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雾起前，少年
第一卷:雾起
秋。
深秋。
清冷的街道上。枯叶纷飞在秋风之中，夹杂着汽车的尾气吹向一旁少年。一张脉络清晰的落叶卡在了少年的头发上。少年并没有把它拨弄掉，就这样让卡在头上。
并非是没有发现。
而是无所谓。
少年心中想的是，“糟心的事足够多了，它只是相对最微不足道的事，从最微不足道的糟糕事开始接受，好像其他事也不是什么难事。”
少年是叶图。
今天是江城高中的家长会。
他和同学被指派到校门口的入口处迎接他们班同学家长。
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坐在花圃边上百无聊赖，叶图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而旁边的同学穿着白的整个人都发白的白衬衫。两个人的鞋倒是都一模一样，穿着白衬衫的少年在俯身系鞋带的时候，拉开了穿“白”校服少年的鞋舌。
“红星尔克”四个大字出现在鞋舌下方。
穿白衬衫的少年嫌弃的眼神狠狠着刺痛着叶图的心。
……
“叶同学，你爸妈和我爸妈都来了。”叶图耳边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是他喜欢的女孩的声音。
叶图开心的抬起头，看见一位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亲昵地带着四位家长。随即一阵失落。
旁边穿白衬衫的少年应声而起。欢快的声音“爸，妈，伯父伯母，你们一起来了呀，达礼，你先带伯父伯母和我父母去教室找个地方坐，等同学们的家长们到的差不多了我再回去。”
“知书这孩子越来越懂事了，叶兄，你家可真是出了个好孩子啊。”女孩的父亲对着白衬衫的少年赞叹道。
“哪里哪里，不值得一提，你们达礼也是出落的越发好看了。”白衬衫少年的父亲骄傲的回答道。
“都这么熟了就不用互相吹捧了，迟早都是一家的人，这两孩子从小青梅竹马，如今也算郎才女貌。走吧。”女孩的母亲一手挽着女孩一手挽着女孩父亲。
“请”。
“要是你们达礼不嫌弃我们家知书，等年纪合适就让他们成婚吧。”
“这是自然。”
……
白衬衫少年母亲与女孩母亲的对话从身后传来，深深地震撼着叶图的心，他之前一直以为他有机会。
旁边的叶知书得意地看着叶图。一样都姓叶，有的人好像一直都是绿叶。
……
等了好久好久，叶图也没有发现校门口出现期待的那两个身影，其中之一也好啊。好久好久是多久，不知道，等待的时候总是如此漫长。
反正班主任关于成绩目标的ppt展示都结束了，这两个身影也没有出现。
等不来要等的人，叶图强颜欢笑着。他只能用偷偷踹两脚校道边上的椰子树的方式掩盖他的嫉妒心。
家长会散场，学生都自由活动。
叶图拉上萧鸹直接跑向网吧，他们见不得道路边上随处可见亲子和蔼的场面。
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到出身一样寒微，一样到父母都是只能维持生计，一样到从不过问成绩，一样到都是成绩平平，一样以打游戏维持对生活的热爱。
他们又不一样。萧鸹更惨，萧鸹说他名字的来源是出生那年家道中落，他父亲直接破产，以致于萧鸹家里背负的债务到现在都没还清，他迷信的家人认为他的到来充满厄运，就给他起了这个名。
不过叶图不是很相信这个说法，因为这个名字更像自己起的。
萧鸹萧鸹，奇怪而黑暗的名字。
但是萧鸹还是比较厉害的，按照说的生日，他比叶图出生早几天，占着优势叫着叶图“图弟”，直接给自己拉了一个辈分。萧鸹以前的成绩平平是因为他考试只要是蒙的肯定全错，后来他成绩平平是因为每次只考一半的科目，每次换着不同的科考着接近满分的分数，随机地气着随机的科任老师。
萧鸹是奇特的优秀，叶图是一切平平但依然散发着固执与穷人的高傲。于是和叶图总是不相上下的令多数老师同学不喜。
果不其然，打了一下午的游戏，输了一下午，他们玩的英雄联盟，叶图玩的阿木木，他的游戏角色在他的手下尸体躺遍了了峡谷，游戏角色的泪水洒满峡谷。不知道是令人糟心的事总是在同一时刻纷至沓来，还是跟不得萧鸹打游戏。
气的叶图打完后去吃炒粉都和萧鸹坐的两个桌子，各吃各的。炒粉店老板还以为他们不认识，直到结账的时候，七块钱的炒粉，叶图只拿出了五块钱，还是萧鸹淡定的掏出一张二十块的人民币递给老板，对着老板说“一起的，不用找了。”
炒粉店老板乐滋滋地从收银机里拿出六块钱放入自己牛仔裤背后的口袋。
叶图:“老板他的意思是再来两根三块钱的烤肠。”
老板的笑容戛然而止。
……
两个人回家的路有点顺路，但顺的不多。
“走了。”还是萧鸹先开口打起了招呼。
“回见，下次别玩了。”叶图的情绪意犹未尽。
分道扬镳的时候，好像就已经起了雾，在叶图的记忆中里好像他们俩刚分开，萧鸹就消失不见了。
“也从没听萧鸹说他家在哪里。”叶图突然想起来。
……
凌晨三点。
雾渐浓。
宽敞的马路渐渐模糊，着急的司机们狂躁着一路按着喇叭，刺耳的鸣笛划破了夜空，叶图眼角的余光中尽是红色的尾灯渐次乍亮。
明明秋风很大，这雾起的又莫名其妙，风大不应该起雾啊。
此时的叶图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在对刚才输掉的游戏认真复盘。旁边工地的施工依然进行着，叮咣作响的噪音也没能打断叶图的思绪。
塔吊下的探照灯散发着强烈的光线，高楼上的红色航空障碍灯明灭，不远处的商品楼规则的窗口中错落着各色的光亮，立锥般的路灯光影……夜空中的光在悄然中模糊了色彩。
终于，叶图反应过来自己身处在这模糊的世界之中了。
“雾，是空气中的水蒸气遇冷凝结，漂浮在接近地面的空气中的细小水珠，经过高密度的排列折射着各个方向的光，就模糊了世界。凌晨，每天的最冷的时候一般都发生在这个阶段。”
叶图学过的知识让他对此有了解释。
叶图紧了紧洗得发白的校服，加快了自己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