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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7章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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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颐顺利回到竹意轩,并未曾想到,她这次出府,还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好在风平浪静之后,鱼获颇丰。

    顾定海正在书房翻看古籍,他身边最信任之人幺五忽然来报,并附在他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他听后直接道:“让他进来。”

    幺五领了一个有些脸生的小厮模样打扮的年轻人进来回话,细看却是那个在凫山被黑衣蒙面人打发了去通风报信之人。

    “家主,四姑娘从涌泉寺出来之后,去了逸林梅庄,老大让我回来报信,问要不要继续跟。”年轻人弯腰回话。

    “逸林梅庄……”顾定海自言自语道。

    “见了什么人?”顾定海沉思录片刻,继续问道。

    “兄弟几个一直跟到凫山脚下,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倒是后来又来了辆马车,那马车里坐着的人似乎是无双公子,兄弟几个怕暴露,就从后山上山的。四姑娘从寺里出来就直接去了逸林梅庄,没再见什么人。”年轻人一一道来。

    “那逸林梅庄的庄主范逸林曾救过清颐的命,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们几个好好互送清颐回府便是。”顾定海吩咐道。

    年轻人依旧由幺五领着出了书房,刚走了没几步便遇见了顾府大夫人英氏,两人见避不开了,便躬身作揖道:“请大夫人安。”

    英氏见幺五身边低着头的年轻人脸生,便问到:“幺五,这是领了何人去见老爷?”

    幺五气定神闲道:“这是乡下庄子里的一个户头的小儿子,说是他父亲病得重,怕是活不过端午,来求老爷赏脸去瞧瞧他父亲。”

    “原来如此,老爷最近忙,这种庄子上的事以后就别去麻烦他了,直接说予我听也是一样的,我会去跟老爷说的。”英氏表现大度地说。

    “是,幺五遵夫人之意。”幺五回道。

    “对了,你父亲是乡下哪个庄子的户头,待明儿空下来,我也差人去瞧瞧,毕竟都是为咱们家干了多年活计的老户头了。”英氏心中始终带着疑虑地问那个年轻人。

    幺五心想遇到了狠角色,便抢先一步年轻人道:“他父亲是月河麦庄的朱户头。”

    “月河麦庄,够远的呵……”英氏自语道。

    幺五见状,忙扯了扯年轻人的衣角道:“如果夫人没什么事,我就先带他下去了。”

    “去吧。”英氏笑道。

    幺五边走边舒了口气,幸好机灵,清早月河麦庄的朱户头差他儿子来府里讨要些银两用来治病,被他打了出去,为此顾定海还特意教训了他一番。

    虽然幺五的话看似滴水不漏,但英氏心中还是不信,于是在贴身丫头兰翦耳边说了几句,兰翦便下去了。她也朝着顾定海的书房而来。

    话说顾定海见年轻人出去了,心里却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平静。这么多年,清颐一直被禁锢在竹意轩,照今天的情势看来,竹意轩怕是关不住她了,眼下这平静的生活恐怕再也无法平静下去。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求清颐能好好的,顾家能好好的,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夫君,想什么想得这样入神?”英氏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的。

    “哦,没什么,夫人找我有事?”顾定海定了定道。

    “我见老爷这阵子忙于公事,都没顾得上好好歇息,前阵子陈府送来的血燕,正好补补身子。”说着将燕窝放在顾定海跟前。

    “有劳夫人。”顾定海端起,轻尝了一口。

    “你我夫妻,不必如此客气。”英氏笑道,但是那笑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很假。

    顾定海见英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问到:“夫人可是有事?”

    “也没甚大事,就是乡下庄子有个庄户听说病得很重,早前来回了我,我这忙前忙后的,竟给忘了是哪个庄户了?”英氏装模作样道。

    顾定海知她是故意来套话的,估计是方才已经撞见了幺五。便回道:“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月河麦庄的朱户头,时日不多了,这不,刚刚差他儿子过来,一来为了讨些银两回去治病,二来也想让我过去瞧瞧。”

    “既然如此,老爷就不必过去了,我带人过去瞧瞧,送些东西过去,随便也捎带些银两,算是我们府里去看过了。”英氏道。

    “如此甚好,那就劳烦夫人跑这一趟里。”顾定海笑道。

    英氏自回到自己屋里,满心的烦闷不悦。召了丫头进来,一时又无事吩咐。又说是要吃枣泥糕,差丫头去厨房取了来,一盏茶,两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还没见丫头端着枣泥糕回来,他一时火冒三丈的,刚准备爆发,又突然想起自己是这府里的大夫人,时时处处都得做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省得在家里的丫头小厮们面前失了颜面,也避免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治家的威严因此而扫地。于是,她理了理自己的衣裙,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召了两个丫头出了门,朝园子里走去。

    正当英氏在园子里走着,一个小厮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与英氏正好撞了个满怀,英氏的脾气差点儿没收住。

    “要死了,这个没脸没皮的下贱胚子,这是往哪里撞。”

    那小厮一见撞了英氏,吓得跪地直哆嗦没敢说一句话。英氏马上又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小厮,哆哆嗦嗦地道:“从外……外……头来,给……给……老爷回话。”

    “回什么话?”英氏问道。

    “这……”那小厮似乎并不想让英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你不想被乱棍打死,你可以什么都不说。”英氏一脸平静地威胁道。

    那小厮岂有不怕的道理,战战兢兢道:“有人把刺客安插在自己人中间,想让四姑娘从凫山上下不来。”

    英氏一听,立马慌了神,差点儿没站住。那小厮说的其他的什么话他统统记不清了,只记得有刺客想要顾清颐的命。她把小厮打发了出去,自己一个人瘫坐在石凳子上。

    “败了么?这么容易就败了么?顾清颐死了么?还是有人发现了什么?”英氏心中有一连串的问题,却找不到人问,也不能问。

    恰好,那个被打发去取枣泥糕的叫绿绿的丫头端着一盘子的枣泥糕过来,见英氏呆坐在那里,便赶紧上前问道:“夫人为何坐在这里,凳子上凉得很。”

    英氏一把抓住绿绿的手,盘子摔落,枣泥糕掉了一地,绿绿也被吓了一跳,半晌,英氏才慢慢地问道:“竹意轩那个丫头……”

    “夫人是说四姑娘吗?刚刚去厨房路上,听说四姑娘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很快就回府。”

    “哦,很快就回府了……“英氏自语道。

    “夫人,先回去吧。”绿绿搀起英氏,往梅园去了。

    次日中午,顾家摆饭,顾定海以及顾氏三兄妹均已入席,却久久不见英氏。顾定海便问道:“为何还不见夫人前来。”

    知行回道:“母亲今日大早便去了月河麦庄,临走时让我跟父亲说一声,可能得去好些天,去了那边,顺便也去别的庄子看看。”

    “带了谁去?听说兰翦昨日出了远门?”顾定海继续问道。

    “昨夜已经回来了,今日正是带了兰翦去的,外加两个嬷嬷,四个小厮,父亲不必担忧。”知行回道。

    “兰翦身手好,有她在就放心了。既如此,吃饭吧。”顾定海端起碗刚准备吃,顾葭便发话了,道:“听说父亲解了竹意轩的禁令,那个丫头如今能自由出入竹意轩,甚至顾府。”

    “是又如何?”顾定海回了句。

    “你消息还挺快的。”知行随口一说。

    “兄长,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妹妹,你别在这时候添乱。”顾葭对着知行没好气地说。接着又对顾定海道:“是又如何?母亲才刚出门,你就要放了那丫头,等母亲回来,看你怎么交待。”

    “够了,你这是什么口气跟你的父亲在这里说话,如此的尊卑不分,不懂礼数,毫无世家姑娘该有的样子,开口闭口‘那个丫头’,那是你妹妹。”顾定海咆哮着道。

    “说我没有世家姑娘的样子,她顾清颐就有吗?她不过是个从小没有母亲教养的野丫头,我妹妹?我妹妹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坐着。”顾葭说着,看向顾阡。

    “你们闹你们的,别扯上我。”顾阡只顾自己吃饭。

    “有完没完了,饭还吃不吃?”顾定海生气地拍着桌子。

    “不吃了!”顾葭扭头走了。

    “还有你……”顾定海没好气地冲着顾阡道。

    “你们爷俩慢慢吃……”顾阡翻了顾定海一个白眼,也扭头走了。

    顾定海很是烦闷,见桌上有酒,倒了杯一饮而尽。知行赶紧劝慰道:“父亲,少饮些酒,气急饮酒伤身。”

    “也只有你,愿意坐下来陪我吃完这顿饭。”顾定海很是失落,接着道:“这些年,竹意轩的处境你也知道,如今你四妹妹大了,到了嫁娶之年,也不能一直这样束缚她。”

    “我就知道,父亲心中定是疼爱四妹妹的。”知行道。

    “我答应过的事,就会做到。”顾定海自言自语。

    原来昨日送信的小厮被英氏打发走了之后不久,顾定海便收到一封匿名的书信,将梅林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细数。顾定海看后似乎并未觉得惊讶,反而很平静。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她还没有放弃。”顾定海心中顿生出些许的无奈。

    那年清颐在梅林遇险,虽说是因为迷了路,有幸被范逸林救下,但他始终疑心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却苦于找不出任何证据。于是每年晋氏忌日当天,他都会让一队人马暗中保护着清颐。他的计划无论怎样周密,却总有人先他一步,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他的人中间出了奸细,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前几年,好容易才揪出来那个奸细,直指背后之人乃是英氏,就是那个日日睡在他枕边的夫人。自那之后,也平静了几年,他以为英氏已经放弃了,没想到这次出手更狠了,直接想要了清颐的命。可能因为这些年,清颐被禁足竹意轩,她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她知道每年晋氏忌日这天,清颐都会出府去涌泉寺,如果在府外了结了此事,任怎么查也查不到她头上来。

    顾定海细细思量着,他不能再继续封闭竹意轩了,他要让英氏知道他已然知晓了她所有的阴谋,竹意轩的解禁就是对她这些年所作所为最好的反击,越是高调,英氏越不敢擅动,清颐也就越安全。将来,等找到适当的时机,择一人家,送出府,她母亲的心愿也就了了。

    至晚,英氏均因白日里的事惴惴不安,却并未在顾定海跟前表现出半分的反常,仍旧同平日里一般的贤良淑德。顾定海看着英氏的一言一行,只觉痛心别扭,虽早已看透一切,却只字未提,两人貌合神离,却不忘相敬如宾。

    “夫君,早些睡吧,夜里熬油灯看书伤眼睛。”英氏关切道。

    “夫人,有件事想跟你商量。”顾定海一边看书一边道。

    “夫君请说。”英氏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回道。

    “明日,解了竹意轩的禁令吧。”顾定海一副淡然的神情。英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她有些慌神,有些慌乱,甚至忘了顾定海还在等着听她的想法。

    “夫人,怎么不说话。”顾定海看向她。

    “哦……解禁……好啊……夫君做主便是……”英氏吞吞吐吐说完,顿觉天崩地裂一般的眩晕。

    “四丫头如今也大了……”顾定海还在说着,英氏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知道了,他全知道了,却一句都不问,可见他有多在意顾清颐那个丫头,看来这些年根本就不是外人看到的那样,他对那对母女厌恶至极了,他从未厌恶过他们。说是派人监视那个丫头的一举一动,其实是为了保护她。顾定海,你藏得够深的。”英氏仿佛陷入了异常被动的困局,而这个局,却只有顾定海,那个她终其一生付出爱,却从未真正得到过他的爱的男人,才能解。

    各自睡去,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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