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过不去
病房中，参商安静地躺在床上让医生给自己检查身体。
时柔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目光没有焦点，她显然是在发呆。
“女士。”医生走过来说：“能出来一下吗？”
时柔回过神来，跟着医生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医生对时柔说：“女士，您先生情况特殊，上面领导也有交代。无论如何也请您照顾一下您先生的情绪，千万别再让他有先前的举动了。如果您先生一直不好，我们这边怕是要……”
医生并未将话说全，但时柔知道对方的意思。
参（shēn）商身份特殊，又伤成这样，上面高度重视。
“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时柔只能道歉。
“也不是麻烦，是希望您尽量照顾一下病人的情绪。”医生又说。
“嗯，会的。”时柔说道。
等医生全部走了之后，时柔将病房门关上低声问参商：“你要喝水吗？”
参商说：“不是说……要谈谈吗？”
时柔想起了医生说的话，尽量照顾一下病人的情绪。所以，她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参商见时柔不说话，便皱起了眉头。
他回忆着先前时柔先前和自己的对话，以及后来的反应。
“我给你倒水吧。”时柔背过身，将即将落下的眼泪憋了回去。
“她遇到我之后，是不是又遇到了其他事？是危险？”参商加重了最后三个字的语气。
时柔身体一僵，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参商。
参商见她这样，心中便有数了。他开始回想一些事情，他曾不止一次被人怀疑过，但一直都没有证据。后来……
参商记忆力向来很好，哪怕是一件很小的事，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他想起了那一年的种种异常……
所以……
“你……还是好好养伤，等……好了差不多了，我们再谈……”时柔几乎是用逃的方式离开了病房。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口不择言。
就算不为参商着想，也得为那些辛苦医治他的医生考虑……
参商眼眶通红，手止不住颤抖。如果，真如自己所猜想的那样，那……
参商拿过时柔给他买的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喂？”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那是时修的声音。
“我是参商……”参商低声叫道。
“参哥？”时修看了一眼手机号，眼中满是惊讶。
“舅舅，我们打麻将吧～”时珂蹦跶过来，满是欢快地说道。
时修脸色僵了一下对时珂说：“这有电话，等一会儿再说。”
说完，时修就拿着手机上楼了。
“好家伙，这么忙的吗？”时珂耸耸肩，继续去祸害时不予去了。
“刚才……”时修犹豫了一下才说：“是可可。”
参商低声道：“我知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也有些漂浮。
“你……不是应该……”时修刚开口，就听参商说：“她14岁那年是不是遇到过危险？”
时修知道参商问的是时珂，他没有说话。沉默着走进房间，将房门关上然后反锁。
参商也不着急，他耐心地等着时修开口。
时修终于开口了，却是说：“都过去了，大过年的，不聊这些。”
“过不去。”参商的语气发冷。
“参哥，就让它过去吧。”时修低声道。
早上时柔的哭声还在耳边，时修的心里也不好受。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过去这么久了，说什么都晚了。
理智上，参商的牺牲太大了，时珂被绑架和参商的牺牲比起来，真的算不上什么。
可情感上时修却接受不了。凭什么要牵扯到一个14岁的孩子？凭什么让一个14岁的孩子遭受到非人的虐待
“跟我说说吧……就当我求你了……”参商的语气中有着请求。
时修走到窗边，点了根烟含在嘴里。他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隙，任由外面寒冷的空气进入屋内。
“哥……求你。”参商的声音在颤抖。
时修闭了闭眼睛，语速飞快：“她14岁生日的第二天就遭遇了绑架，等我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她……不太好。因为绑匪是被当场击毙，所以当时我们无从得知绑匪绑架她的动机。”
“还是她自己说的，她说那群匪徒逼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叫陈仓的人，也说要将她直接带到陈仓的面前指认陈仓。”
“也是因为这个，我们才会往你身上猜想。可问题是，她不可能见过你，而你更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你和她肯定在什么地方无意间接触过，因某些举动导致她被人盯上。”
“是那个熊猫玩偶还有那块蛋糕提醒了我，不过她套圈的那个小摊因为在监控的死角，所以什么都没拍到，不过商场对面的那家蛋糕店拍到了你。”
时修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刺得参商那颗心生疼。
“她……怎么个不太好？”参商心里早有了答案，可他就像是找虐一样，一定要亲耳听到。
时修叹了口气说：“被打得没人样了，再加上看到绑匪被击毙的样子，心理也出了点问题。醒来之后，记忆出了偏差以为是小予，也就是我儿子被绑架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不然的话，她也没办法没心没肺地活到现在。”
有些话一旦开口，也就没那么难了。时修继续说：“去年秋天的时候，她又遭遇了一次绑架，也是因为陈仓……”
时修将时珂去年遭遇的绑架还有年底被人盯上的事缓缓说给参商听。最后，他苦笑道：“她像你，第六感准得有些吓人，不出意外的话，她已经猜出陈仓的身份，她只是什么都没说而已。”
敲门声响起，时珂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舅啊，你聊完了没？等你打麻将都等得我心焦。”
时修转过身背对着窗户，将烟拿在手上：“我不知道你跟我姐今天早上发生什么，不过……既然你回来了，我希望你跟我姐能好好的。她这些年……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你别再丢下她了。”
“如果……你和我姐之间已经没了最初的那份感情，那我希望你们能够好聚好散。至于可可那……我希望你和我姐都能尊重她的意思，不要逼她。”
参商挂了电话，手机从他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也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在疼，是伤口还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