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阳春三月，京城已然十分暖和，满城的百花姹紫嫣红，正如皇宫中百花般的妃嫔，似乎是为了应和，此时也正是小选秀女入宫的时节。
大周三年一大选，每年一小选，前者是固定的章程，须由花鸟使先行相看，再经过初选，复选等等，不拘于家世，只要才貌双全又适龄的良家女子即可。小选则不同，由小选入宫的女子有两种，一是高官世家女儿，二是宗室献给皇上的女子。
戚和玉恹恹地坐在青幔骡车里，由于身子还未调理好，此时颇有些胸闷。
“统统，你说，我上辈子是不是做尽了坏事，这辈子才会这么惨？”
戚和玉脑中有个软萌可爱的童声回答她：“不会的，宿主，虽然你先天体弱，前些日子又差点魂归天外，但能遇到我，就证明你是最有福气的人！”
戚和玉幽幽叹了口气：“是啊，就因为你说要我进宫拯救妃嫔于水深火热中，我不仅气得我娘以泪洗面，还要断送自己的青春。”
不过，戚和玉对于自己能够入宫，还是有些意外。
她昏迷后，脑中便多了这位系统仙人，正是系统仙人救了她，只是却也提了一众条件。
父亲与母亲见戚和玉醒来，喜极而泣，却又听戚和玉要求入宫，戚夫人差点昏厥过去。
戚夫人以泪洗面数日，又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同意了，连戚大人也平静接受。
戚和玉被系统仙人整日在脑子里嘀嘀咕咕，根本无心关注爹娘轻易同意的理由，满脑子都是怎么让后宫妃嫔不再爱皇帝，活得独自美丽。
脑子里的系统还在独自絮絮叨叨着：“自古红颜多薄命，这些被困于深宫的女子可真是可怜啊……宿主你要记得自己的使命，拯救目标人物后，我就会给你增加寿命，加油啊！”
“统统，我都听你说了多少遍了。求求你，别说了，我真的记住了。”戚和玉用有些撒娇的语气在心里对系统道。
“我不吃你这套。”系统傲娇地哼了声，“要进宫了，你能不能集中点注意力。”
戚和玉哽住：“不是你先和我讲话的吗？”
系统不理戚和玉，戚和玉便也将注意力转回进宫上，心里琢磨着应当如何在宫中生活，同时也完成系统的要求。
又过了些时候，骡车停了下来，有太监撩开帷幕，恭敬道：“主子，长乐宫到了。圣上初登基，后宫尚不丰盈，因而宫中并无他人，您稍后无需拜见。”
从府中随戚和玉入宫的两位婢女一名霜降，二名惊蛰。戚和玉被霜降扶着，仪态万方地下车，她微微转头，瞥了那太监一眼，惊蛰立时拿了银子塞过去。
太监悄悄感受了下分量，也不管戚和玉略显高傲的举动，喜笑颜开地引着戚和玉进宫。
“奴婢参见戚嫔。”早早候在院里的四个宫女太监齐齐行礼，声音整齐响亮。
戚和玉很是端得住，她等这些人把大礼行过，方徐徐道：“本嫔是相府出身，必然得皇上宠爱，若是你们好好伺候，好处是少不了的，若是不然……”
戚和玉轻轻笑了一声，看见有跪着的宫女太监身子动了动。
又敲打几句，戚和玉便放这些宫女太监干各自的事去，只留一个名为端福的太监给她介绍各处。
端福方才跪的稳，面容也圆，看着很是讨喜。
“主子，这次小选有五位妃嫔入宫，可要奴才为您介绍一番？”端福垂首道。
“不必了，”戚和玉跨进自己住的西侧殿，打量着道，“明日向贵妃娘娘见礼时自会见着，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一看便知。”
有系统相助，戚和玉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但较常人还是弱些，她稍稍熟悉了宫务，便早早地入睡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星子满天挂着，戚和玉便被惊蛰轻声唤醒。
“今日便穿桃粉色吧。”戚和玉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来，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很是张扬。
系统故作老成地道：“啧啧啧，这么嚣张，就不怕被针对吗？”
戚和玉笑得更加漂亮，在心中对系统道：“一品相府的出身，我若再是个聪明人，是嫌活的不够长吗？统统，你笨死了。”
系统哼了声，装死不理戚和玉了。
到萧贵妃的重华宫时，里头只坐了三个妃嫔，从皇上登基便在宫中的宫女落星小声提醒着戚和玉。
主位那位面容妩媚，气质雍容的便是圣上太子时的侧妃萧氏，当今的萧贵妃，右侧第一位是良妃陆氏，左侧第二位是婕妤叶氏。
戚和玉标标准准行了礼后，萧贵妃开口：“你便是淑妃的表妹？”
“回娘娘，正是嫔妾。”戚和玉想起传闻中表姐同这位萧贵妃不太合得来的事，不卑不亢道。
萧贵妃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不再多言，只是让人给戚和玉赐了座。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妃们便来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左侧第一位还空着。
“今儿这样大的日子，淑妃也还是起不来么？”萧贵妃端着茶盏，一举一动尽态极妍，懒懒道。
“淑妃姐姐一向如此，姐姐还没有习惯么？”卫婕妤声音极其清冷。
“不过一夜未见，贵妃娘娘便想我了？”一人莲步款款而来，她姿容清雅，然而说话却又带着刺——正是戚和玉的表姐，淑妃程氏。
淑妃落了座，抚着鬓发道：“只是姐姐想我念我，还是过会儿再同我叙话，现下还是让新入宫的妹妹们见了礼，同姐妹们熟悉熟悉才是。”
萧贵妃似乎是懒得再同淑妃作口舌之争，直接让新入宫的戚和玉、傅美人、秦美人、沈御女、姜宝林见了礼。
“戚嫔妹妹真是明艳动人，这宫里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同妹妹一争高下。”叶婕妤酸溜溜道。
戚和玉心里叹了口气，果然这第一把火烧到了一入宫便是嫔位的自己身上。但她面上仍明媚地笑着：“妹妹多谢姐姐夸奖。不过，今日见了诸位姐姐妹妹，我便好似见了天上的仙女，反而有些自惭形秽了。”
淑妃这时嗔怪似地看了戚和玉一眼，道：“戚嫔妹妹打小便讨人喜欢，许久不见，这小嘴还是蜜一样甜。不过我瞧着，还是傅美人更娇憨些，惹人生怜呢。”
被提到的傅美人欣喜地望向淑妃，甜甜笑道：“多谢淑妃娘娘夸奖。”
这番作态很是天真，她模样也是清纯可人的，戚和玉心想，只是不知这份娇憨纯真到底是真是假。
“本宫看来，还是秦美人清冷出尘。”萧贵妃这时开口，语调仍旧是懒懒的，别有风情在里头。
这些妃嫔将戚和玉几人夸过了，只有那位姜宝林无人提起，良妃便开口道：“依妹妹看，姜宝林也是个妙人。贵妃姐姐您说，是也不是？”
只说妙人，却不说何处妙，不是意味深长，而是不好开口。
戚和玉也借着喝茶掩住自己看向姜宝林的目光，心里对比了一番，颇不正经地羡慕起姜宝林那肉眼可见的硕大浑圆。
萧贵妃并未接着这话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说了些姐妹情深，尽心尽力伺候皇上之类的云云，放这些人回去了。
高位妃嫔先走，低位的后走，因此戚和玉慢慢走回宫里时，萧贵妃等人的赏赐已经到了，其中又以淑妃赏赐最丰。
霜降替戚和玉向这些等在此处的宫人一一传达了对其主子的感谢，送走了这些人。戚和玉便立刻收拾一番，准备再睡一觉。
“宫里起的委实早了些，主子受累了。”惊蛰有些心疼地道。
这话就像戚和玉的作态一般，有几分嚣张的意思在里头，但戚和玉并未阻止，只是叫惊蛰说话注意些分寸，不必过分张扬。
“是，奴婢晓得了。”惊蛰倒也很乖。
戚和玉其实不大困，但系统之前说过，她身子的调理是在她入睡时进行的，多多睡觉对她有许多好处，为着康健，戚和玉是有机会便睡，也多亏了她在闺中时这般，如今入了宫才有身子能承宠。
各宫的宫女送赏之后，自会把戚和玉等人的反应讲给自家主子听。
重华宫里，萧贵妃勾着唇道：“倒是和她表姐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漂亮又张扬。”
相比起萧贵妃这不清不楚的话语，叶婕妤的态度明显得多，她冷笑：“真是个傲气的，也不看看在这宫里，她能嚣张多久。”
这厢长乐宫内，到了午膳前，戚和玉便睡足了，她斯斯文文细嚼慢咽用了许久的膳，让惊蛰扶着在宫内走走消食，再回殿里粗粗看了众妃送来的赏赐，便差不多到皇上翻牌子的时候了。
说不紧张自然是假的，戚和玉虽不是为了权势入宫，对皇上也无不切实际的爱慕之情，但可能面临的初次承欢，以及这事关乎的她往后一些时日的待遇，戚和玉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忐忑。
心里正思衬着，便有个太监喜气洋洋地到了长乐宫，进殿便道：“恭喜戚嫔，皇上今日点了您的牌子！”
霜降立刻将备好的金银瓜子塞了去，戚和玉也笑着谢了这内侍。
“那戚嫔好生准备着，奴才便先回了。”这小太监说着，也是乐呵呵地走了。
霜降立刻将一桩桩事吩咐下去，由惊蛰伺候着戚和玉沐浴，戚和玉想了想，还是未放自己平日药浴用的东西，否则药味儿太浓，倒不好了。
兴许还是因为身子尚未调理好，戚和玉面色极白，她便不敷粉，只画了眉，浅浅点了桃花香的唇脂，换上一身浅粉色束腰裙，提着宫灯，亭亭玉立在宫门等候。
当今圣上李景明不过继位一年，年龄也方二十六，勤政爱民，丰神俊秀，民间多有歌颂。戚和玉倒是记得自己十岁时见过曾经的太子殿下，确实是个极清俊的少年人。
因此，当皇上在戚和玉身前停下，仿佛极其自然地接过宫灯，牵起戚和玉的手时，戚和玉感受着手上比自己暖得多的温度，心还是咚咚跳了几下。
系统明显也感知到了，在戚和玉脑内毫不留情地嘲笑她。
被系统这么一打岔，戚和玉反而冷静下来，她微微侧过头看身旁年轻的帝王，手也回握过去。
李景明对待戚和玉显然可以称得上温柔，他用了戚和玉命人备下的汤羹，与戚和玉说起过去曾见过她的情景，用一双与戚和玉一样多情的桃花眼望着她，显得十分深情。
戚和玉一边笑容明媚，一边脸颊覆上一层薄红，满眼对帝王的倾慕。
“你知道吗，”系统对戚和玉说，“你和皇帝的眼睛本就像，现在连眼里的情绪都假的一模一样了。”
戚和玉任系统自己嘀咕，自己和李景明闲话着家常，只听他们两人说话的内容，还以为是什么青梅竹马，但实际上，二人过去接触并不多。
但李景明显然不是为和戚和玉闲话家常而来的，见戚和玉不甚紧张后，他便将戚和玉带到了床上，像是顾忌戚和玉的身子，动作带着点安抚。
李景明再温柔，也敌不过戚和玉娇气，更何况李景明方才二十六，正当年纪。
戚和玉忍不住轻声哭了出来，美人垂泪，声音也有一丝沙哑，但更多的是无力的娇软。于是戚和玉发现身上的人不仅不疼她，反倒更急迫猖狂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戚和玉本不是个脾气好的，忍来忍去还是忍不住，咬在李景明肩上。
李景明一点也不生气，轻轻笑了声，嘴上甜言蜜语地哄着，手上依旧禁锢着戚和玉柔软纤细的腰肢。
红烛燃了半夜，听得屋外未经人事的宫女们强压面上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