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老人
禾田田嚷着要让白昱礼带她去乡下找牲畜。
白昱礼本是不让的，但她非要缠着，他不让，她便撒娇、生气、闹别扭，各个方法都要试个遍，他因此才妥协。
他就带了纪淮和女朋友，leo让他留下看守着基地了。朱鹤是崔老的人，崔老现在对华夏虎视眈眈，他自然不敢让他的手下独自待在基地里。
他开了之前从建材城带回来的卡车，载了他们两个一起到近郊的乡下。
那村子算是离市里比较近的了。可还是因为经济落后，被年轻人抛弃了。村里原来住得都是些老人，乡下的老人又不爱歇着，养鸡鸭等牲畜种菜种地。
白昱礼将车子开进了村，迎面就来了几只老丧尸，行动缓慢，步子拖拉。他没开枪，只是绕开几只丧尸开进了村子的空地上。
一将车开到村子晒稻谷的空地上，一个面黄肌瘦的老人便举着一柄自制的猎枪走到了车前。
“你们几个小娃娃是来这里干嘛的。”
几人举起手，纪淮看着老人眼神顶着枪口，站到了他面前。
“爷爷，我们来乡下寻些牲种。”
老人吹胡子瞪眼，脸上的沟壑皱得更深了。
“赶紧开车回去，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纪淮开口便又要解释:“爷爷，我们不是坏人。您给我们几只鸡、鸭或者是有猪，我们可以换些食物给你。”
“米，我要米。”老人脸上堆满了皱纹，两只举着枪的手只剩一点皮。
纪淮看白昱礼一脸，白昱礼上前说:“可以。”
老人这才放下枪带着他们进入村子里。
老人先带他们回自己家，泡了一壶茶，一人倒上一茶杯。空空如也的家里，大堂里却还挂着许多奖状勋章，几人这才注意到老爷子穿的是军装。
老人指着墙上的勋章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上过敌，你们看，我这只腿就是年轻的时候打仗受的伤。”
他掀开裤腿，露出假肢，空荡荡的裤腿看得让人极为揪心。
禾田田放下茶杯，问他:“爷爷，村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老人摇了摇头，一脸悲痛:“那些老家伙一个个都变成了不人不鬼的玩意。只剩我那痴傻的婆娘和儿子，都锁在屋里。要不是为了他们俩个，我早就不想活咯。”
几人神色有点不自然。老人却不以为然，起身要带他们去看看家畜。
老人家屋后就是大山，他便在屋后建了猪圈，有门有墙，这才没被变成丧尸的村民们给吃光了。
他拿过钥匙开了门，猪圈面积不小，一开门就是阵阵恶臭，禾田田捂了鼻子。老人从裤带上取了手电筒，屋内被照亮了一点。屋内竟然有五头肥硕的猪，十来只鸡鸭。
“这猪，你们全带走吧。还有鸡鸭，挑一半带走。”
“这些畜生我也是没力气喂了，我这把老骨头活不久咯。”老人扶着腰，看起来更加苍老了。
白昱礼应承了下来，想了片刻又问:“爷爷你愿意带着奶奶和叔叔去我们那里吗？我们那有宿舍、食堂，条件很好。
老人笑笑便拒绝了:“不麻烦你们咯，我那婆娘和儿子都是一出生脑子就坏掉了的，连吃喝拉撒都要麻烦别人。我现在还能照看，等我要死了，我就一人一瓶农药让他俩先下去等我。”
几人心情沉重，犹如被千斤石所压，胸口喘不过气。劝慰了一番，老人还是执意不愿加入他们。
他们作罢，心里想的却都是明天一定要多带些食物来。
他们谢别老人，准备第二天带着食物来交换。老人却说:“你们先带些走，明天一车可载不下。”
白昱礼去将车开到了屋后，老人帮着两个男生，一起将猪拽到了车上。那猪叫得惨痛不已，好像马上就要被拉上屠场。老人踹了那猪一脚，猪叫得更惨了。老人便回屋扯了毛巾，塞进猪嘴里。
老人年纪虽大，力气却不小。干惯了农户的老把式，拽起猪来还真有门道，看起来不费什么力气。
好不容易拽了三头猪上去，一一把它们的嘴堵严实了。又将鸡鸭捆了一半，扔到车上去。鸡鸭没法赌嘴，在车厢后面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三人上了车。纪淮被赶到后面看着牲畜，捏着鼻子，看着十分可怜。
即便如此，纪淮还是从车厢里探出头和老人挥手告别:“爷爷，明天见啊！”
禾田田也从车窗里探出头，朝老人挥手道别。
后视镜里，老人离车越来越远，看着老人独自一人站在猪圈前，向众人挥手道别，禾田田心中涌起伤感。
没有亲眼看到这些社会上弱势群体末日里的处境之前，她还是把这个社会想得太简单了。这个社会还有许多人，他们无法像自己一样举起枪保卫自己和亲人的生命，或是在意识到之前，已经被病毒腐蚀了大脑。
不是每个人都像她和母亲这么幸运，所爱的人在身边，感染了病毒也还有一线生机。
更多的人都在没有希望里死去，或是被病毒感染、或是因为患病无处医治、或是因为没有食物活活饿死。
第二天，他们载着满车厢的食物又回到了这个村子。看着卡车来到老人家门前，破旧快裂开的门板虚掩着。白昱礼轻轻敲了下门，老人精神矍铄地喊着让他们等一会儿。
过了不久，老人端着一盆污浊泥水打开了门，朝屋外泼去。
“进来吧。”
几人搬着大米、油、面等各种物资进了屋。老人让他们把东西放到厨房旁的柴房。
柴房旁边正是老人关着妻子和儿子的房间，听到外面的动静，两人将头探出铁窗，朝三人嘻嘻笑笑。
禾田田被吓了一跳，老人走过来吹胡子瞪眼地让两人安静一些，还安慰她道:“丫头别怕。”
来回几趟将柴房塞得满满当当，见那两人还趴在窗口痴痴望着他们。禾田田掏出本来是在路上当早餐吃的饼干，还剩了两块。于是在窗户前蹲下，将饼干塞了进去。
一张肥胖的脸赫然出现的眼前，脏兮兮的手接过饼干就大口咀嚼起来。
老人一边整理着柴房里的物资，一边感谢他们带来了这么多东西。原本说好只要米，可他们却带了这么多东西来。
整理好了东西，老人又去猪圈把剩下的牲畜和他们一起抬上了车。
这次和老人挥手告别之后，就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