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六芒星阵

    肩头这一下，饶是张龙娘艺高人胆大，急忙用手捂住嘴巴才没发出声响。回头一看，正是王舒羽偷摸着过来了。今天他不再是洋装，穿了长衫，只是头发还抹得油亮。手里多了一把乌黑的折扇，似乎是钢铁打造，危急时刻必然可以当作兵器使用，倒也符合他自命风流的特点。张龙娘瞪圆了眼珠子，狠狠一眼，看得王舒羽不敢再开玩笑。两人也不敢言语，藏在暗处，紧紧盯着王金狗。辰时已至，天光微亮，透过破庙那残缺的瓦片，如同点点星光般朦胧得投在墙上。

    “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一根毛发，一块碎布，都可能是线索。找到的兄弟有赏！”

    眼见得这帮人要将这破庙掘地三尺了，并没有任何发现。张龙娘跟王舒羽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不如先撤，等他们走了再来。王舒羽拉住了张龙娘的手，示意她耐心再等一等。张龙娘眼角余光一瞥这被抓住的手，悄悄挣脱了出来。

    “快看，这是什么！”一声惊叫把张龙娘的心拉了回来，两人悄悄往庙中一看，原来运帮的小伙子已经拿铲子挖起来，正中间赫然一块六芒星石板。看似平平无奇，并无异样，但是张龙娘发现旁边的王舒羽忽然紧张起来，眉宇之间也越来越凝重。

    王金狗蹲下身子，耐心得查看了一番。他也看不出异样，随即，用手去摩挲上面的星文图案。“不可！”但听得王舒羽一声喝止，人已经从庙外如同箭一般爆射而去，钢骨折扇甩出朝王金狗手飞去。为时已晚，王金狗人已经被弹飞，重重砸在墙上。此时，诡异的法阵似乎被触发了，众人只觉周遭空气突然凝滞，连大口呼吸都不敢。一股淡淡的紫色粉尘像雾气般氤氲开来。张龙娘此时也进了庙中，惊问：“舒羽兄，这是什么情况？”

    “看来，洋人在这里布了法阵了，这是西洋的邪术，怕是不好对付。”王舒羽回头对慌乱的运帮众人说道：“快去扶他起来，所有人不要乱动，触发法阵机关神仙难救。”

    王金狗并没有受重伤，只是被撞晕了，此时已经醒转，看见是王舒羽，愤恨之色跃然脸上：“是你小子，你又来做甚？”他看了一眼张龙娘，说：“挺好的女娃儿，你可别跟他走太近，准没好事。”

    王舒羽闻言并不以为意，笑着说：“金狗叔，再怎样你都是我叔，出门在外也是长辈。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王金狗一把推开扶着他的两个小伙子，瞪眼道：“哪个是要死了？我堂堂农家之人，会怕这小小西洋法阵？”

    王舒羽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那小侄就看你发挥发挥了，不过我劝你还是谨慎小心为上，这跟咱们的法术可略有不同。”

    王金狗冷哼了一声，大踏步朝庙门走去。神情戒备小心翼翼走得十步，畅通无阻，并无异样，心下得意，看来这小子是危言耸听了。眼见得差一步就能出去了，王金狗回头一望王舒羽，正想嘲讽几句，却见王舒羽眼中除了不屑还有关切，疑惑间，耳后猛然冷风嗖嗖。还好有心理准备，王金狗一个矮身险险避开，眼前是一抹紫色的幻影，如同利刃，割下了一缕头发。刚避过还没回身，四面八方的紫色利刃向王金狗射去。危急之间，王舒羽手掐要诀，把钢扇往那边一指，射出几枚钢针，口喝一声：“破！”紫色利刃纷纷落下，仿佛下了一场紫罗兰雨，落地即消散。

    王金狗狼狈而回，也不向王舒羽道谢，黑着脸站在一旁。

    王舒羽看在眼里，说道：“金狗叔莫气，洋人狡诈的很，但这西洋阵法不劳您出手，小侄代劳就好。”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十字架，张龙娘见多识广，知道这算是西洋的法器之类。只见王舒羽默念了一段听不懂的文字，那个十字架仿佛被开了光一样，有一股庞然的光亮开始扩散，直至弥漫到整个破庙的空间里。这股光亮让人说不出的舒服，此时的感受大概可以用如沐春风来形容。众人都安定了不少，齐齐望向王舒羽，看他如何破阵。

    王舒羽小心翼翼得把十字架握在手里，靠近那块六芒星石板，猛地一插，整个十字架没入了六芒星中间，也不知道王舒羽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坚硬的石板，如同豆腐一般，脆弱可欺。此时的石板寸寸碎裂开来，伴随着劈里啪啦的爆裂之声，同时破庙内的紫气，一点点像被抽离般逝去。等到整块六芒星石板变成了碎石块，那个十字架赫然完整得插在中间。王舒羽收起十字架，笑着说：“此阵已破，大家可以安全离开了。”

    张龙娘奇道：“就这么简单？你这十字架法器也太好用了吧。”

    “就这么简单。西洋的阵法跟咱们老祖宗的比起来，并不难。我这也是师夷长技，雕虫小技尔。“王舒羽转头看向王金狗，继续问道：“王叔，齐三两的尸体想必已经送回运帮了，可有啥发现。”

    王金狗虽然脸色看起来对王舒羽还是极其厌恶，但是仍然回答：“齐三两被一剑封喉，但是从伤口看，这剑非常之轻薄，甚至像我们的缠腰软剑。其他并没有致命伤。再者，齐三两的魂识，可能已经丢了。”

    “哦？既然击杀，何必再拘去魂识。”张龙娘微微沉思。王舒羽点头道：“金狗叔所言不差，西洋剑，就是如此轻软，我在留学的时候，曾跟人切磋过。至于魂识，我想，必然是怕懂术法之人，可以靠读取齐三两最后的意识，见其所见，探明真相。这帮西洋人所谋之深沉，处事之严密，不可小觑啊。”张龙娘闻言，欲言又止，心下多了一份思虑。

    王金狗也不多留，说道：“我既然接下了这个活，运帮自然会严密追查这帮西洋人，两位之后如果有什么讯息，还望到运帮相告于我。”旋即招呼手下，朝两人拱了拱手，或者说只是朝张龙娘拱了拱手，径自离去。

    张龙娘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这块碎裂的六芒星石板，材质普通，六芒星的顶点，都有个小小的凹槽。除此，再无其他特征。这次术法结阵，可能只是单纯多留的一个后手，而齐三两看来是枉死无疑了，想从尸体上再找线索，难上加难。

    “舒羽兄，可否借你的十字架法器一观？”张龙娘问道。

    眼见得王金狗已经走远，王舒羽心情似乎也畅快不少：“当然可以，咱俩是搭档么。喏，给你。”张龙娘伸手接过，入手顿觉沉甸甸的。但见此物通体黝黑，表面并不平整，坑坑洼洼，似乎当时打造起来也是非常费劲，不觉问道：“这十字架没看出什么奇特之处。舒羽兄，这西洋阵法好生厉害，你刚才又是怎么破的，总觉得你在故弄玄虚？”

    王舒羽笑了笑，说：“张女侠好眼力，我刚才有一半做戏成分，就是要糊弄那泥腿子。本身西洋阵法也有障眼法在里面。在欧罗巴，叫做魔术。我一进这土地庙，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曼陀罗花味道。曼陀罗花有致幻的作用，加上小小的机关，才让泥腿子失了手。”

    “一开始我就借助术法抛撒了些许致幻解药，让众人安定下来。当然真正的杀招是在六芒星石板之上，我只需破去石板即可。更何况，泥腿子先帮我挡了一枪，破解起来更为容易。再说这个十字架，你也看出来了，打造极其不易。这是一块形似十字架的欧罗巴陨铁，用金刚石慢慢磨制而成的。北郡修道院的卡希尔神父相赠与我，此物坚硬异常，只需运气于顶端，破石如泥。加之它能吸附气味，可谓是破除西洋阵法的不二利器。”

    张龙娘递还回去，说道：“你这不是一物在手，降伏所有。那些英吉利巫师看到你都得跪下求饶了。”

    王舒羽正色道：“英吉利巫师的能耐可不止于此。西洋阵法只是个开胃小菜！”

    张龙娘好奇，问道：“还有什么连你都要忌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