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喜忙连理黯然伤1
一夜梦魇,草草身心疲惫。
他缓缓睁开双眼,外面天色尚暗,而古晚秋正端坐床头,阖眸打盹儿。
自己握着古晚秋的五指,是那样火热滚烫,这样的温度让草草感觉很安心。
他害怕哪一日就失去了这样的温情,这样的温度不再属于自己。
他怔怔的望着古晚秋,那打颤的睫毛下是满脸疲惫,即使这样,古晚秋薄唇微合,面容姣好,仍教草草入了迷。
他不禁又加强了手中的力道,他像是浮萍紧紧的抓住了一树藤蔓,舍不得放开。
这个动作立即就让浅眠的古晚秋醒了过来。
“好点没有?草草!”见草草面色苍白,古晚秋立即抚了他的额头,还好,没有昨夜那么烫了。
“好多了!”草草一副可怜又无助的模样,让古晚秋心疼。
上次见他这样,还是掉入深潭,烧了一夜的时候。
“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喝点水!我叫店家送点吃食过来,很快的!”还未等草草回答,古晚秋已经准备挣脱草草握着的五指往门外走去。
草草越发握的紧了,他不愿放开古晚秋,唯恐古晚秋消失不见,“我不饿,也不渴!就是觉得有些难受!”
“哪里难受了?”古晚秋一时间慌了神。
自己昨晚已经为草草注入了不少灵力,难道还不够?“那我再给你注入些灵力,这样好的比较快。”
“不用,主人,我就是困了,再睡一觉,明日起来就好了!”
“那你再休息一会儿,明早我再来看你!”见草草已无大碍,古晚秋再次想要挣脱草草的腕力,准备替他掖好被子后,自己也回房休息片刻。
端坐一夜,他早已腰酸背痛,特别想在床上躺上一躺。
“我不要你走!”草草发出虚弱的腔调,但腕力却无比强劲,一点没有松手的意思,古晚秋也不好强行挣脱。
面对草草的渴求,古晚秋无奈,大不了就在这儿再坐几个时辰,“那你再睡一觉,我不走!”
“嗯!”而后草草眼巴巴的望着古晚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着躺在塌上面色苍白,眸间无神的草草,真是一副可怜的小模样儿,让古晚秋心生怜惜。
草草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又有所顾忌的样子。
古晚秋素来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也不会猜测别人的心思,就直接问道,“草草,你想说什么?我都依你!”
只见草草吞吞吐吐的说道,“主人,那次我我烧了一夜,你你抱着我睡了一夜。第二日,我便好了!”
古晚秋脸色一沉,草草说这话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以往草草还小,倒也没什么不妥。
可是,草草现在已经长大成人,这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像什么样子。
古晚秋特别后悔刚才说了那句话,“什么都依你!”。
他现在恨不得给自己一大耳刮子。
草草见古晚秋面色惊疑,自知讨了没趣,古晚秋肯定不会答应。
于是,他放开了古晚秋的五指,虚弱无力的说道,“主人,你回房间休息吧!”
说完,草草就闭上了双眼,不再看古晚秋。
这在古晚秋看来,肯定会伤了草草的心。孩子的心灵幼小脆弱,得循循善诱,直接拒绝,让孩子有了挫败,自此封闭就不好了。
算了,看在草草还是个病患的份上,古晚秋妥协了。
倘若草草还与自己讲理,尚且说得通,这一点不容商量的性子古晚秋实在没办法。
他将外衣脱下,踢掉鞋子,小心翼翼的躺在草草身旁。
草草因这动静睁开了眼,见古晚秋躺在一侧,睁大了眼睛,愣愣的望着古晚秋。
古晚秋实在羞于将矮自己只有半个脑袋的半大孩子抱在怀里,也就侧躺在一侧没有动作。
倒是草草面色突然变得潮红,眼角还带了一丝惊喜。
他蹭了蹭古晚秋,就将脑袋埋在了古晚秋胸膛,蜷缩着,像小时候一样,躺在古晚秋怀里。
他缓缓的将五指探往古晚秋腰间,古晚秋身体一颤,也没有动弹。
草草就大着胆子抱着古晚秋的腰身,满意的睡了过去。
古晚秋身体僵硬,久久不能适应,挣扎几许,他还是抚着草草的脊背闭目欲睡。
草草一副孩童的姿势,古晚秋倒没有想太多,只以为草草是在向大人撒娇,寻求一些依靠。
古晚秋思来想去,就是无法入睡。
于是他决定,明日就去找吕老板给草草介绍个媳妇儿,毕竟草草作为一个成年男子,总不能一辈子和自己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
他总该有自己厮守一生的人才是。
打定主意后,古晚秋这才逐渐进入梦乡。
第二日,天刚破晓,草草就从沉睡中醒来,他用手探了探四周,什么都没有摸到。
草草五指落空让他从恍惚中清醒过来,古晚秋果然不在,这一瞬间便让草草失落起来。
“这么早,主人会去哪儿呢?”草草三两下穿好衣衫,就下楼了。
天色尚早,投宿的旅客大多还没起床,加上廊上寂静无声,草草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
难道主人将自己抛下,自己走了。
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应该相信古晚秋不会这么做的。
都怪幽龙让自己变得魔怔,患得患失变的愈加严重起来。
草草一路寻至前庭,仍旧没有看到古晚秋的身影。
前庭里还没有客人前来吃饭,显得异常安静,店小二正在柜台上打盹儿,完全没有注意到草草的身影。
这么看来,恐怕也不会注意到古晚秋的去向。
草草出了青花客栈,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他在街上胡乱溜达,此时街侧的小贩早早的上了摊,但草草此刻无心这些稀奇玩意儿,一心只想快点找到古晚秋的踪影。
很快天色大亮,草草一无所获,只得慢悠悠的溜达回到青花客栈,远远的就看见了古晚秋与一个华衣圆润的中年男人走在一起。
草草欣喜万分,冲古晚秋狂奔而去。
古晚秋与那人聊的欢快,丝毫没有注意到后方的巨大动静。
古晚秋与华衣男人进了青花客栈,直奔二楼雅座而去。
草草见古晚秋与旁人聊的十分欢快,一时有些不爽。
他缓缓的跟在两人不远处,隐约听见古晚秋说道,“这事还真是个大事,就想着吕老板为人和善,待人热情,此事只有托付与你,我才能放心。”
“古相公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你只管说来,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就先谢过吕老板了,请!”古晚秋招呼着吕老板坐在了平日里他最喜欢的位置。
草草跟着俩人身后,不知道古晚秋有什么事是需要找个凡人帮忙的?
草草一时间也心生疑惑。
原本计划打断两人的谈话,此时草草却改变了主意,草草悄悄的坐到了与俩人一屏风相隔的雅座,企图窥伺古晚秋与吕老板的谈话。
古晚秋一边为吕老板倒了杯茶,一边说道,“吕老板,是这么回事,你那儿可认识些待字闺中的姑娘。”
吕老板一脸惊疑,顿了顿,才接过古晚秋递过来的热茶。
以往自己主动给古晚秋牵红线,话无三句,已经臊的面红耳赤,无不以拒绝结尾。今日主动提了起来,倒弄得吕老板摸不着头脑。
草草更是震惊,主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娶亲?
草草胸口郁结,呼吸也变得迟滞起来,面色也沉了下来。
“古相公可是想通了,想着该娶亲了?”吕老板问道。
“不不是我不是我”一提到自己,古晚秋就变得结巴起来,耳根子也变得绯红。
但这事是为草草而求,他又变得有主见起来,“吕老板,可还记得昨日在温泉中与我同行的小公子。”
吕老板立即反应过来,“古相公这是想让我给这位小公子牵个红线?”
草草的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古晚秋是想让自己娶亲,他渴望古晚秋否定吕老板的猜想。
“是的!麻烦吕老板了!若是成了,我自当以珍奇花草答谢吕老板的一番撮合。”虽说钱财人人都爱,但古晚秋知道,比起自己能给的金钱,吕老板更喜欢珍奇花草。
草草瞬间如置身冰窟,一股凉意自心底而上,逐渐将整个身体浸透,他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唇角颤抖,只觉得突然被人抛弃。
古晚秋真的要丢掉自己了,像帝江舍弃幽龙一般。美其名曰是给自己找一个红颜知己,不过是想赶自己出南花渊罢了!
草草怔怔的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两人的对话越发刺耳,让他凉意渐浓。
古晚秋的话对吕老板很有诱惑力,即使古晚秋没有许诺些什么,他也会尽力帮忙,更何况有了古晚秋这句话,他自然大喜过望。
“古相公何必客气!我这边倒是有几个老主顾家的姑娘仍待字闺中,和小公子看起来倒也般配!敢问小公子年岁几何?”
这倒是问着古晚秋了,总不能实话实说吧!再想想,约摸一百岁的草草,看起来也不过是个少年郎,古晚秋大致说道,“已至舞象之年。”
“我看小公子一表人才,极为难得。不知喜欢什么样儿的,或者有什么要求没有?”
“温良贤淑即可!”古晚秋想着草草就是缺一个陪伴在侧的人,只要性子好就成。再说,后面两人还得见面才能看能不能成。
“古相公,看来这小公子性子也好,竟没有过多要求,甚好!”
“吕老板尽管放心,这孩子单纯善良,绝不会委屈了别家姑娘!钱财方面也无需担心,只要对方与草草合适,聘礼方面自然也不会失礼。”
“古相公这说的哪儿的话?只要公子性子好,钱财都是其次!”
“该要的还是得有,总不能让别家姑娘受了委屈,还得麻烦吕老板在青花镇帮我寻一处宅子,总不能叫人家姑娘嫁的太远。”
“还是古相公考虑的周到!哈哈!”
“青花镇繁华热闹,人杰地灵。在这儿生活身心舒畅,草草肯定也会喜欢!”
“古相公对这小公子这般好,我倒是好奇这小公子是古相公什么人?”吕老板八卦之心燃起。
一脸颓然的草草听到这句话时,不禁竖长了耳朵。想要听听古晚秋的回答。
什么人?
古晚秋当我是什么人?
草草也迫切的想要知道!
当古晚秋要为他娶亲时,他没有半分愉悦,反而觉得抗拒,和一个陌生人生活,他无法做到,甚至会觉得反感。
但是和古晚秋相处的每一秒都让他感觉幸福,快乐。
想象着身着喜袍,与自己拜堂成亲的人若是古晚秋,那该多么美好!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喜欢的人是古晚秋。
原以为自己只是把他当成自己最亲密无间的依靠,现在才知道,自己想和他在一起,害怕他丢弃自己,都是因为自己喜欢他。
从幻化成人,由衷的想要嫁给他开始,喜欢就已经开始萌芽。
古晚秋喜欢自己吗?
或者他会觉得自己大逆不道?
亦或者,会觉得自己恶心,更会远离自己。
草草忐忑万分,古晚秋究竟会怎么回答?
其实他深知,古晚秋不管怎么回答,都不会是他希望的那种答案,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在古晚秋心中,自己究竟算什么?
古晚秋一时语塞,自己和草草是什么关系?
虽说草草一直称呼自己主人,但自己从未拿他当仆从对待。
他是自己的朋友,亲人,是很重要的人,只是这关系该怎么形容?
“他既像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挚友。我自当为他安排好一切。一切就有劳吕老板了!”古晚秋陈述着两人的关系,他觉得这个答案比较符合。
徒弟?
挚友?
这都不是草草想要的答案,他在古晚秋与吕老板的相互客套中,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
徒弟,这是为两人画了一道鸿沟,教自己不能做大逆不道之事。
挚友,就是不必日夜相伴,像他和帝江一样的挚友,几十年甚至与上百年都不见一面。
草草一时心乱如麻,他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两人的关系,古晚秋已经决定推开他了,如果再被古晚秋知道他的心思,或是知道了他仍有魔心的事,俩人的关系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他想再次沉沉睡去,这样就能忘记一切。
任他怎么翻来覆去,脑子却变得越来越清醒,越是清醒,他的心就越是感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