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加油加油
路鸣实在走不动了，花了两块钱坐公交车，到了女儿的学校。
平安市实验小学，校园内有一棵自建校以来，就栽下的大杨树。
如今已经长成参天大树，见证了整个学校的发展历程：
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路鸣来到学校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大杨树下的果果。
参天的杨树下，四周围了一圈长椅似的护栏。
路鸣跟门卫打招呼后，直接走进了学校，时间久了，跟门卫都熟悉了。
走近了才发现，果果正趴在长椅上专心致志地写作业。
他没敢打扰女儿，路鸣心里清楚，人在专心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你突然的声音会吓着对方。
他默默地站在果果的侧后方，看着女儿瘦弱的背影，看着女儿专注的样子，心里又是心酸、又是倍受鼓舞。
仿佛在那一瞬间，他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
路鸣抬起一只手，看着破损的血泡和新生成的血泡，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路鸣回忆——
他昨天晚上才发现，现在居住的东方明珠小区，是很早以前盖的楼房，六层的小楼，不带电梯。
每天爬楼倒不是问题，主要是这里大部分居住的是租客，天南地北的，人员很杂。
昨晚扛煤气罐进小区的时候，他就发现，小区里有穿着暴露的女子，在这里的环境中，路鸣怕果果受影响。
“爸爸，你来了。”
偶然地侧头，果果发现爸爸站在自己的身旁，一双明亮天真的眼眸笑成了月儿的样子。
“果果，刻苦学习是良好的习惯，可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累着自己”，路鸣牵起女儿的手，跟门卫打过招呼后，离开了学校，在路上关切地说道：
“中午，我们一起去吃火烧豆腐脑，好不好？”
“好呀好呀！”
“咕噜咕噜”果果的肚子传来一阵响声。
“嘻嘻，今天上体育课，可能我运动过量了。”
“咕噜咕噜”
果果话音刚落，路鸣的肚子也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
“哈哈哈哈”父女俩手牵手，走在往北走的人行道上。
彼此为对方的肚子而哈哈大笑。
走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右拐，他们正经过一个肯德基汉堡店。
路过窗户的时候，路鸣发现一个男孩，穿着实验小学的校服。
正靠坐在肯德基红皮沙发上，一手朝果果挥舞着汉堡，一手挥舞着拳头。
小男孩的表情看上去、不是一副善茬的样子。
果果同样朝他挥了挥粉嫩、却有力的小拳头。
“果果，你们认识？”
“啊！认识，我们一个班的，他叫吕小强。”
果果没想到让爸爸看见了。
“哦一个班的要和睦相处”,路鸣思索了两秒，问道：“果果要不要吃汉堡？”
路鸣看到女儿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他心里知道，果果最喜欢吃汉堡了，以前，他每个月都要带果果去肯德基去一次。
之前，不是吃不起，而是怕是垃圾食品，所以限制去吃；而今，不是不想吃，而是吃不起。
路鸣攥了攥口袋里的191元，还安安稳稳地躺在里面，他的心稍微放心了。
忍着心里的酸楚，他牵着女儿的手，路过了肯德基宽阔明亮的店面。
“果果，等一周后，等爸爸发了工资，我就带你来吃。”
路鸣走过的时候跟女儿说道。
“爸爸，你找到工作了？什么工作？”
“建筑工人！”
“嗯，爸爸累不累？”
“不累”
果果停下了脚步，路鸣一愣，见她的细嫩的小手翻开了他的手掌。
“爸爸，你的手出血了，还有血泡。”
果果轻轻抚摸着路鸣手中的血泡，说道：“你牵我的手，我就感觉到了。”
“一点小伤而已”，路鸣强忍着泪水，他不能在女儿面前哭，他是女儿的山，是女儿的依靠，泪花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又咽进了肚子里。
“爸爸，加油！”
果果把路鸣的手在小脸上蹭了蹭。
听到女儿嘴里喊出的“加油”二字，像是戳中了他心中、那根最柔软的心弦似的。
再也忍不住了，他迅速蹲下身子，轻轻抱住了女儿，泪水在女儿的背后淌了下来。
“爸爸，加油！”果果又在路鸣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果果，加油！”路鸣缓缓地点了点头，同样朝女儿喊着加油。
正是中午就餐的时间，人行道上人来人往，马路旁时而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
没有人在乎、这父女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人们只是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
可对于路鸣和果果而言，这一刻非同寻常——
父女情深，血浓于水，一撇一捺组成了“人”字，互相支撑着、互相鼓励着，在这个残酷的社会中艰难行走。
他们大手牵小手，又往前大约走了五百米，有一家奇香火烧店。
三个肉火烧，两碗豆腐脑，父女俩吃出了满满得幸福感。
“果果吃饱了没有？”路鸣喝着店里免费的桶装水，问道。
“吃饱了。”果果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像一只小鸟一样，拍打着小手：
“爸爸，肉火烧太好吃了，以后，我再也不吃汉堡了。”
“是吧，不过，等爸爸有了钱，汉堡咱也吃，还是一个月吃一次，好不好？”
果果点了点头。
送女儿进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2点30。
走出学校，他匆忙坐上了、去景建工地的公交车。
在公交车上，他开始盘算自己的资产：191-10-2-2=177（元）。
“奋斗吧，纵使再苦再累，不为别的，只为让果果再吃一次汉堡。
“现在的小孩，攀比比较严重，刚才的那小男孩，叫什么吕小强，像是在跟女儿炫耀。
“女儿以前的生活一直很好，而现在可以说一落千丈，真怕她幼小的心灵承受不住”
路鸣在心里想着女儿的种种可能，忽然又回忆起，租房子时，包租婆王蓝难为自己时，果果说过的那句话：
“爸爸，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挣很多钱，给你买大房子。”
女儿的这句话，每次想起来，都深刻得刺激着路鸣的神经。
是自己的无能，才让女儿说出这样的话。
“果果，你长大成人，不是为了给爸爸买房子，而是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路鸣在心里默默念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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