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1860年,鹰之国。
辉煌的大厅中,一个身着正装,脚穿皮鞋,面目严肃的老人坐在一把由红木精心雕刻的木椅上,老人对面,一群社会上的精英全部正襟危坐,他们年龄各异,有大有小,但无一不是普通人眼中的成功人士。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了,记住我说的,如果这个月的生意和和上个月一样,你们就等着滚蛋吧!”老人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对着众人吼道。
坐在老人对面的人没有人敢吭声,他们默默起身,轻轻的退出了会议室。
一个秘书模样的年轻男人走进来,他先是向老人点头表示尊敬,随后他从手里拿出一份文件,缓缓的递给老人。
“这是什么?”老人开口问,声音带有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念给我听。”
“您的体检报告,”秘书顿了顿,再次把手中的文件向老人递去,“我想您还是亲自看比较好。”
老人有些愤怒,倔强的开口,“山姆,不要让我说第三遍,念给我听。”老人怒视秘书,吼完这些的他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好吧,”山姆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病人,穆尔·沃尔夫,症状,经常性头疼,头晕,眼花,咳嗽等,”穆尔·沃尔夫,那正是老人的名字,山姆抬起头看了老人,他此刻正满不在乎的眯着眼哼着他自创的曲子,“确诊为,”山姆猛吸一口空气,“颅内肿瘤,恶性,已扩散。”
仿佛晴天中的霹雳,轻快的曲子戛然而止,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老人虽然老了,不过他对自己的耳朵还是有自信的,山姆是个好秘书,他也绝对不会开这种玩笑,头疼又发作了,老人握紧拳头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太阳穴,“哦,该死,下手真重,真痛,那这也不是梦了……”
……
“已经安排了手术,医生和设备全部都是最好的,您的私人护工二十四小时都会陪在您身边,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好,您还有什么需要吗?”山姆站在病床边,对着躺在床上身上连着各种管子的老人说。
“滚出去,都滚出去!”穆尔·沃尔夫声音颤抖,身上连着的管子随着他的抖动乱晃,像被惊动的蛇群。
山姆和护工都出去了,病房静悄悄的,穆尔·沃尔夫听着自己的乱糟糟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他感到恐惧,“我这是怎么了”他心想,自己一个人白手起家什么样的灾难没经历过,他能走的今天,足以证明他是个强者,从一穷二白到亿万富翁,一路陪伴他的只有钱。
钱,他有很多很多钱,多到钱对他来说只是一串数字,一个计量单位。
他结过两次婚,有过三个孩子,最后都离了婚,孩子归他们的母亲,他负责提供抚养费。
他一辈子没怕过什么,无论是公司即将破产,还是妻子要离他而去,他都不怎么在乎,但此刻,他的的确确感到了恐惧。
“山姆!山姆!”他头上渗出汗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山姆,他已经失去理智了,病房的门开了,山姆走进来,“哦,天哪!”山姆看着病床上这个老头,哪里还有昨天会议室上叱咤风云的英姿,现在的他,完全就是一个丧家之犬。
穆尔·沃尔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我还能活多久?”
“什么?”穆尔·沃尔夫声音很小,以至于一向利索的山姆都不得不再问一遍,“您说什么?”
“我是说,如果不做手术,我还能活多久?”穆尔·沃尔夫的声音恢复的往日的恢宏。
“三个月,如果进行手术,再加上药物的辅助,活上一年没问题。”山姆翻阅着手中的文件。
“我可不想后半生像个废人一样坐在轮椅上,浑身插满管子,连撒尿都要别人脱裤子。”老人笑道,“我想去爬山。”
龙之国,世界最高峰。
“你们疯了,登山的日子最少要等到三个月后!现在去上山无疑是送死!”一个龙国管理员对着一群外国疯子吼道。
看的出来这支登山队很专业,他们装备精良,队员也看上去个个经验丰富,当然,如果不算那个看上去半个身子已经踏入地狱的老头子。
穆尔·沃尔夫似乎注意到管理员的目光,他咧开大嘴,“三个月,我可等不了那么久,我的心蠢蠢欲动,我还活着!”
冒着大雪登山这种事情只有疯子才会做吧,不过这支登山队可不是疯子,相反的他们很聪明,他们来陪那个疯老头子登山都是为了钱,无法想象那个老头子能拿出那么多钱,多到足以买下他们的命,所以他们才冒着生命危险来陪这个老疯子爬山。
这个老头看上去的确不正常,可谁管这些呢?至少他拿出来的都是真正的钱。足够他们花一辈子的钱。
在专业团队的带领下,穆尔·沃尔夫等人很快来的了半山腰,登山队队长却打起了退堂鼓,“老板,看会风景,休息一下,我们就返回吧。”
“返回?回哪?”穆尔·沃尔夫反问,他可是准备去到上山顶的,“半山腰的风景可不及山顶的万分之一,半途而废者是不可能成功的。”
队长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道理,不过,他是来赚钱的不是来送死的,带着老头爬上半山腰,他有这个自信,之后他就准备下山领钱,可谁知这老头真是个疯子,送死还要拉上自己一群人。
“老头子,你玩我们?”队长气冲冲的说,穆尔·沃尔夫不慌不慌的喘着气,他笑笑咪咪的看着怒气冲冲的队长,“哪有,你要回去,我可不拦着,我自己去山顶就行。”
“那你答应我们的报酬呢?”队长问。其他队员也都凑过头来。
“去找我的秘书山姆吧,他会处理好的。”
穆尔·沃尔夫说完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着山顶爬去,他那摇摇晃晃的身影令人觉得下一刻他就会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穆尔·沃尔夫一刻不停的向上爬着,他什么都不在乎,只是一味的向上爬。
管理员说的对,现在的确不是爬山的时候,穆尔·沃尔夫很快便遭遇了雪崩,他好不容易爬的距离又被雪崩带回了原地,穆尔·沃尔夫的身体和四肢都被埋在雪里,只有半个脑袋漏在外面。
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不过空气中已经没有多少氧气供他呼吸,穆尔·沃尔夫的意识从未如此清晰过,这一刻,他真正感到自己活着,这是过去六十年里从未有过的感觉。
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在天边拉出一道紫红色的线条,穆尔·沃尔夫看着流星笑了,他感到自己正在被召唤,他把被雪淹没的双臂抽出,像个虔诚的教徒般张开双臂,对着天空狂笑,他的笑,是苦笑,是嘲笑,是狂笑,是对人类的讽刺,还是对万物的质疑,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要死了,但这也不重要,因为他知道,自己是死的有意义的。
天空,仿佛是要回应他一般,那颗带着紫红色火焰的火球飞速下坠,穆尔·沃尔夫眯着眼看着那颗流星,心道,it"s beautiful!(真美啊!)
流星一点点的陨落,穆尔·沃尔夫的精神却空前的好,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那棕黑的瞳孔,正一点一点的转换着颜色,如夕阳般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