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玫瑰
夜深沉。
刘希望把喝的烂醉的老卢头扶回当铺的里屋的小床上侧躺着睡下,又在床前地面上放了一个破盆,里面是一些炉灰渣。
安顿好老卢头,刘希望自己回到外屋,把桌前的几把凳子拼在一起,上面铺了几张兽皮,做成了个简易的小床。又把炉子的火门关小,把窗开了一个小缝通风。
做完这一切,刘希望就这样合衣躺到了简易小床上。
炉火散发着融融暖意,听着炉膛里不时传来的“噼啵”声,刘希望进入了梦乡。
这是他最近几个月睡的最安稳的一觉。这里是镇子里,外面有镇民兵队巡逻,轻易不会有洹兽进来。
伴着窗缝吹进来的丝丝清凉,刘希望在黑沉的梦境里,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腰里别着兽骨狗腿刀,手里拿着赶车鞭的魁梧汉子。
一下,那个汉子蹲在那里,大张着双臂笑着,冲着还在蹒跚学步的刘希望喊:“来!到爸爸这来!”
一下,那个汉子又突然满脸凶狠愤怒的神情,把手里的兽骨狗腿刀狠狠的捅进狩猎者的脖子里。
不知不觉,睡梦中的刘希望眼角淌下一颗泪来。
泪水被清清轻轻的夜风,漫漫慢慢的吹干,谁也没有看见。
另一边,玫瑰酒铺。
此时的酒铺里,原本三桌的客人已经走了两桌。只剩那个叫玫瑰的女人和那个无袖兽皮铠男人还坐着。
可是他们也没再喝酒了,只是在面前各自摆着一杯热水。
两个人低声在聊天,偶尔端起手里的杯子喝一口热水。
原本在柜台里的疤脸掌柜,此时正借着柱子上挂着的风灯发出的软软的暖光,安安静静的收拾另外两张桌子。
“怎么样?你们在这扎了一个多月了,血莲那边有什么动作?他们为什么近期这么多人都跑到了河湾镇来?”玫瑰呷了一口热水。
正在擦桌子的疤脸掌柜的听到,立刻停下手里的活计,直起身来恭敬的说到:“啊,没。。。没什么动。。。动作,就。。。就。。。啊就是。。。”
“你歇会吧,我来说。也不知道你这什么毛病,除了卖酒的时候不结巴,其他时候说点什么都嘴里边拌蒜。”听他说话费劲,穿着无袖皮铠的男人接过话头,“没什么动作,他们最近到镇上的人的确不少,可是具体的行动只观察到两次。”
见话头被抢,疤脸伙计叹了口气,又低头默默擦起桌子来,只是手上用的劲却愈发狠了。
兽皮铠男人接着说:
“第一次是他们大概二十几个人,一路往西,过了沙湖进山去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猎物,可是看肉质的新鲜度,不像是去打猎的,好多肉都已经风干了。后来我和疤脸儿。。。”
“我。。。我叫王。。。啊王。。。王川!”疤脸伙计听到被叫疤脸儿,立刻把抹布往桌上一摔,气愤的插嘴。
“啊对对对,王川!王大掌柜行了吧。”
疤脸的掌柜又垂头丧气的捡起桌上的抹布,吭哧吭哧的擦了起来,他手底下那块桌面,已经隐隐让他擦出一条反光出来。
“后来我和王川循着他们留下的踪迹,一路摸进山去查看,发现一个山坳,里边有个不到百人的小流浪部落,他们似乎是打算在山里过冬的。”
“可是血莲的人把他们都杀了,我们检查过,没有一个活口,他们回来的时候带的物资应该就是那个部落储备的过冬物资。”
“真他妈的造孽!血莲那个疯批娘们儿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玫瑰重重把手里的水杯顿在桌上,发出“嗵”的一声,“然后呢?另一次行动是什么?”
“另一次是昨天白天,往南去的,人不多,只有不到十个人。但是回来的时候是空着手的,而且几乎都受了伤,还有一个是用担架抬回来的。”兽皮铠男人继续说道。
“今天下午我也顺着他们回来的方向去看了看,除了一具被肢解的洹兽尸体,和一个小帐篷的残骸,就没什么价值的东西了。”
“不过应该不是他们做的,因为那个洹兽尸体上的材料剥的相当不专业,而且尸体上还有被其他野兽啃食的痕迹。估计是荒野上的流浪者做的。”
说着,兽皮铠“突突噜噜”的喝了口热水:
“他们这次虽然人多,不过几乎没有能力者,只有那个带队的,是他们团里那个叫‘顺水流’的,瘦的跟个刀螂似的猥琐男。不过他只是带队过来,之后就一直住在贫民窟里,几乎每天都去兰姨那边找姑娘。嘿嘿。”
兽皮铠猥琐的笑了两声:“那家伙虽然是能力者,但是没什么战斗力,估计平时在团里边也没少吃瓜落。这次出来了,可不得好好享受一番么。”
玫瑰翻了个白眼:“兰姨那个八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见钱眼开!仗着自己开窑子,情报多。上次就两条普通情报,居然要我十个银龟!”
说着,玫瑰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不过兰姨这条线也不能放,关系得维护好。”
“大风,我觉得那个兰姨好像是对你有意思,上次要不是你后来进屋,那八婆两条情报打算要我十五个银龟呢!你这身腱子肉在她那儿少说值五个银龟!你看看,回头没事多接触接触?”玫瑰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旁边还在擦桌子的疤脸王川鼓着嘴“库吃库吃”的憋着笑,而兽皮铠男人一张刚毅黝黑的脸却突然涨得通红,“我我我”的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好了好了,玩笑归玩笑,不过看来血莲这次并不是冲咱们来的,倒也算是个好消息。”玫瑰看大风难为情的样子,抬手打断道:
“我这次来,在这镇上呆不了几天,过两天你跟我一起走,后面还有事情。还是只留王川和小乌鸦留在这里,继续收集情报。”玫瑰笑着说。
旁边的疤脸掌柜此时已经擦完桌子开始扫地了,听到玫瑰叫他,立刻直起身来,对着玫瑰微微一鞠躬:“是,玫。。。玫瑰姐。”
原来,疤脸掌柜的名字叫王川,表面上是个开酒铺的,但实际上是玫瑰他们留在河湾镇的暗桩。
“嗯,你多费心,小乌鸦那孩子你要多调教调教,那孩子有股子灵气。”
“是,枚。。。玫瑰姐。”疤脸的王川再次应道。
玫瑰随意挥了挥手:“说起小乌鸦,今儿晚上来店里打酒那小子,你们怎么看?”
“不。。。不是血莲的人。”王川开口接话。
“废话!我还看不出来他不是血莲的人?他看见血莲那几个杂碎之后,整个人都要炸开了!”
玫瑰忍不住一阵抢白,王川又默默低下头去,地面本来已经扫干净了,可他还是装木作样的扫着,避免尴尬。
玫瑰没再搭理王川:“大风,还是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你们说的那个山里边流浪部落的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