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吴钩业火
“‘野火’？哦，我想起来了。”张稀星记起了那天他爸妈跟他说的话，兴奋地说道，“我猜这个‘野火’是不是一种毒蘑菇，能致幻的那种？”
“嘛毒蘑菇，我看你像蘑菇！”老杨又斜了张稀星一眼，说道，“不是野火，是‘业火’，‘恶业害身如火’的那个‘业火’！”
“哦，那是我妈听错了，她以为是山里的那种火了。不过业火我倒是也听说过。”张稀星突然记起之前读到过的诗句，“汝一念起，业火炽然。”
“‘非人燔汝，乃汝自燔。’，妙啊！你小子竟然还知道苏东坡的诗句。”老杨听到张稀星说起诗的前半阕，惊喜非常，立刻脱口而出诗的下半阙，又反复默念了几遍，不禁为古人精炼准确的文采叫好，“说的不错，业火就是自己引火自己烧自己！”
看着貌不惊人的老杨竟然出口成章，张稀星心里不由得也对他亲近了几分。
张稀星想了想，又不解地问道，“吴钩里有火吗？可我拿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被火烧啊？”
“它不是现世之火。”他说着又看了看张稀星的额头，说道，“你脑门上的玄窍，有可能也是吴钩的业火烧出来的！”
“啊？”张稀星还没说话，冯明月先惊呼一声，然后瞪大眼睛盯着张稀星的脑门看了半天，确定就只有两只眼之后才安心。
“‘业火’是佛教用语，我们是借这个词来说吴钩身上一个恐怖的特点。”老杨边走边说，“人心中的执念会被吴钩化作业火，烧了自己。也就是‘汝一念起，业火炽然’的意思。”
“这种火直接灼烧人的魂魄，有的人被烧断了胳膊腿，外表还像正常人一样，但是被烧坏的手脚再也恢复不了了。甚至男人被烧断了命根子成了废人，还有活生生被烧断脖子，直接毙命的也不罕见。”
“”张稀星吓了一跳，不由得紧了紧小腹，还好一切正常。
“当然，‘业火’也不光是烧坏人的零件，有的时候还会给人的魂魄上加点东西。”老杨又点了根烟抽了口，说道，“曾经有人拿到吴钩之后觉得自己长出了两张嘴，三条腿。像幻肢一样，看不见摸不着，可又实打实得能感觉得到，这种比断手断脚更加可怕。”
“总之，‘业火’焚魂的效果千奇百怪。但是，不管怎样，只要心有执念，一旦接触吴钩，都会被烧坏魂魄。”老杨顿了顿，抬头看看天空，悠悠说道，“人嘛！谁能没有执念呢！所以谁碰吴钩，都要受这焚魂之苦。”
“而且业火躲不开，扑不灭，现在知道为什么你把吴钩给他，他都不要了吧！”
张稀星听得入迷，跟上课一样，不自觉地举起了手，提问道：“杨老师，但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的额头上的玄窍很奇怪！”老杨冲张稀星摆了摆手，“我当年看到你的样子也吓了一跳，赶紧去你家的地里看了看。”
“你家地里的玉米倒了一片，把土都翻松了，水退的时候把土冲走了不少，埋在里面的吴钩已经很接近地面了。”
老杨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慢慢说道，“你又在上面睡着，估计是无意中被吴钩上的业火给烧伤了。”
“我当时还挺替你可惜，心说你还那么小，就被业火烧坏了魂魄，你家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老杨又嘬了口烟，
“但是我当时又觉得哪里不对，都说业火造成的伤害从外表看不出来，可你脑门上分明有个灵动的眼睛。而且，你的脉象平稳有力，绝对不是魂魄受损应有的样子。”
“我就觉得你的玄窍可能不是业火烧的，也许是你和吴钩之间还有其他特殊的感应。”
老杨夹着烟，烟火都快烧到了手指，可他好像出了神，跟感觉不到烫似的，接着说道，“但是当时是我第一次独自遇到这种事情，而你又三只眼睛全黑，看起来诡异无比，不知是正是邪，我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救你。”
“我正犹豫着，你却昏昏沉沉地两手乱摸，竟然拿起我的腰间的金针把玩。我心念一动，感觉你可能跟我道有缘，所以咬咬牙，决定试着救你一下。”
说着老杨的眼睛突然精光闪烁。
“可毕竟之前没有任何典籍记载过你这样的症状，我只好自己摸索，先是挑来不少土，把你家那块地重新垫高垫厚，让吴钩重新深埋地下，又稍稍扰动了下附近的阴阳流动，尽可能切断吴钩和你的联系。”
“果然不出所料，当时你额头的眼睛就不见了，双眼的颜色也马上恢复。”
老杨微微一笑，时隔二十年，再说起当年高明的手段，兴奋之情仍是溢于言表。
“也就是你小子命好，遇见了我，再换个大夫，你的小命都得交代了。”
“哦，等于您当年没有治我，治的其实是我家那块地！”张稀星想了想，说道，“我妈还说是您给我扎针灸治好的听您这意思，当时扎我两下纯粹是为了做做样子的是吧”
“嘿嘿，那可不，不扎你两下怎么让你妈相信你的病好了，这叫既治实病，也治心病咳咳”
老杨正得意地说着自己天衣无缝的治疗方案，突然发现张稀星眼神怪异，立马咳嗽两声正色道，“当然也不光是做样子，一下针我就发现另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你身体里经脉流动跟常人很不一样，当年你就七八岁吧，体内阴阳气势之盛，甚至超过了我。”老杨又咳嗽了两声，看到张稀星的脸色恢复，才接着说道，“要知道我苦练了二十年，当时已是眉间天目正在破关之际。”
“你个小屁孩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跟吴钩的联系没有完全切断，所以弄不好以后玄窍还会出来。于是我叮嘱你父母不要让你靠近那块地，又留下了联系方式，让你有事情立刻找到我。”
老杨说着瞪了张稀星一眼，说道，“可惜我诸葛在世，算无遗策，到最后还是让你个大聪明给搅得乱七八糟！”
张稀星没有回应，他完全沉浸在老杨的叙述中，这是额间黑眼的秘密第一次在他面前徐徐显露出冰山一角。
“可是杨老师，我有一件事不明白。”谁知冯明月却抢先发问，“既然吴钩这么危险，为什么还有人打它的主意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老杨闻言先是称赞了冯明月一番，又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他们是想跟吴钩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