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代妻受罚
她手持双锤重重击在鼓面。
低沉的鼓音如音波一般从鼓面向四周传开，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尖。
“民女陆倾城，有冤要伸！”
这个名字立即让人群发出一阵惊讶声。
“陆倾城？”
“她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
讶异声此起彼伏。
陆倾城好似完全没有听到，径直朝广场中间走去，神情始终淡定自若。
人群自动为她让开一条路。
她莲步轻移，走到范正清的面前，站定。
范正清依例询问：“你所受何冤？要状告何人呀？”
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双方心知肚明，只是正常的流程还是要走。
但如果有人注意观察，就会发现在陆倾城出现后，站在范正清身后的胡师爷表情出现微妙的变化。
不仅是胡师爷，还有一旁的韩县令。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难过、痛苦、又隐忍。从始至终一直盯在陆倾城的身上。
陆倾城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民女要告怀柔郡主赵菱华，以掳掠庆国女子贩卖至西洲，供人取乐，卖淫为生。受害者达一百八十三人，求大人做主。”
此话一出，百姓哗然。
临安郡一直有丢失人口的事情发生，一段时间甚至因为这些事情闹得家家闭户，不敢出门。
还是范正清来到临安后，这种情况才逐渐好转。
但那些失去女儿的父母，至今仍未找回自己的女儿，不知自己的女儿在何方？
突然听到陆倾城的话，那些丢失女儿的父母，都仿佛像找到答案。
“放肆！”
陆倾城话音刚落。
坐在范正清右侧的王大人跳起来，指着陆倾城怒骂道：
“大胆刁民！郡主乃是皇室血脉，你如此诬告，是何居心？来人，把这个刁民给本官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是。”
王大人身后的衙差齐喝一声，就要动手，被范正清拦住。
“慢着。”
范正清开口，王大人又变回鹌鹑。
他朝范正清弯腰拱手，低声道：“大人，郡主身份高贵。此女子明显是诬告，此种行迹万不可轻放。否则此后人人都学她，可如何是好？你我可担待不起啊。”
最后一句明显带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如果放在先前，范正清还会因为郡主的身份有所顾虑。但他现在手里有太子金令，区区一个郡主已经不放在眼里。
范正清眼睛一眯眼，淡淡道：“王大人实在警告本官？”
这话就像泰山压顶，王大人立即吓的跪倒在地上：“下官不敢。”
范正清抬了抬手让他起来。
“王大人，她才刚刚开口，尚未开始陈述。本官对事实都不清楚，王大人从哪里看出她是诬告？还是说王大人已经知道内情？”
“这……这……”王大人被问的满头大汗，急忙解释：“下官只是猜测，猜测……”
范正清趁机教育下属。
“王大人，我大庆有律法。审案要讲究证据，岂能凭借猜测与主观臆断。”
“若我大庆的官员都按照王大人的作风办案，那天下岂不平白多了许多冤案。”
王大人被吓得面色惨白。
他不过是个地方官，想要拉拢皇亲国戚，哪想到一句话引来上司这么大斥责，噤若寒战。
低声回答：“是，大人教训的是，以后下官一定注意。”
“好了，你坐下吧，继续听案。”
“是。”
陆倾城接着说。
范正清问：“你可有证据？”
“有，民女有怀柔郡主亲笔信件及人证。”
“呈上来。”
陆倾城将一封信呈递上去。
这封信是傅大哥交给她的。能得到这封信也算是机缘巧合，返回途中，他们再次经过住宿的那家店。
店老板拿出这封信交给他们，说这是商队某一次落下的。
打开信，发现里面是怀柔郡主亲自写给西洲皇帝的一封交易信。傅大哥将信保存好，在将陆倾城送到临安时，把信交给她。
范正清接过信看完之后，让人拿给一旁的王大人。
王大人只来得及瞅一眼，就被收走。什么也没看清，只看到末尾有菱华两个字。
他也不敢吱声，继续乖乖坐着，当个合格的陪审官。
范正清看完后道：“信我已看过，人证在哪？”
“大人，倾城就是人证。”
说着，陆倾城宽衣解带，退去自己的上衣，将后背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看到她背上触目惊心的疤痕，满场哗然。
那大的，小的，深的，浅的，竟然没有一处是相同的。
范正清始终神色淡定。
一旁的韩县令却坐不住了，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去。
展示过后，陆倾城穿上上衣，道：“大人，这就是倾城在西洲的遭遇。倾城每日必接客，接客就会留下这些伤疤。”
范正清继续道：“既然你要控告郡主，但有一个规矩与你要知道。平民控告皇族，要先挨二十板子。你可经受的住？”
陆倾城目光淡然，沉声道：“民女经受的住。”
“好”范正清拔出一根签子：“来人……”
话音还没落，韩县令突然起身，走到范正清面前直挺挺的跪下。
“大人，她只是一介弱女子。这二十大板如何承受到了，下官愿意代她受者二十大板。”
范正清刚要扔下去签子又收回来，凝视韩子墨：“韩县令，身为县令，你应该知晓我大庆律，此罚他人不可替代。”
“大人。”
韩子墨重重磕了一个头：“大人有所不知，我与陆倾城早有婚约。她是我的未婚妻，按照大庆律，家人可以代其领受这二十大板。”
“哦？”
这点范正清地却不知，陆倾城没有告诉他。
“大人，我与他并无婚约，请大人打板子吧。”
见韩子墨要替自己挨板子，陆倾城连忙解释。
又转头对韩子墨道：
“韩大人，倾城知道你与家兄是好友。不忍看倾城受罚，才编造谎言。”
“您的好意倾城心领了，但此事乃是倾城之事，与韩大人无关，还请大人不要插手，莫要辱没了大人的清誉。”
最后一句，她刻意咬中字音，显然是在警告韩子墨。
今日后，她的事必定在临安城内传开，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哪怕她是受害者，哪怕她什么也没有做错。
但在别人的口中她就成了那个不干净，不贞洁的人。
她可以不顾及自己的名声，也可以豁出去一切自己伸冤，却不想连累韩子墨。
不想让人日后谈论起，说韩县令曾经与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有过婚约。
但陆倾城所想的，韩子墨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直视范正清，目光坚定，用清朗的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
“大人，陆倾城与下官早已定下婚约。乃是下官未过门的妻子，下官愿意代妻受罚。”
“韩大人……”
陆倾城见韩子墨依旧坚持替她受罚，忍不住掉下眼泪，语音发颤。
韩子墨主动握上她的手，平淡又朴实地对她说：“我今生能遇到倾城，莫大荣幸，又何必在乎外人的话。”
这一刻陆倾城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这一刻满场的百姓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