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坦白
初二洛笙和顾彦白在家陪着孩子们玩，主要是顾彦白带着三个调皮蛋玩。
往常顾彦白忙，早早出门，回家时三个孩子有时都睡着了，现在好不容易不用去上值，所以三个孩子可缠着顾彦白了。
三个小家伙纷纷往顾彦白身上爬，顾彦白就一个一个抱起来玩，听着孩子们放声大笑，坐在一边做衣裳的洛笙也笑了起来。
初三海氏上门拜访，还带着顾家大房顾彦白的堂兄。
顾明哲带着海氏上门时，顾彦白正在屋里给三个孩子讲故事听呢。
这来了客人，三个孩子只能交给轻舟看着，顾彦白和洛笙到堂屋接待客人。
顾明哲一见到顾彦白就先露出了笑容，顾明哲看外貌比顾彦白大了不少，唇上留着小胡子，显得稳重。
顾彦白和顾明哲先是打个招呼，这才坐下来攀谈。
“彦白，我爹他这些年一直都很想念你们。”顾明哲说这话时，脸上闪过愧疚与难堪。
当时顾彦白的父母去世时，顾彦雅兄弟俩本该由顾明哲的父亲这个身为大伯的看顾些，但是当时顾明哲的父亲顾伟拗不过他媳妇，顾伟的媳妇儿杨氏不同意白养活两个人，死活不同意顾伟养两个侄子。
所以顾彦雅兄弟俩只能在施家所在村落落户。
现在说来这事儿，顾明哲心里都有些难堪，但是没办法，谁让他这个堂弟现在可是他们顾氏一族最最有出息的后代。
整个顾氏几代人就出了这么一个探花，要不是顾伟身子不便利，早就找上门了，现在杨氏也不反对他们联系顾彦雅兄弟俩了。
那可不，顾彦雅兄弟俩现在这么有出息，脑子有病的人才会一直拿顾彦雅兄弟俩当仇人处。
杨氏倒是身子爽利，但是她可没脸上门，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海氏上门。
顾彦白听到这个大堂哥的话摸索了下自己的手指，脸上流出客套的微笑，“是嘛，这些年我和大哥也很想念大伯。”
顾明哲看着堂弟脸上有明显的疏远，心中微苦，他还记得记忆中这个堂弟可可爱爱，还有些话痨，最喜欢缠着他们这些哥哥姐姐聊天了，时光变迁，物是人非啊。
没办法，顾明哲忍住心中的苦涩开始跟顾彦白聊天，或是聊一些汴梁城内贵人们的八卦，或是聊一些顾氏后人们的科举现状。
顾彦白倒是一脸好脾气的模样应和他，但是顾明哲心里清楚着呢，他说了这么多话，堂弟一点也没有把他们这些年的生活分享给他，还是把他当成外人了。
不过，这也是他们活该，小时候可以说是因为年纪小拗不过大人们，但是长大后他们也没有帮衬顾彦雅兄弟俩，说到底还是怕顾彦雅兄弟俩在村里长大变得贪得无厌，怕缠上来一个大麻烦。
谁能想到最有出息的竟是被他们抛弃的顾彦雅兄弟俩呢。
洛笙这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海氏聊天，两人说是在聊天，但是注意力都放在一旁聊天的两个男人身上。
茶重新上了两次，顾明哲说的口干舌燥，加上日头高升，也到了中午时间，顾明哲只能带着海氏先离开。
顾彦白和洛笙站起身来相送，看着渐渐关紧的大门，顾彦白上前一步将洛笙揽进怀里，下巴摩挲着洛笙的额头。
四喜他们见到这一幕纷纷轻声离开。
顾彦白揽着洛笙的腰往书房里面走，两人坐在书房内的摇椅上，洛笙被顾彦白抱进自己怀里，还是以面对面的姿势抱着。
洛笙想起两人在这张椅子上做的事，有些不好意思的抱紧顾彦白的脖子。
顾彦白有些情绪低沉的抱紧洛笙的腰，脸也埋在洛笙颈窝。
洛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她感觉到现在的相公情绪很是难过，于是细嫩的手掌放在顾彦白后脖颈揉搓，想着这样他是不是可以放松一些。
顾彦白趴在洛笙怀里，闭着眼睛，闻着娘子身上温热香气，感觉内心刚刚的难过渐渐减轻。
顾彦白手掌摩擦着洛笙的后腰，心里很是犹豫。
顾彦白往日清凉温柔的嗓音此时显得有些低沉，“娘子…”
洛笙听到相公叫自己，手掌抚摸他的发丝，“嗯，怎么了？”
“娘子，我小时候做错了一件事…”
洛笙听到顾彦白的话，将放在他头发上的手收了回来，开始揉搓他的耳朵。
顾彦白脸颊蹭蹭洛笙的脖颈，缓慢的开口，“我记得在我三岁多的时候，我和爹娘他们有事出门，遇到了山贼，爹为了我和娘可以活下来，被山贼杀了……”
洛笙越听越心疼，听到最后，忍不住捧着顾彦白的脸和他对视，洛笙听出了顾彦白内心的自责和自厌。
顾彦白的脸被娘子捧在手心，但是他并不敢抬起眼皮跟娘子对视，害怕看到娘子眼中的厌恶与嫌弃。
洛笙没有强迫两人对视，“相公，如果有一天我去世了，你会怎么办？”
顾彦白听到这话，一下子抬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洛笙的眼睛，这也让洛笙看到了顾彦白微红的眼眶。
顾彦白看了两眼娘子眼中的心疼，忍不住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娘子怀中，声音闷闷的，“娘子，如果将来有这么一天，我会随你而去。”
“那，婆婆她会不会也是十分想念公公才会把求生的机会给你呢？当时的你是个小孩子，小孩子自控能力差，所以当时你的反应只是身为人的本能反应，你要好好开心的生活下去，这样才不辜负公公婆婆。”
顾彦白听到这话，想起最后一眼见到娘焦急的让自己离开的场景，心里很是难受。
但是难受归难受，之前心中的压迫感却是减轻了很多，娘子说的对，他要好好活着，不能白白浪费爹娘给自己的这个机会，将来他归西后，到了地底下还能和爹娘炫耀一下他的娘子及三个可爱的孩子。
洛笙抚摸着顾彦白顺滑的头发，感觉怀里人渐渐平息的情绪，心里松了一口气，相公他想开了就好。
困扰顾彦白十来年的心事突然减轻了很多，这让他内心有些恍惚，但更多的是轻松。
午饭过后，顾彦白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睡得香甜的娘子和孩子们，感觉内心很是满足，并且开始在心里打了草稿。
将来自己见到爹娘时他要如何炫耀自己的宝贝们。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进入睡眠的顾彦白好像到了一个繁华异常的城市，站在街边的他突然被人拉了一下，顾彦白定睛一看，是爹娘。
顾彦白赶紧反手拉住顾母的袖子，“娘！”
顾母笑着看了眼顾彦白，然后拉出一旁的顾父。
“爹！”
顾彦白有些奇怪，爹娘的外貌还是十几年前自己记忆中的模样，年轻。
顾母温柔的摸了摸顾彦白的胳膊，现在的顾彦白长高了，顾母已经摸不到他的头了。
“小白，你以后要好好活着，爹娘在这生活的很快乐，你可要好好对你媳妇儿，要不然到时候我可是要收拾你的……”
顾母絮絮叨叨说了很久，顾彦白眼中含泪的听着，依赖的目光始终离不开顾母和顾父的身上。
顾彦白哽咽着，突然感觉到眼前人身影在慢慢消散，连这个繁华的街道也跟碎片一样飞扬。
顾父威严的声音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响起，“小白，以后和你大哥一家好好相处，咱们顾家就你们俩了，爹和娘会一直陪着你们的…”
顾彦白眼睁睁的看着爹娘慢慢消失，泪水哗哗流下。
洛笙睡得正香，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啜泣，想起中午相公的异常，洛笙赶紧睁眼起身。
扭头一看，顾彦白正闭眼流着眼泪，但还在梦中。
洛笙心疼的拿过帕子给他擦眼泪，手也轻轻的拍抚他的胸膛，想让他继续睡但又担心他会不会继续哭。
洛笙看着相公哭红的鼻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下，随后便继续给他擦眼泪。
随着洛笙的安抚，顾彦白总算是没有继续流眼泪了，但是却转身要抱东西。
洛笙离得很近，一下被顾彦白牢牢抱进怀里，顾彦白可怜巴巴的将头埋在洛笙胸前，还没睡醒，但已经比刚刚好多了。
洛笙感觉到身前的人，伸手一下一下轻拍他的后背，就像是哄三个小奶娃子睡觉一样。
果然顾彦白很快便安静下来，搂住洛笙腰的手力气也慢慢放轻了。
洛笙闻着顾彦白身上好闻的香气也犯困了，想着相公现在已经没事儿了，她也放心了，便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