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十四章
不知宓才人用了怎样的手段，总归她从翠微宫搬到了长乐宫来。
因着须得收拾整顿，加上宓才人初初怀孕，头三个月不宜挪动，故宓才人搬来时，已经腊月了。
年关将至，宫里也开始为年节准备起来。
“也不知家中如何了。”往年这时候，戚和玉依偎在母亲身边，看母亲一桩桩一件件处理府中事物，如今却换了她独自处理长乐宫的事。
戚和玉在长乐宫想着家中，殊不知李景明也正在养心殿与戚丞相提及此事。
“戚卿，怎么也不问问明婕妤的情况？“李景明状似无意道。
不等戚丞相回答，他便又道：“明婕妤年纪小，待小年时，请戚夫人进宫看看吧。”
戚丞相控制住面上的喜色，行了大礼，道：“臣，谢皇上恩典。”
于是，到了下午，戚和玉便收到了元禄递来的消息，比起先前的秋千等等，她此次更加欣喜。
戚和玉进了小厨房，亲自下厨给李景明做好糕点，准备送到养心殿去，又觉得还是矜持一些，只遣了惊蛰送去。
李景明当夜果真来了长乐宫，戚和玉被李景明牵着往床榻上去时，不知怎么想起宓才人给她说的那些不正经的东西，兴许是被喜悦冲昏了头，她想着宓才人教的，多多少少主动了些。
果然印证了宓才人的话，李景明格外喜欢。
腊八时，宫中要分腊八粥。
这腊八粥是御膳房熬制的，在前朝后宫中，各嫔妃会分得一碗，官位高或是受皇上宠爱的朝臣也会分得一碗，不过一碗并不够什么，各宫还是要自己熬制。
戚和玉喝了皇帝赏的腊八粥，又把小厨房熬制的分给了宫女太监们。
她又分了些腊八粥，确认无误后嘱咐惊蛰亲自送到宓才人殿内。
这样一来一回，上午也就过去了，到了下午，戚和玉请了淑妃、沈常在、姜御女来。
淑妃与沈常在是带着各自的话本来的，两个人交换看了，纷纷把对方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
沈常在说：“淑妃娘娘文采斐然，话本里用了许多诗词，让这俗物也多了几分高雅。”
淑妃道：“妹妹有许多奇思妙想，看得人意趣盎然，十分沉迷。”
戚和玉只是抿着唇笑，姜御女却直言道：“两位姐姐，你们怎么互相夸来夸去的。”
听到这里，戚和玉也噗嗤笑了，她道：“佩翎，你就让她们互相夸吧，这互夸可是两个人在宫里的一大乐事了。”
四个人笑开来。
笑着笑着，淑妃便呛着一般咳嗽起来。
“宛姐姐怎么了？”戚和玉紧张起来，“冬日里寒冷，莫不是受了风寒？请太医看过了吗？”
淑妃笑道：“偶尔咳嗽一声罢了，不像是风寒，便也未曾请太医来。”
她说着，抿了口茶，却又反胃起来。
还不等戚和玉与沈常在开口，姜御女便一惊一乍道：“淑妃娘娘莫不是怀孕了！”
姜御女思维简单，不想那么多，近来她在淑妃的话本中看见女主角怀孕的迹象，见了淑妃反胃一下便想起了这事情来。
淑妃一愣，随后对清芸道：“清芸，去请孙院史来。”
“真怀了？”沈常在见淑妃的反应，有几分惊讶。
淑妃摸了摸肚子，道：“也不一定，只是月事确实推迟了，请太医来看看也好，省得有别的差错。”
她说着，就要抿一口茶。
“宛姐姐别喝这茶了，”戚和玉止住淑妃，道，“这茶凉，还是莫要用了。惊蛰，去换一杯来。”
姜御女一语成谶，孙院史来诊了脉，果然是有喜。
“真好，”戚和玉笑开来，“宛姐姐调养这么久，总算是有喜了，以后有了孩子，生活也会更有趣些。”
淑妃笑道：“哪有你说的这样轻松。”
几人说着话，清芸也禀了皇帝回来。
李景明面上挂着欣喜之色，但戚和玉看不出真假，她知识偷瞄了一眼表姐，确定淑妃的欣喜是由孩子而生，而非李景明。
“宿主不必这么担心的。”系统道，“我们可是包售后服务的，被你解救过的女子，是不会再爱上皇帝的。”
“那就好。”
这厢，李景明也对淑妃说了一通话，行过赏，他嘱咐戚和玉道：“淑妃是你表姐，如今她怀孕，玉儿多看顾些。”
“臣妾自然尽心照顾宛姐姐。”戚和玉弯着眉眼，甜甜地笑。
淑妃打趣道：“玉儿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哪里能看顾臣妾。”
沈常在极其配合地笑了两声。
李景明显然是对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十分满意，他又嘱托了些有的没的，方才带着元禄离开。
“姐姐回去收拾着吧。”戚和玉仍是笑眼弯弯的，“皇上今晚必定是去瑶华宫了。”
“哪里那么急，”淑妃倒是显得不甚在意，“再说会儿话再走。”
京城下了雪，洁白的雪花落在琉璃瓦上，分外好看。
戚和玉就是在这样一个雪天迎来母亲的。
她披着厚厚的斗篷，手里抱着暖炉，围得严严实实的，看到戚夫人出现在视野中时，还忍不住往前快走了几步。
“母亲！”戚和玉就要上去挽住戚夫人。
戚夫人在戚和玉之前行礼，随后才任戚和玉将自己扶起来，挽住了她。
她打量一番戚和玉的气色，见戚和玉面色红润，终于笑开：“好啊，娘娘进宫这大半年，气色好了不少，脸上总算是长肉了。”
戚夫人道：“之前听说娘娘被禁足，臣妾在府中还担心了许久。”
她说这话时，眼角有些湿润，戚和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道：“母亲，外头冷，我们进殿里说。”
进了屋，戚和玉将斗篷脱下，拉着戚夫人坐在炭盆旁边。
“母亲，家中近来可好？”戚和玉问道。
“都好，”戚夫人看着女儿，道，“只是都担心娘娘。”
戚和玉命惊蛰呈上茶点，笑道：“母亲无须担心，女儿在宫中有宛姐姐照顾，哪里会不好。而且，皇上如今也很是宠爱女儿。”
“如此就好。”戚夫人欣慰地看着戚和玉。
“霜降，去把我备好的东西拿来。”在戚夫人面前，戚和玉也不自称本宫。
霜降依言取了东西来，戚和玉便为戚夫人一一介绍。
“母亲，这颗东珠是给您的。”戚和玉献宝似的，“那方砚台是给父亲的，画是给兄长的，红宝石头面是给嫂子的。还有些零碎的东西，您拿回去自己处置。”
戚夫人便要起身谢恩，立刻被戚和玉按住了，她撒娇道：“母亲，这里没有别人，您别与女儿生分了。”
“进了宫，还是这样爱耍娇。”戚夫人拉着戚和玉的手，半嗔半怪的。
戚和玉笑着：“您不就喜欢女儿这样吗？”
“这样也好，现在活泼些，以后想活泼也不能了。”戚夫人想起什么。
戚和玉没听懂这没头没尾的话，只以为戚夫人是说她日后年岁渐长，便不似小姑娘活泼了。
“女儿还小呢，能再活泼个十几年。”戚和玉哼哼道。
“你呀。”戚夫人微微笑着，不做解释。
闲话家常之后，戚夫人终于还是给戚和玉讲了些别的。
譬如……御夫之术。
戚夫人的话不如宓才人直白，但是说到的更多，听得戚和玉又是面红耳赤恍然大悟，又是大受震撼想不明白。
“娘娘不明白的，照做就行了。”戚夫人嘱咐道，“时辰到了，臣妾要出宫了，还请娘娘在宫里务必保重身子。”
“怎么这样快。”戚和玉有几分失落，想要亲自送戚夫人。
“雪天路滑，娘娘仔细些，不必送了。”戚夫人笑道，“若你得皇上恩宠，日后臣妾自然能再进宫看你。”
“女儿晓得了。”戚和玉点头。
她如迎接戚夫人时一样，就立在长乐宫门口，看着戚夫人一路远去。
戚夫人走着走着，回头看了戚和玉一眼，对她笑笑。
戚和玉忍着眼泪。
“到底还是小姑娘。”系统在戚和玉脑中叹了口气，挑起话题，想要转移戚和玉的注意力，“你有没有觉得，你母亲今日的几句话格外奇怪？”
戚和玉回到长乐宫内，整个人都有几分松散：“哪几句话奇怪？”
“什么以后不能这样活泼的话。”
“倒也不算奇怪吧，母亲想来只是嘱咐我年岁长开，应当学会稳重才是。”
“是吗？”系统仍不相信，嘀嘀咕咕的。
戚和玉没太在意这个，在心里头缓缓回忆母亲后半段说的话。
“这样，”戚和玉唤来惊蛰，“惊蛰，你去小厨房炖上鸽子汤，晚些我亲自给皇上送去。”
既是争宠，也是感谢皇上允戚夫人进宫。
这宫里除了萧贵妃曾回去省亲，还没人能有戚和玉这份恩荣——照理说，只有中宫的母亲才能常常进宫探望。
也就是在扳倒傅家的事情中，戚丞相在前朝为皇上卖命，戚和玉在后宫也被皇上算入计策中，戚氏出了好大一份力，戚夫人才会被允了进宫拜见。
“宿主，感受到得宠的好处了吗？”系统问。
“得宠的确好处颇多，只是也站在了风口浪尖。”戚和玉道。
“话虽如此，总是好处比坏处大的。怎么样，要不要努努力，再争点宠爱？”
戚和玉察觉到不对劲：“统统，你怎么回事，怎得怂恿我争宠来了？”
系统委委屈屈道：“人家不过是想在后宫看大女主爽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