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短刀
顾如星面色绯红，从萧景盛怀里挣脱下地，身后的背篓比他人还大，站在那儿显得身形单薄，娇羞可爱。
萧景盛打趣完又往他脑袋上摸了一把，“小如星越来越会撒娇了。”
我没撒娇！
是真的被绊住脚啊。
顾如星无力反驳，撇着嘴背着背篓转身自个往溪边走去。
萧景盛在身后爽朗笑了一声。
溪边围了五六名汉子，每个人都挖了一大背篓竹笋和香菇。
贫穷时期，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里村民生活艰辛，胆子大的上后山打猎，偶尔抓回来一两只落单的野鸡野兔，算是吃了一回肉，鱼虾这些可不敢想，幸亏洛河镇地理位置优越，三面环山，他们住的‘里河村’还有条从外处流下来的小溪。
溪水清澈甘甜，时常有渔群游过，村里一些汉子小孩时不时来这里抓几条回去打打牙祭。
眼见中秋将至，这几日不少村民都来这里挖宝。
顾如星凑近溪边，就见一个汉子光着上身，手拿鱼叉，站在溪水中间抓鱼，溪水深及大腿，水流湍急，若不是那汉子雄壮，换做身板瘦弱的男子，恐怕会被溪水冲走。
那汉子连续叉了十几条鲫鱼，岸上几个汉子纷纷叫好，唯独顾如星眉头紧蹙。
隐隐觉得这水势不妙，水流太急了，前日半夜下了一场大雨，雨水从深山中顺流而下，流到这里溪口变得宽大，水势自然止不住狂泻而下，这显然不是抓鱼的好时机。
萧景盛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顾如星回头瞥见他也皱着眉头，似乎也看出端倪。
“兄弟，这水势太大了，先上岸吧。”萧景盛提醒着。
没料那兄弟不以为意，呵呵笑道：“不怕啊兄弟，我在这住了几十年，这条溪里的鱼都快被我捞完了，这点水势怕什么。”
萧景盛见那人不听劝，周围几个汉子还纷纷附和那汉子的话，萧景盛也不便多言，带着顾如星和林世阳往林中走去。
方才萧景盛发现林中有一处长了不少蘑菇，挖回去晒成干蘑菇，也是不错的食材。
如今他经过这段日子的生活磨砺，渐渐开始懂得为柴米油盐精打细算，去了一趟顾家，他身上仅剩的银两也用完了，现在他身无分文，男人身上没点银两是件可悲的事。
看来去后山打猎这事该早早安排。
萧景盛走的心神恍惚。
小鹦鹉在林中玩的欢快，他们走了一段路小鹦鹉才追过来，乖巧的停在顾如星肩膀上。
它还没学会人类语言，只能发出啾啾啾的叫声。
顾如星一路逗着鹦鹉玩，三人刚走进山林没多久，身后传来慌乱吼叫声。
“大力哥，快上来！”
“快抱住那石头！”
“他娘的怎么突然水流这么急。”
“快快，大力要被水冲走了，谁有绳子”
萧景盛脚步一顿，顾如星听出是刚才岸上几个汉子的叫喊声。
“萧大哥，他们出事了。”顾如星透过竹林婆娑光影，隐约看见一道人影随着溪水流向深处，岸上几个汉子焦头烂额沿着岸边跑。
有人扔竹筐，有人拿树枝，可这些东西都没用。
眼看那汉子要消失在水流尽头，其他汉子都慌了。
“回去看看，小阳，把你框底的麻绳拿出来，那人被水冲走了。”萧景盛健步如飞，转眼和顾如星拉开一小段距离。
自从上次去后山打猎回来，林世阳的背篓里那根麻绳就一直放在里面没拿出来，林世阳拿走麻绳，把竹筐扔给顾如星，：“小如星，你在后面跟着，我和萧大哥先过去救人。”
萧景盛和林世阳脚步飞快，顾如星不甘落后，跟他们保持一小段距离。
回到岸边，那些汉子已经沿着岸边跑了一小段路。
萧景盛扔下背后一筐竹笋，林世阳心有灵犀朝他扔过麻绳，萧景盛接过手朝着岸边飞奔而去，前头几个汉子看见他，犹如天降救星，阿蛮冲他大喊：“兄弟，快救救大力。”
萧景盛面沉似水，步伐飞快，身形飘闪，眨眼已经追到快被冲进水流深处的大力的岸边上，麻绳从他手中扔出，有如灵蛇吐信，朝着大力飞去。
大力被水流冲得晕头转向，手脚酸麻，几次都接不住绳子。
岸边的汉子焦急的大喊出声，大力双眼通红，在水中奋力挣扎，身体几浮几沉。
顾如星急得渗出一头冷汗，有瞬间他只看到萧景盛飘忽的残影，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萧景盛展示武功，第一次小院中接住柿子，这次，他几乎可以断定萧景盛的武功绝对比他想象中的高深许多。
眼见溪水涨势凶猛，顾如星眼尖，发现离大力前方十几丈外，水中有一块石头，那石头被溪水淹没，水流动中偶尔浮现出石面一角，若不仔细看，分辨不清那里有东西。
这简直是块救命石，错失这次良机，大力哥也许就被水冲走了。
“萧大哥，大力哥前方十几丈外水流中有块石头。”顾如星耗尽全力喊出声。
萧景盛耳朵灵动，目光一凝，千钧一发之际捕捉到若隐若现的石头界面，神速将麻绳抛向
那块石头。
绳子堪堪盘住石头，大力的身子就被那道横着的绳子半道截住，惊险的止住了继续向下流的去势。
萧景盛手攥紧麻绳，大喊：“大力，快抓住绳子。”
岸边的汉子一个个吼出了震天响。
大力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危急时刻的求生本能还是让他最后一刻将绳子盘上手腕，萧景盛手上用力往后拽，身后几个汉子抓着麻绳尾部齐力将大力拉上岸。
眼见人救上来了，顾如星才松了口气。
汉子们围着大力给他施救，直到日头高升，大力才苏醒过来。
经过此番凶险，一行人没了抓鱼的兴致，匆匆打道回府。
这次萧景盛收获的竹笋不少，整整一竹筐。
回到家中，顾如星就地取材，将竹笋切成条，腊肉切成薄片，猪油炒热后一起倒入锅中，炒至九分熟放入少许盐，糖，酱油，辣椒，再翻炒几下即可上盘。
蒸屉里还蒸了几个地瓜馒头，下面还有米饭。
三人坐在院中吃着午饭，林世阳絮絮叨叨说着早上救人的事。
忽然，萧景盛手中筷子悠然一顿，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递给顾如星，说道：“来，小如星，萧大哥把这短刀送给你，这些日子世道不稳，你没自保能力，身上也该带点防身武器，改日我教你些简单的防身招式，即可强身健体亦可自保，你想不想学？”
顾如星前世经常到健身房锻炼身体，但那种锻炼只是粗糙训练身体机能，如今穿到这朝代，这具肉身不是他原来的身体，若是能学到一招半式武功，在这个战乱朝代，说不定哪天能救上一命。
顾如星欣喜的双手接过短刀，激动道：“求之不得，谢谢萧大哥，你真的把这短刀送给我？”
短刀八寸长，上等精铁所制，剑鞘上雕着兽首，顾如星抚摸着剑鞘，暗暗乍舌，即使他一个个现代人，也能看得出这把短刀并非寻常兵器，这要是拿到现代，估计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宝贝。
“送你就送你，有何不可。”萧景盛不以为意，轻轻一笑，眉眼疏朗，看得顾如星心头一颤一颤。
短刀一拿出来，林世阳眼睛亮了，心酸无限蔓延，这短刀可是萧大将军八岁生辰时，京中有名的铸造师林大师为他亲手量身定制的防身短刀，整个大厉国唯此一把，林世阳年幼时，曾向萧景盛讨要多次，都被无情拒绝，如今萧景盛不仅随手给了顾如星，还给得这么爽快。
林世阳眼红得快要飙泪了，忍不住发牢骚：“萧大哥，这短刀我跟你讨要多年，你都不肯给我，你太偏心了。”
萧景盛在他额头上弹了个爆栗，轻笑道：“你不适合用短刀，每个人身法不一样，改日我让林大师给你铸一把独一无二的玄铁匕首，满意了吧。”
林世阳闻言才心满意足的点头，：“那可是你说的，不可反悔。”
“就你多事。”萧景盛摇头一哂，兀自拿起筷子吃饭。
顾如星爱不释手抚摸着短刀，轻轻拔出刀刃，一声翁鸣响起，低沉如晨钟暮鼓回荡林间，顾如星暗赞，真是把好刀啊。
他爱惜的把短刀藏进衣襟内，连晚上睡觉也不舍得放开，藏进枕头底下。
是夜。
月悬高空，萧景盛身穿一身夜行衣，蒙着黑巾，翻身跳出院墙，往院后小巷走去，巷中拴着一匹骏马，他翻身一跃而上，攥紧缰绳，两脚夹紧马腹，骏马沿着洛河镇方向飞奔而去，一马一人眨眼消失在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