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赊刀之人
七八十年前的民国期间,村子里有天来了个特殊的人,他挑着放满菜刀的箩筐走街串巷,一路大声吆喝:“赊刀,赊刀,崭新的。”
那时候刀具可是稀罕之物,很多人家里都是一把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旧老刀,上一刻用这把刀切菜,可能下一刻又会用这把刀去砍柴了。
现在这个货郎吆喝着赊刀,不要钱,等以后再给,这样的生意谁不做?很快后面跟了好几个村民。
货郎没有急着停下来,而是担着担子继续往前行,继续吆喝。
后面跟着的人越来越多,当货郎把村子走了一圈的时候,后面已经跟了二十多个人,那时候整条村子也就是四十多户人家。
货郎终于停下来了,只见他从箩筐里拿出一块大白布,铺在地上,又从箩筐里拿出各种各样的刀具,一把一把的摆在白布上面,有菜刀、柴刀,镰刀,甚至还有剪刀。
货郎大声说:“初到宝地,各位乡亲父老多包涵,现在有菜刀柴刀剪刀镰刀,各位乡亲喜欢哪一把,都可以拿走,分文不收。”
村民议论纷纷,他们知道肯定还有其他条件,所以都没第一个去拿刀。
货郎等村民议论的声音小下去后,笑嘻嘻地说道:“但是。。。。”
村民一看,得,这个“但是”不就是套路吗?又议论起来了,有的已经转身想走了。
货郎急了,拿起两把柴刀用刀身砰砰互敲了一下大声说:“不收钱,送的,送的。”
听到这,刚想走的村民又停了下来,货郎心里估计抓狂得很,这啥世道。
货郎把柴刀放了下来,瞅了瞅旁边的村民,拿起一把菜刀走到一个女子身边,捏着刀背把刀柄递过去说道:“这位姑娘斯斯文文的,肯定是个良媳贤妻,这把菜刀赠你。”
那位女子一呆,脸一红。
货郎又递过去一点,只差没塞到她手里去了:“姑娘,拿着,这是你的了。”
这时候那位女子也不好意思了,接过了刀说:“谢谢先生。”
货郎瞧瞧女子稍微鼓起的腹部大笑:“这个将会是个公子啊,哈哈哈。”
女子眼前一亮,她生了两女儿,虽然婆家没说她,但是她总觉得有点抬不起头,在那个年代,很多人都想生个儿子继承香火。
“如果将来是个公子,我回来之时姑娘再给我刀钱吧,哈哈哈。”货郎一边哈哈笑着一边走回了那些刀具面前。
女子脸颊通红小声地说:“谢谢先生贵言。”然后拿着菜刀小跑回家了。
看到这里,村里的二叔赶紧说:“先生,我要把镰刀,割稻谷,可以不?”
货郎立刻就拿起一把镰刀递过去,“当然可以!拿走!”
二叔慌忙接了过去,作了一个鞠:“谢谢先生。”
“不客气不客气。”货郎摆摆手,“待大米每石17元的时候我再回来收菜刀钱啊。”
每石17元?大米价格才每石6元多,怎么可能会到17元每石?大伙都疑惑。
二叔开心地说:“好,一言为定,先生到时回来,镰刀钱如数给你。”,道谢后也回家了。
这时其他村民一看被拿走了两把,赶紧也都一哄而上。
“先生我要这个。”
“这个给我吧先生。”
“别急别急,慢慢来。”货郎一下子忙不过来了。
转眼间,白布上的刀全部被挑走了。
在村民陆陆续续离开的时候,货郎开始把布收起来了,没人注意到货郎此时自言自语:“莫非算错了。。。”
就在他把东西收起来挑起箩筐的时候,有个青年出现了,只见这个青年嘴里叼着一根稻草,骑在一头大水牛上,笑嘻嘻地向路上的村民打招呼。
“大伯你家牛跑了我刚给你牵回来,绑你家门口了。”
“都好久没看到过二叔您啦,哪去了?太忙了可不行,得休息啊”
“三叔公吃饭没,最近身体还好吧?”
“谢谢小六子了。”村民也是嘻嘻的和这青年打闹着,看得出这个叫小六子的青年是个很得人心,也很活泼阳光,能给带人来开心的人。
货郎也看到这情景了,一愣,打量了一下小六子,突然像触电一样,手抖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越惊喜。
小六子骑着水牛慢悠悠地经过了货郎身边。
货郎突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小六子被吓了一跳,赶紧从牛身上跳下来,把货郎扶起来,这头水牛太大了,有时候的确会吓到一外地人。
“先生没事吧?你放心,这头牛很温顺,不会拱人的。”小六子紧张地问。
货郎捂着腰哼哼哧哧地说:“没事,就是腰扭到,动不了而已。”
一听这话,小六子脑袋嗡嗡作响,完蛋了,都动不了还没事?就差残废了。
他慌忙说:“我家就在前面,我和你过去,我去找大夫。”
小六子连忙把扁担和箩筐搭在牛身上,背着货郎回到了家里。
这么破旧的房子?货郎一看小六子的家,愣住了。
小六子看到货郎打量着他的住处,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几个兄长结婚了,家里就我一个,所以将就着过,你坐着我去给你盛点水。”
当小六子捧着一碗水进来的时候,发现那张残破的桌子上摆着一堆的铜币纸币,而且还有一块价格不菲的狗头金,货郎坐在桌子旁边。
小六子不解:“这是?”
从小六子进门,货郎就一直在观察着他的表情,当他看到小六子除了愕然外,什么表情也没有,不禁大笑起来:“好,好,好极了,尘世之人少有之。”
“哦,先生喝水。”,小六子有点糊涂,但也不好多问,把碗放在桌子上,“先生你稍等,我去找大夫过来给你看一下。”
货郎笑吟吟地说:“好,好,你去便是。”
“好,先生我出门了,很快便回来。”小六子说罢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货郎看着小六子出门后,本来一直微笑着的表情,慢慢地变成了一丝苦笑,轻轻叹了口气。
“本是逍遥快活郎,奈何肩负众苍生。尘世宿命避不过,劳劳碌碌慰他人。”货郎自言自语,站起来从箩筐里拿出了一支笔,转身走进了小六子的房间,他的腰不像有事的样子。
货郎在小六子房间的墙壁上龙飞凤舞地书写着,那时候的墙都是黄泥胚子一块一块堆起来的,普通的墨汁写下去就会掺进去散开,很快就会模糊一片了,但货郎写的每一个字,一笔一划竟然就像在黄泥胚子上面开了一道浅槽,黑色的墨就在浅槽里面,一点也没有散开,清清晰晰的。
当小六子领着大夫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货郎已经悄然离去,留下的是一墙壁看不懂的字,还有桌子上那些铜币纸币,还有那块价值连城的大狗头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