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那个男人
车厢中，舒缓的音乐正在流淌。时珂静静依偎在时柔女士的身旁，将时柔女士说的话，一点一点记在心里。
许久，时珂问：“妈妈，那你呢？”
“嗯？”时柔女士有些疑惑。
“妈妈你有过恋爱吗？”时珂很直白地问。
时柔沉默了一下掐着时珂的脸皮笑肉不笑地说：“我没恋爱，哪来的你？”
“那……”时珂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成拳头。她小心翼翼地问：“妈妈，你后悔生下我吗？”
在妈妈的那个年代，一个女人带着一个父亲不详的孩子，很难的。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时柔女士难以置信地问：“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才让你有这样的想法？”
时珂蹭了蹭时柔女士的肩膀，没有说话。
时柔女士摸了摸时珂的脸，温柔地说：“可可，你是妈妈得到的最好的礼物，也是……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妈妈知道你来的那一刻，真的好高兴。是从未有过的高兴。”
听着时柔女士如此温柔的话，时珂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你说你最烦人的时候，都没这么多愁善感过。怎么现在开始多愁善感了？”时柔哭笑不得。
“妈妈。”时珂摸着时柔女士的胳膊说：“能和我说说他吗？”
到底是多好的一个人，才让你甘愿生下孩子，又守着那个破旧的房子这么多年？
“他啊？”时柔女士皮笑肉不笑了起来：“狂妄自大，小肚鸡肠，斤斤计较，铁石心肠。整天拉着一张晚娘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欠了他千八百万。但是……”
时柔女士转头看向车窗外：“他真的好傻，好固执。我都说了，我只是随口说的，不必当真。他还是傻兮兮地跑去了另一个城市，去把东西买回来。”
“有一年，大冬天的，外面冰天雪地的。我和老爷子吵架了，离家出走。老爷子发了狠不让他们找我，说让我死在外面得了。也就是他，自己都快烧糊涂了，还得去找我。最后，人差点烧傻了。”
“他不是那种喜欢把什么都挂在嘴边的人，他会默默将所有该做的事都做好，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他有他自己的义务和责任，在他的义务和责任的面前……他只能选择离开我。”
时柔女士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哽咽。
到底是什么样的义务和抱负，才让一个男人抛弃自己的妻子而离去？时珂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她不会对时柔女士的感情发表意见，即使心里觉得不舒服，可她也不会说出来。她只是说：“那你知道他在哪吗？”
时柔女士说：“不知道。”
“那他还活着吗？”时珂又问。
时柔女士的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说：“也许还活着吧……”
“那，你还要再等下去吗？”时珂有些难过。
时柔女士这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上面这么傻？
如果那个人还活着，如果那个人心里还有时柔女士，怎会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过？
“等啊，必须得等啊。我如果不等他的话，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希望是他的人回来，而不是……”时柔女士没再说下去。
“你真傻。”时珂面无表情地说。
“那是，我要是不傻，当初就不会答应嫁给他。”时柔女士揉了揉时珂的头发说：“你可不能像我这样，不然……我得哭死。”
“放心吧……”时珂将脸埋在时柔女士的肩胛处说：“我肯定不会像你这么傻的。”
回到酒店后，母女二人就分开了。
时柔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手机走向落地窗。
她将落地窗拉开，看着异国他乡的夜景，一颗泪从眼中滑落。
她将手放在玻璃上，喃喃道：“你错过了她的出生，总不能再错过她结婚吧？”
与时柔一墙之隔的时珂，洗了澡吹干了头发，正躺在床上发呆。
其实，这么多年，她还是头一次对那个自己生物学上的父亲感到好奇。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那个男人太好，还是时柔女士太傻……
微信响了一下，是季江离发来的消息：“忙吗？”
时珂：“……”
忙？还是不忙？
如果问起那张合照是怎么回事，那又该如何解释？
时珂成功将那个男人弃之脑后，开始愁眼前的这个男人。
有道是嗨皮一时爽，解释火葬场。
可是……
还不等时珂纠结明白，季江离发来了视频消息。
时珂：“……”
她怀揣着参加葬礼的沉重心情，接通了季江离的视频电话。
入眼的是一个机械键盘，还有一双在键盘上敲打得骨节分明的素手。
时珂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手。她在心里想：真好看！
人长得好看，身材也好看，手也好看，脾气性格也好看，到处都很好看。女娲真偏心！
“我以为你不会接。”季江离的声音传了进来。
时珂有些心虚地说：“本来是准备睡觉的……”
“那看来，是我打搅到你睡觉了。”季江离说道。
时珂：“没有没有，只是准备睡而已，不见得能睡着。”
“这两天玩得开心吗？”季江离问她。
“挺开心的啊……”时珂拖着长调说：“看了海，吃了好吃的食物，拍了好看的景色，跟着时柔女士体会大人的快乐……”
呸！听听说的是什么？什么叫做跟着时柔女士体会大人的快乐？
“没拍好看的人？”季江离问她。
时珂：“……拍了啊，男人女人我都拍了。只要是好看的。”
也不知道自己的这股求生欲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只拍了男人呢。”季江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时珂将手机放到床上，然后自己翻过身趴在床上，下巴墩在手背上。她笑嘻嘻地说：“哪有，我还拍了不少美女的照片。你要吗？我可以和你共享哦。”
“享受不了，你还是自己独享吧。”季江离淡声道。
“江离哥。”时珂忽然叫他。
“我在。”季江离回应。
“江离哥。”时珂又叫了他一声。
“我在。”季江离依然如此回应。
“我要睡了。”时珂翻了个面，双手枕在脑后。
“那，好梦。”季江离低声道。
“谢谢。”时珂并未挂掉视频电话，就这么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