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堰桥浜
王舒羽和李奶奶同时转头看向界碑底座。
石碑底座正是霸下。霸下,又名赑屃、龙龟,是中国古代传说中的神兽。其为鳞虫之长瑞兽龙之九子的第六子,样子似龟,喜欢负重,碑下龟是也。霸下是长寿和吉祥的象征。它总是奋力地向前昂着头,四只脚顽强地撑着,努力地向前走,并且总是不停步。
在上古时代的中国传说中,霸下常背起三山五岳来兴风作浪。后被夏禹收服,为夏禹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治水成功后,夏禹就把它的功绩,让它自己背起,故中国的石碑多由它背起的。
石碑厚重,简单几个人力能起。如今底座却无端拔高了一截!年深日久,原来的底座上覆盖青苔,如今这拔高的痕迹分外明显。
“不好,小王,怕是跟不久之前那股地气动荡有关。”李奶奶说道。
王舒羽闻言一惊,不久之前,莫非跟英吉利巫师用玉观音做法有关?
王长明俯身看了看,说道:“恐怕是的。虽然石湾镇物还少,可玉观音已在英吉利巫师手中。虽说需要集齐所有镇物才能解封地气,可谁能保证,中间不出什么岔子?舒羽,你可知晓他们做了什么么?”
王舒羽摇头道:“我的任务是负责把玉观音拿到。之后就交给了老狐狸他们,我想,他们既然想要吸纳一份地气,应该暂时不会祸害石湾。否则,他们没任何可能再去解封地气。”
王长明还是忧心忡忡,说道:“舒羽,地气流动非同小可,小小的泄露,都可能有严重的后果。倘若是利好,自然万事大吉,如果出了岔子,我们可就是历史的罪人了!”
“孩子,你知道咱们现在在哪里么?”
王舒羽挠了挠头,说道:“如今正在河底,抬头都望不见东西。但这一路走来,我觉得咱们应该在鱼井漾跟运河湾之间。”
王长明点头道:“我们正在小河浜底部。这条河浜,你也熟悉。”
“堰桥浜?!”
王长明点头道:“不错。还是让你李奶奶来说吧。这堰桥浜可不简单。”
李奶奶说道:“你说和老婆子说有什么不一样吗?”
王长明苦笑道:“也怪我伪装了这么久,这孩子自小就跟我不对付。老婶子,你说给他听,才有说服力。”
李奶奶点点头,说了起来,王舒羽耳听得她娓娓道来,就像自己奶奶在给自己讲故事一般。
“大运河自杭州经塘栖、崇德蜿蜒而来,至石门突然拐了一百二十度的元宝弯折向东北,筑就了石门湾这块风水宝地。她既可藏龙卧虎,又可控扼东南,使石门平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依靠农民起义军打下江山,登基帝位。他一方面深信自家祖坟的风水好;另一方面又担心还有风水更好的地方,出现什么天上星宿下凡,抢走了他的帝位。所以,他委任上知天文,下识地理的军师刘伯温察视全国,大肆破坏风水。”
“石门的元宝弯当然是块风水宝地,必将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刘伯温发现元宝弯以北几十步另有一条小河,水清流急。原来这条小河汇聚了西溪(西圣埭港)、北溪(沈店桥港——含山塘)两路活水,穿越石门经九曲港流入白马塘,并可远通太湖。于是,刘伯温命人在运河元宝弯的弯底开挖了一条小河,与北面的小河连通,使石门元宝弯成了漏底元宝。这样,就把石门的风水彻底地破坏掉了。后来啊,乌青和南浔的崛起,传说就是石门的风水流到了那里。”
“刘伯温开挖小河破坏石门的风水,是皇帝的旨意,石门人不敢说半个不字。但是,聪慧的石门人马上就意识到开河以后必须造桥,故可以在桥名上做点文章,来补救石门风水的流失。石门人给小河上的那座桥命名为堰桥,那条小河浜,就叫堰桥浜。”
“‘堰’,阻挡也,意在阻挡石门风水的流失,也是石门人的自我精神安慰。咱们啊,也不希望出什么皇帝,只愿这龙之气运能守护一方安宁,就心满意足了。”
李奶奶的话再明显不过,堰桥下流淌的堰桥浜,就这么一条小河,当年就带着地气,福泽了乌青和南浔。
天佑乌青,抑或是乌青地界本身底蕴深厚,这股地气融入其中,钟灵毓秀。可如果运气差了一点呢?
王舒羽已然不敢去想。
王长明见他脸露愧色,心中欣慰,说道:“孩子,这也不能怪你。自从威廉姆斯号那夜之后,你的人生注定了被无数事情找上门来。咱们走吧,虽然现在天色已晚,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原路返回。”
当下,三人循着水路,依靠避水珠的神奇功效,踏步赶回鱼井漾。
明月当空,照得村落一片宁谧。三人从漾潭底出来,仿佛从虚拟世界回归了真实一般。
王长明收起避水珠,忽然冷声道:“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呢?”
王舒羽闻言四处张望,目光锐利,却不见有何人影。是欧阳靖和英吉利巫师来找我了吗?
远处一棵粗壮的木头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来。那人站在背光里,刚好看不到脸面,王舒羽直接得这轮廓非常熟悉,却又说不出是谁。
那人开口说道:“老爷子好本事,不过在下也不是有心躲藏,今夜前来,并非为了您和您儿子。”
但见他伸出手一指李奶奶说道:“我只想问问她,可还曾记得先祖的遗训!”
李奶奶拄了拄拐杖,稍微理了理衣衫,挺起身板,那深深凹陷的眼眶里,似乎重回了光明。她朗声说道:“老太婆虽然眼瞎了,几十年来,心里可摆得正,自问并未曾遗忘先祖教诲。”
那人冷笑一声,说道:“既然未曾忘记,今晚怎么带人前去界碑?”
李奶奶笑道:“我们的职责是守护,又不是封禁。何况,十几年前,我们就已经去过了。”
“好你个老婆子,原来早就暗地里有所动作。我早就知道,你们李家是靠不住的。当年你们李家不过一届小臣,非为同类,其心必异。”
李奶奶愤怒地一跺拐杖,怒道:“李宗第七十五世孙李青梅,严守祖宗遗训,十多年来保界碑安宁。岂容你黄口小儿质疑?!”
那人说道:“你们先祖当年也就搬出个李宗来,才谋得一官半职,岂能和我等正统相提并论?现在我只看到你带着陌生人从界碑处而来!”
“你!”你奶奶气地说不出话来,浑身簌簌发抖。
王长明忙扶住了她,回头怒道:“朋友,李婶子她这几年尽心尽力,人所共知。你既然来了,就请现身。在下农家执掌王长明,保界碑安宁也有我农家一份职责!”
可那边静悄悄,一点动静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