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原来我也是条狗
公会主席的选人是某家集团内部的事，林东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多说。他开门下车，走进音乐厅，某明哲赶紧跟上，来到林东前头带路。
音乐厅位于阳城市中心地段，是一栋三层建筑，外墙装饰奢华，内部布置典雅而又温馨。
一楼是歌剧院，二楼是音乐会场，三楼是个人的音乐包间。
林东跟着某明哲来到三楼，走进他的专属房间，进门后，别有洞天。
最里面有一个小型讲台，上面放着一架精美的钢琴，旁边靠窗的位置摆着几张舒服的沙发椅，角落还有个不大不小的酒柜和吧台，很有格调。
林东让约克检查整个房间，他自己来到窗前，向下眺望，音乐厅前门的街道。
很热闹。
人群拥堵在路上，警备人员拿着防爆盾牌，驱散人流，并试图维持秩序，呵斥声，尖叫、哭喊声混杂在一块儿，乱成一片。
这种场面就像是狂热粉丝们迎接帝都来的著名影星。
然而人们拉起的横幅并不是“我爱某某某”，而是“某明哲还我血汗钱”。
林东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某明哲。
这位某家掌舵人正坐在吧台边，打开一瓶高档红酒，拿出两个高脚杯，倒上红酒。
“某先生，街上那些员工，今天来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公会主席的人选？”
“当然不是。”
某明哲嘴角露出冷笑，神态也不如之前那样恭敬。
他把酒递给林东一杯，自己点燃雪茄，吞云吐雾，慢条斯理的说：“狗饿了，今天过来要食吃。”
约克看了某明哲一眼，对林东说道：“主人，他的状态有些不对。”
“我知道。”林东默默接过酒杯。
某明哲应该被下过心理暗示，走进这间音乐厅，便会脱掉伪善的面具，表露真实的内心。
林东并不打算叫醒某明哲，他有种预感，下手的人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他看到某明哲真实的一面。
某明哲的神色略显癫狂，他听到林东口中“我知道”三个字，以为得到了对方的认可。
“这是一个末世，人生来就不平等，比如你们异能者，可以随意用异能玩弄普通人，而我们这些普通人只能被你们玩弄，不敢反抗， 因为离开你们的保护，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见过异能者玩弄普通人。”林东喝了一口红酒，有些难喝。
“是的，你没见过，大多数普通人都没见过，因为见过的都疯了。”某明哲挥舞着双手，雪茄随手移动，在空中划出椭圆轨迹。
“发疯的原因有多种，你不能全怪在异能者头上。”林东端着酒杯，坐靠在沙发。
“当然，发疯的原因太多，人的内心是脆弱的，被怪物一吓，就会变疯。可怪物是谁变的？是污染源？是你们异能者？亦或是我们这些掌握权力的高层？”
某明哲盯着林东，流露出的眼神意味深长。
林东没有回话，他准备减少发言，让某明哲个人表演。
“你，我，所有能掌控普通人生死的，都是怪物。”某明哲自己给出回答。
“当怪物很好，我喜欢当怪物，喜欢坐在高档餐厅，一边吃着昂贵的牛排，一边看着窗外的流浪汉，看他在垃圾桶翻找着长满蛆虫的食物。
尤其想到他成为流浪汉，是我一手促成的结果，嘴里的牛排变得更加美味，这就是掌控和玩弄别人的感觉，令人回味无穷。”
某明哲品了一口红酒，幻想着流浪汉吃垃圾的画面，神情露出陶醉。
“钱对我来说，只是个数字。”
某明哲来到窗前，打开窗户，望着街上汹涌的人群，说道：“我真正的财富是他们。别看他们现在叫得凶狠，只要我丢出一根骨头，他们就会一脸讨好地爬到我的面前。”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说的那样。”林东感觉某明哲手中的雪茄有些呛人，于是他走过去，掐灭对方手中的雪茄。
某明哲将熄灭的雪茄丢出窗外，说道：“你说的很对，总有一些不听话的狗，于是我成立集团公会，用来分化打压他们，让他们乖乖听话。”
“公会是用来干这个的？”
“不做这个，做什么？难道为他们谋福利？哈哈哈”某明哲被自己的问话逗笑，他开始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林东默默喝了一口红酒，感觉味道更加难喝。
某明哲笑了一会，停下来说道：“福利还是有的，比如我每逢过年过节，都会给他们发一点小礼品。但这种好处不能常给，狗要挨打，才会听话，长记性。
古人早在书中就说过，重罚轻赏，则上爱民，民死上。我们呀，要狠狠折磨他们，让他们生不如死，然后给个甜头，他们就会感激涕零。”
“人终究不是畜牲，做的太过，会被反噬。”林东强忍着反驳的冲动。
“你说的对，所以我才要成立公会，从员工们中挑出一些听话乖巧的，用他们来管理所有的员工，规章制度由他们颁发，惩罚惩罚措施也由他们执行，这在古语中有一个词，叫以夷制夷。”
“根本没有所谓的夷，我们都是一样的。”林东的脸色微冷。
“不，不一样。”某明哲激动地大喊，声音歇斯底里，“人本来就分三六九等，你们异能者是九，我们这些的高层是六，底下的普通人是三，所有人在婴儿时，背后就被分别刻下这三个数字。”
“我并不生来就是，我成为异能者的时间，没超过两个月。”林东的话越来越多。
某明哲冷笑道：“你以为所有人都能成为异能者？你知不知道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倒在开发异能的第一步？这些人要么被能量晶体撑爆，要么被情绪折磨成疯子。”
林东的确不知道开发异能如此困难，体内的魔方帮他无视了残暴的能量和情绪。
某明哲的情绪逐渐平复，他拿出一根雪茄，点上后，抽了一口。
“林长官，有可能你是幸运的，毕竟这个避难世界初建不久，跟历代王朝一样，刚打下来时，上面的位子没有满，你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跨越阶层。
但绝大多数人没有你那么幸运，比如我永远无法成为异能者，还有底下那些人，永远只能当狗。”
某明哲走向吧台，拿出开封的高档红酒，准备将林东的酒杯添满。
林东将酒杯移开，某明哲便只给自己的酒杯添了一点。
他放下酒瓶，问道：“林长官，你有没有看过一本书，叫《奔向爱情的你我》？”
“是《为爱奔赴的你我》。”林东纠正道。
“意思差不多，一本书而已。”某明哲摊了摊手，他没具体读过这本书，只是听身边的秘书讲过书里的大概。
“我让人根据书的内容拍了部电影，近期就会在市中心的影院上映。”
“哦？这本书应该不符合你的价值观。”
某明哲走到窗前，指着底下的人群说道：“符合他们的价值观就行，这是我给他们的一丝幻想，让他们相信，只要拼命的干活，就能出人头地。有一个词怎么形容来着？嗯”
某明哲思索片刻，脱口而出：“叫做勤劳致富。”
“呵呵。”林东笑了一声，没有发表看法。
某明哲说道：“这个词很好，我每年都会在集团中选出最勤劳的一个人，发给他荣誉证书和丰厚奖金，并让他告诉所有的员工，勤劳的确会致富。去年那位好像是一名女员工，叫刘什么来着。”
“叫刘夕。”
“没想到林长官这么关注我的集团。”
“昨天你的人，拿着她的照片在市中心敲锣打鼓，我难免不关注。”
“哦对，她死了。”
某明哲回到吧台，喝了一大口红酒，脸色有些红润，“我给她安排最高规格的葬礼，几十万员工送行，让全市的人都记住她，恐怕阳城的高官死后都没有这个待遇。”
“可是她死了。”林东来到窗前，看着窗外。
“死的好啊。”某明哲抽了一口雪茄，“她已经成为全集团的榜样，生前有大把的钱可以花，死后有无数人哀悼，我想有不少员工会以她为目标，努力奋斗。”
林东指了指窗外，问道：“你确定？”
某明哲不屑道：“下面那群闹事的人不足为惧，我已经安排人手去做了，奖励一小撮人，再惩戒一小撮人，剩下的人就会乖乖听话。”
“你真的确定？”林东继续指着窗外。
某明哲自信回道：“当然确定，我一直都这么做，闹事的人又不多，翻不起什么大浪。”
“你可以过来看看。”林东向某明哲招手。
某明哲抽了一口雪茄，吐出烟雾，然后走到窗前，视线朝下，看着街道上的人群。
人群越来越多，他们突破警戒线，和警备人员缠斗在一起，还有不少人涌进音乐厅的前门，不知是谁将音乐厅的钢化玻璃门拆下，丢在路上，砸倒两个防爆警员。
“该死，这群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他们该在公司加班到凌晨三点，该在餐厅为我端上牛排，在台上为我表演，在垃圾桶里给我吃垃圾。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要造反不成？”
某明哲气骂道，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还有警备厅的这群人，都是蠢猪，要钱的时候毫不客气，要他们做事就开始掉链子。”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应该是有闹事的跑来三楼，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有侍者说，某明哲在里面。”
“快打开，快打开。”
“可恶，门被反锁上了，打不开。”
“某老狗，你有种给爷出来。”有人开始拍门。
“你们都让让，我来把门撞开。”一个粗狂的声音说道。
砰！
砰！
砰！
撞门的声音浑厚中带着尖锐，仿佛是一声声催命的丧钟。
某明哲慌忙转头张望，低声道：“保镖，我的保镖在哪？”
“都在庄园呢。”林东提醒。
某明哲连忙抓住林东的手，满怀希望问道：“林长官，您会保护我的，对吧？”
林东将某明哲手上的雪茄拿下来，熄灭，丢出窗外。
“某先生，你刚刚的高谈阔论中，我要纠正一点，我从来没有玩弄你们普通人的想法，因为我们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我只想升级异能和保护我身边的朋友，实在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玩弄你们。”
“是的，林长官，你说的对，你会保护我的，保护我一个普通人。”某明哲死死拽住林东的手，生怕对方松开。
林东拎起某明哲，将他丢开，和刚刚丢雪茄的姿势一样。
“我跟你说了，我没有时间和兴致插手你们普通人的事，我是研究所的人，只负责处理污染事件，保护你是你的保镖，还有警备人员的事。”
某明哲还想扑过来抱住林东，约克放出精神力，将他控在原地。
“姓林的，不要忘了，没有我的供养，你们哪来的闲钱吃喝玩乐，研究所需要的一切物资，都是我某家集团生产的。”
“供养我的不是你，而是他们。”林东指了指门外。
某明哲反驳道：“没有我，他们会乖乖做事？研究所离不开我的。”
“你以为你很重要？你以为我袖手旁观后，研究所会处罚我？”
“不是吗？”
“那我倒是挺期待的，咱们就看看，研究所会怎么处罚我？”
林东走到吧台，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好像也不是很难喝。
他拿起酒瓶，将杯子倒个半满，然后放下酒瓶，拿着杯子在手中轻轻摇晃，杯中红色液体微荡出波纹，看上去就像血一样鲜艳。
门外的撞击还在持续，声音更加沉重。
砰！
砰！
砰！
接连三次重击。
咔嚓！
门锁断裂，门也被硬生生撞开。
一个个眼冒红光的人走进房间，死死地盯着某明哲，像野兽般饥渴，脸孔扭曲狰狞，他们似乎已经失去理智，丧失理性。
林东摇晃着酒杯，轻声说道：“看来你见不到我的处罚了。”
某明哲双腿微微发软，他想要后退，但在约克的控制下，移动不了分毫，只能惨笑一声。
“原来我也是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