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月考成绩公布后因为物理的成绩着实难看了些，郜依依不仅往理科办公室跑得越来越勤，每周末还雷打不动地和景淼他们约着去图书馆学习。
转眼三月过了大半，虽然气温还徘徊在十几二十度，但是人们已经开始慢慢减衣，郜依依他们也在学校的要求下穿上了校服。他们的校服是一套黑白相间的运动装，不分季节，按照学校的要求本该是全副武装，但他们大多只会穿上上身的外套，老师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郜依依的那件校服在分配时出了差错，她找过分配员解决问题，但是人家以她的身高和衣服的尺码相符合为由驳回了，于是她就只能很无语地穿着这件哪哪都对，唯独袖长不够的校服三年。校服的坐上处绣有四中的校徽，不过这个校徽据说与某个地方的监狱雕塑高度吻合，还成了大家的一个吐槽，每当作业太多或是又要补课时，就会有声音出来玩梗。
周六，郜依依一如往常坐车前往市图书馆，不过因为前一天晚自习景淼和顾笙接连同她说有事去不了，暂停一次，所以这回她选择了坐公交车。她有晕车的毛病，之前为了不耽误时间所以一直是直接打车去和景淼她们会合，但其实出租车是她最讨厌的交通工具，因为晕车故而会对车里的味道更加的敏感，可如果坐公交车则需要将近40分钟，而打的只需要20分钟，虽然时间差得不多但她还是选择打的，她不愿意让别人等她，那太麻烦了。
到了图书馆，她就径直前往自修室找了张空位坐了下来。因为顾笙不在，她自己也实在不愿意打开物理作业，所以就选择先写英语。她就是这样，越是不擅长的越是没兴趣，恶性循环反复，可是当把其他作业都写完了，还是不得不面对头疼的物理。
眼前这道是个关于大齿轮和小齿轮转动情况的题目，郜依依每次看到这种图片就头疼，什么线速度角速度听课的时候好像全听懂了，可是为什么一轮到自己做题就没一个会的。
正当她习惯性的咬着笔苦思冥想时，对面坐下了三个人。郜依依一边想着一边晃起来了脚，虽然幅度不大，但是还是踢到了人，这是她才注意到对面座位坐了人。
嗯？什么时候有人的？她皱着眉抬起了头，对面是周纪元，在他旁边的则是第一次见面彼此都没留下好印象的莫子南和另一个长得也很清秀的男生，不知道名字，但看起来三个人应该是特别要好的兄弟，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能同时看到。
此时，周纪元也看着她，脸上倒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很是淡然的样子。
许久没见，这样子是要往仙风道骨的方向发展吗？郜依依忍不住腹诽了起来。
她原本想说声抱歉，但想着还是不要打扰其他人，于是递了一张字条给了对面的周纪元。
“抱歉，刚刚我不是有意的，我没注意对面坐了人。”
给完字条后她就低下头继续钻研物理题了，想着想着又转起了笔。
答案还没想出来，周纪元的字条先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
“没事，a。”
a？什么a？这人怎么莫名其妙的。
郜依依疑惑地抬起了头看向他，却发现他居然在认真地看书。
这下她也不想问a是什么了，确认完毕，这人就是有病。
但是下一秒她就立马收回了这个想法，虽然这道题她做不出来，但是有了答案反推导的事儿她还是干得出来的，可是他干嘛告诉她答案啊，不对，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题目，从刚才到现在他就没拿起过笔啊。
算了，好奇虽然会害死猫，但是耐不住她好奇啊，更何况放着眼前知道答案的人不用岂不是亏了么，说不准是个学霸呢。
于是郜依依又踢了一下周纪元，与方才不同，这一次她用上了力，不怕对方感觉不到。
等周纪元抬起头露出和她刚才一样的疑惑眼神时，郜依依看了眼他，扬了扬头：有事，出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自修室，一旁戴着耳机沉迷于手游的莫子南和认真学习的展霄都丝毫没发现。
两人一路走到休闲区“书房”，因为现在才八点多，没什么人，他们就随便找了个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
“你想干嘛？”
“什么？”
“为什么告诉我答案？还有你是怎么知道答案的？”
“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我不是来给你机会展现自己有多聪明的，我是在问你为什么告诉我答案？”
“这样一道基础题你都做不出来。”
“周纪元，你有毛病吧，我做不做得出来，做多久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再说了，我都跟你道歉了，我也不是故意踢你的。你这什么操作？”
“基本操作。”
好啊，这人该不会以为自己很幽默吧，呵呵。
“咱俩又不熟，上次我背《琵琶记》的时候你就过来提醒我，这次还来，你这么热衷于告诉别人答案的嘛？”
“那倒不是。”
“那你要干嘛？你该不会是”
妈呀，差点胡说八道，都怪这段时间“早恋”这两个字出现的太频繁了。
“不是我妈说让你有问题可以来问我么。”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她以为那就是大人嘴上客气客气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
“不然你以为呢？”
“我没别的意思，可是上回咱们在图书馆遇到你怎么还”
“你不是有同学吗？”谁知道两个人都那么不靠谱，一道基础题目磨磨蹭蹭近十分钟不知道的还以为睡着了。想到这周纪元没忍住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
事情解释清楚后，两人便一同回了自修室。还没等坐下，莫子南和郜依依看到对方就都愣住了，如果此时心声可以外露的话，那两个人绝对是能编出两部青春校园剧的。
莫子南在看到这一男一女前后脚走来的时候第一想法就是：wc，上次他没猜错，老周喜欢她，绝对。
还别说这两人虽然身高差的有点多，但是看起来还挺配。
郜依依今天穿的是一件淡紫色宽松拼接圆领卫衣搭了条普通蓝色修身牛仔裤，鞋子是个连牌子都看不出来的小白鞋。而周纪元穿了一身黑色系运动装，是个经典运动品牌，当年还没有涉及什么意识形态问题，所以可以说十个男生怕是有七八成会选择这个牌子。两个人就衣服颜色而言属实不算搭，如果郜依依知道此时莫子南在想什么，只怕会质疑他的眼神。
莫子南这个人，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是个有点顽皮在身上的，这讨打的气质和郜依依班上某个男生很像，想必这就是所谓的每个班上总有那么几个淘皮捣蛋的。这一次算第二次见面了，郜依依真的没有想到莫子南还有穿着淡粉色衣服“娇俏”地靠在另一个男生身上的一面，如果不是几年后莫子南成功拐跑她最好的闺蜜，这对cp她可以磕一辈子。
回到座位后没过多久郜依依身边就多了一个人。
周纪元一回到自修室就把东西都移到了郜依依旁边一个位置上，挨着她坐了下来。
这下不光是莫子南惊呆了眼，就连到目前为止都没和郜依依说过一句话的展霄也按耐不住好奇的心思了。
郜依依看了眼旁边的周纪元，用眼神问道：
“你干嘛？”
周纪元也配合她，看了眼她的物理作业：
“你说呢？”
就这样两个人没说一个字，默契地坐在了一起，开始了用纸条“互帮互助”的一天。
当然，这只是莫子南和展霄的视角，事实是只有周纪元在辅导她物理，单向而已。
刚开始郜依依是不习惯旁边突然坐了一个人的，她不喜欢坐在最外侧靠走道的位置，那样很没安全感，所以她每次都选择空一个位置。但同时她也不太习惯旁边紧挨着一个陌生人，先前因为图书馆人不是很多所以她也如愿一个人坐了很久，但现在来了一个不算陌生人的周纪元，又因着方便讲题，她也只能克服这种不自在。
渐渐地她闻到了淡淡的花香，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是很好闻，闻着闻着那种局促感也消散了许多。
下午四点郜依依便照常打算回家了，图书馆周末下午六点才闭关，但她要赶车，再加上她一个女生太晚回去也不安全。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今天谢谢你，麻烦了。”
郜依依写完便将纸条递给了周纪元，开始收起了书包。
周纪元看完也没再给她回什么字，只是默默地也也收起了书包，跟着郜依依一起走出了自修室，走之前还猛拍了正在打瞌睡的莫子南。
莫子南被打了一下猛地抬起了头，睡眼惺忪，差点高喊怎么了，就看到一旁的展霄正在收东西，而对面的周纪元和郜依依都不知道去哪了。
“你跟着我干嘛？”郜依依刚出图书馆就看到周纪元也出来了，她是要赶车，可是周纪元完全不用啊。
“打球。”
“打球？你一个人？”郜依依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发现另外两个男生都没跟上来。
“还有莫子南和展霄。”
展霄，她总算把三个人认全了。
“刚刚在图书馆不好讲话，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虽然你说是因为你妈妈嘱咐过你，但是这不是你的义务，所以还是麻烦你了，你放心，下次我同学都会来的，到时候就不会麻烦你了。”
“哦。”
“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也许是郜依依天然话唠属性才显得周纪元这么话少，也或者他本来就这样，但就是因为这个郜依依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觉得周纪元如果是个很优秀的人那他一定是高岭之花，只可远观，非她这等闲人可以攀及的。不过幸而这次只是碰巧，如果次次都要他来教的话，真的会憋死她这么一个话唠的。
“还目送那？”
莫子南和展霄一路追了出来就看到周纪元这家伙站在图书馆门口依依不舍地望着那个背着书包向公交车站台跑去的姑娘，颇有种自家的猪要去拱别人家小白菜的既视感，这要是自己的女儿非上去揍他一顿不可。
“等你们。”
“等我们干嘛？你这不是一声不吭地就跟着人家小姑娘跑了出来吗？”
“打球啊，你说干嘛。”
“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上次我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你还不承认，说什么爸妈朋友家的女儿，那这回呢，还上赶着给人家讲题，上次给我讲都是因为输球了愿赌服输，真是重色轻友。”
周纪元一把撇开了莫子南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你那么傻，给你补课，那不是浪费时间吗？还有，上回那个球到底算你的还是展霄的你没点数啊。”
“嘿~，我这暴脾气。”
展霄在一旁看着四处跺脚的莫子南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同周纪元肩并肩地走着。
“纪元，子南就那样儿，你别理她，不过你下回还给那个女生补习吗？”
“不知道，应该不会了吧。”
当时周纪元觉得自己会给一个才见过几面连话都没怎么说过的女生补习完全是他妈妈纪蘅女士的一句话，而且对方在物理这方面是真的不忍直视啊。但他没想过这或许只是其中一个理由，甚至不是那个最必须的一个。多年后，他一个人在西北为了一直以来的梦想而坚守着，回到宿舍累得倒头就躺在床上时，看着天花板不禁神游到这一天，莫子南问他为什么要帮郜依依的这个下午。为什么？也许真的不只是因为乐于助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