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救人却不比伤人易求死或不像求生难
兔走乌飞疾若驰，
百年世事总依稀。
累朝富贵三更梦，
历代君王一局棋。
禹定九州汤受业，
秦吞六国汉登基。
百年光景无多日，
昼夜追欢还是迟。
上回说到，狼从仙峰寺取不死斩归来，顺便给货郎穴山找了个伙计，道别穴山之后，便径直回到破旧寺院，请佛雕师帮忙调整义手机关，之后便又去门外找亭子里的情报通藤冈说话。
情报通也将狼这阵子不在时城里的消息和传闻告诉了他，大概就是内府又往城中派了不少忍者眼线之类。
之后，则是一则他也不太明白的情报——坠落之谷深处，最近时常有奇怪的吼声。
这坠落之谷，狼先前也不是没有去过，但是由白蛇神社处的峡谷一路探索，至于最深处是什么样子，当时并未找到下去的路。
便仔细询问藤冈这坠落之谷深处的消息，便得知其深处被称为苇名之底，传闻其中犹有村落，但实在是人迹罕至。狮子猿的旧巢穴，据说也在苇名之底，但也已经废弃多时。
狼一听到这话，对于吼声的来源大概也有了数。又想起之前地牢里得到的手记，似乎也提到苇名之底。
转头便见不死半兵卫走过来，想来是听见了这边的说话声，知道狼已经归来。
半兵卫身为武士，一眼就注意到了狼背后的不死斩。
“阁下背后那把大太刀，是什么？”
半兵卫对于不死斩的传闻，也是略有耳闻的，看这刀外表不似寻常兵刃，大概也猜到了这把刀的来历。
狼深知半兵卫一心求死，却又不知怎的有些不忍，便回答道：“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刀罢了。”
“真的吗？”
“嗯，只是普通的太刀。”
半兵卫叹口气，似乎有些失落：“这样啊……如果是阁下记错的话，再来告诉本人吧。”
狼被他这么一说，便也觉得不自在，匆匆告别寺中几人，从暗道进城参见少主。自己心中也觉得奇怪：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忍者，现在却对一心求死的人下不去手了，该说是心软还是心狠呢？还是摒弃这些杂念，专心执行任务吧。
到达天守阁时九郎依旧是在书房中捧着书读着，见狼平安归来，甚是欣喜，又转头看向狼背着的刀。
“狼啊，你背上的刀，难不成……”
“正是不死斩。从仙峰寺的变若御子处得来的。”
“变若御子？”九郎有些不解。
“仙峰寺的人们舍弃僧人之心，痴迷于寻求不死，最终造出了虚假的龙胤之力，就是变若御子们。”
“居然还有这种东西吗……慢着，你刚才是说御子们？”
“没错，他们造出了多位变若御子，但最终只有一名成功存活的。”
九郎的脸色又一下子阴沉下来：“龙胤果然会扭曲人该有的样子……有了你拿回来的不死斩，就能让我流血了，如此一来，就离完成源之香更进一步了。一定要斩断不死才行。”
不过，让九郎流血这事，等得到其它材料之后再做也不迟。
“御子大人，您看这个。”狼将狱中得来的小太郎父亲的文书交给九郎。
“这是……”御子大致浏览一番，“寻求源之香的人所记下的东西吗？祭祀释放香气之石的村子……不过，我从未听说过这种地方。”
“这苇名之底，究竟在何处？”
“这么说来，听说就在望月楼旁，你被推落的那个枯井前方，底下有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说不定就是那里。”九郎的情报，估计是在被囚禁期间听来的。
“我会去探查一下。”
狼起身出门，正见到永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大概是照料完一心大人就寝，便回到这里，刚才与九郎的交谈，估计也被她听了个明白。
永真依旧是板着脸，眼中似乎有些悲哀之情。见狼走过来，却扭头走上天守阁。
狼觉得永真的表情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何时见过。
突然他恍然大悟——方才他向半兵卫隐瞒不死斩真相之时，自己脸上大概也是这样的神情吧……
狼赶紧追上去，却见永真取出一壶酒来。
“阁下平安归来，实在是值得庆贺，我这就准备你所需要的药材。这边还有一些酒，不如……”
“你有事瞒着我。”狼并不领情，冷冷地回答道。
永真没有回答。
“必须完成该做的事情。”
永真愣住了，狼则继续说道：“之前御子这么说的时候，我也觉得你有事瞒着我。说到底，我到现在也只知道要凑齐香料，对于如何斩断不死，仍是云里雾里。”
“阁下意外地很敏锐，不愧是忍者吗……”永真犹豫了片刻，心想着既然已经瞒不过狼，不如全部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便继续说着：“在丈大人的记录中，曾提及‘介错’一词。”
“那又是怎么回事？”
“介错很可能就是指——要连同龙胤御子的性命一起斩断不死。”
狼虽然也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一点，但亲耳听永真说出来，还是感到震撼：“你说什么？”
“若继续朝着斩断不死的道路前进……就必须用不死斩将九郎大人……”永真扭过头去，话到嘴边，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必须了解御子大人的性命才行吗？”
“是……斩断不死是九郎大人的期望，我非常明白这一点。只不过，狼阁下，难道就没有不用杀死九郎大人的方式吗。”
狼也明白了永真的想法，医生之类，是最不愿眼睁睁见着人死去的，何况是如此年少的孩子。九郎之所以要暗下决心，想必也是知道了这一条道路的结局。狼也当然一样希望有什么别的办法：“龙胤是不寻常的力量，或许也能找到不寻常的方法应对。”
“既然如此，狼阁下，可以请你和我一同寻找不杀九郎大人的方法吗？”
“我自然不愿让御子大人赴死。”
“实在是太感谢了。”永真紧锁着的眉头稍有舒展，“狼阁下，我会去进行调查寻找线索，还有，此事……”
狼心有灵犀：“不能让御子大人知道。”
狼将方才永真拿来的酒倒在两个碗里，递给她一碗。永真倒也爽气，接过之后，便痛快地喝完了。
“对于药师而言，酒除了能这样喝以外，还有其他用途。”
“清洁之类吗？”
“是的，另外也可让无法忍受疼痛的人喝。不过，我小时候实在不喜欢酒的味道。”
“你从小就在药师身边帮忙吗？”
“是的，我想帮上道玄大人的忙。有时还会跟师兄弟们比赛治疗患者。像这种年头，受箭伤、刀伤的人特别多。”永真抬头看向狼的脸，忽然粲然一笑。
“怎么了？”
“在那之后，有时也会有忍者过来。曾经来过一个很让人伤脑筋的病患，那人什么也不说，哪里痛、有多痛……因为他一直不说话，也没办法知道……感觉就像在论述他人的事情一样。”
“你说什么？”狼觉得永真的话似有所指，却又不明白她的意思。
“没什么。还是说回我的事吧，之前弦一郎大人喝下的变若淀，那本是吾师道玄的研究成果，但相关的书和药物应该都已经烧掉了才对，现在想来是师兄弟中有人偷偷藏下了，我想……应该是道顺吧。”
狼收拾起永真给的药物之类，本想再去拜会一心，但想着想着天色已晚，再说那老爷子说不定又趁永真不在，偷偷跑出去“抓老鼠”了，便在天守阁好好休息，准备去探寻传闻中的苇名之底。
虽说与永真暗中定下约定，这源之香的搜寻，总还是要做的，先找到香气之石，再做其他准备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