、也可以去找父王!”
“没有用。”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没有办法。”玄阙想扶着黎黎,黎黎却把他推开了。
“你快上马走吧,羽驳会带你离开。”
“可是你……”
“你再不走,我就把你吃了。”黎黎威胁他。
“你不会!”玄阙身体在发抖。
“玄阙啊玄阙,刚看到这张脸,你难道还意识不到吗?我其实就是你父……”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不管你是人是鬼,我玄阙都不会丢下你,要走,我们一起走吧!”玄阙去拉紧她的手:“其实你不知道……”
天真的小乌鸦打断她的话,黎黎气急攻心,显露出狰狞的恶相,属于阎王的气息毫不遮掩流露出来:
“你听我把话说完!我实际上是你爸爸!”
玄阙脸上的表情出现裂缝,就像是被打碎的陶瓷一样,刹那间世界观也随之破得彻彻底底。
“你?你在说什么呀??!”
黎黎气涌心口,她吼道:
“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