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婚配
萧景盛嗓音在头顶响起，：“走路都不看脚下，莽莽撞撞，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顾如星面色绯红，欲要挣脱腰间的手，萧景盛却没松开，一路半抱着将他送进堂屋，相拥姿势十分亲昵。
顾如星活了两世，前世直得顶天立地，也只有在幼儿时才被人这么抱过，长大后接触最多只有他养的拉布拉多，何时被一个汉子这样左拥右携亲密无间抱着走。
顾如星恍恍惚惚被安置在堂屋饭桌上。
萧景盛搁下手中香菇炒鸡肉，坐他身侧，见他神不守舍，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下：“小如星，你这几日心不在焉，是哪不舒服，还是有什么心事，跟萧大哥说说？”
“没，没心事。”顾如星眼眸微垂，面颊绯红尚未褪去，这么端坐着看着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萧景盛见他这副娇羞模样，几日前大夫说的话蓦然犹响在耳，‘你家媳妇身患寒症多年本来哥儿就比女子不易生产房事待他’
萧景盛向来在军中与一大帮汉子为伍，粗糙惯了，搭背勾肩总是随心所欲，平日与顾如星接触也没啥克制，也没时刻想起他是个哥儿，此时才方觉这阵子行为确实鲁莽了。
以顾如星这年纪，按民间习俗，若没婚配，家中长辈也该早为他指定夫家，哥儿身份卑微，十五六岁是他们最好年华，很多穷苦人家会在这时候为他们指定婚事或卖给别人为奴，趁着年轻稚嫩都能卖个好价钱。
前段时日，萧景盛遇见顾如星那会，有意打探他身世，那时两人相识不深，顾如星含糊其词有意遮掩，萧景盛也不好追问。
可最近他发现这小家伙越发别扭古怪，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缘故。
萧景盛想了想，斟酌下措辞，问道：“小如星，你和萧大哥认识这段时日，萧大哥一直想问你件事，只是碍于你我之前相识不深，如今大家都熟了，你可跟萧大哥说说你是否有婚配在身？”
顾如星悠然一怔，抬起漆黑眼眸看着他，心跳了跳，心想莫非被萧景盛发现身份了。
萧景盛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见他神色闪烁，毫无来由涌起一阵失落，眸色沉了沉。
“是被我猜中了，小如星真有婚配在身？”萧景盛又问。
这该怎么回答？
他半夜出逃的确是为了躲避婚事，只是这事说起来难以齿启。
顾如星犹豫之际，从院里端着排骨进来的林世阳，闻言傻头愣脑接道：“小如星，你是有婚配在身啊，那你咋还一个人跑到这儿来，是家中出了什么事？你那夫君怎么肯放你出来？”
萧景盛瞪了林世阳一眼。
林世阳撇撇嘴，讪讪坐在一旁不吭声，玩弄着手中筷子，悄悄把爪子伸向面前香溢扑鼻的香菇炒鸡肉，时不时夹着一块吃了。
真香啊！比起将军府里王伯的手艺还好呢，这小如星真是块宝，怎么早早就婚配了呢，要是能嫁到将军府多好，以后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肴。
“你若不想说，那就”萧景盛喉咙干哑，声音涩涩的。
“萧大哥林大哥，对不住，我之前瞒着你们撒了慌。”顾如星深吸口气，默默垂下眼睫，面带愧色。
萧景盛心头一紧，“怎么，你当真是为了婚事来到这儿的？”
“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躲避父亲阿爹为我安排的婚事。”顾如星蹙着眉，：“我本是夏北村顾长胜家的小儿子，一个月前，我父亲阿爹让村里的媒婆为我张罗婚事，他们想让我嫁给镇里陈员外做妾，我不想接受这门亲事，半夜逃了出来。”
萧景盛闻言大惊，又莫名涌上一丝欣喜。
林世阳夹着鸡肉的筷子一顿，张着嘴哑然半响，问道：“那陈员外是有何不妥，还是你有心爱之人？”
顾如星摇摇头，苦笑道：“我父亲阿爹也是没办法才想着把我卖给陈员外当妾，可那陈员外年过七旬，前阵子还娶了个不到十六岁的女子当妾，我嫁过去也只能为奴受他差遣，若那陈员外为人善良也就罢了，可那陈员外却是个无恶不作欺强凌弱的，村里人都叫他‘镇上恶霸’，我嫁过去性命不保不说，还可能连累家中父亲阿爹，不久前我提前听到风声，说是陈员外要在初十过来下聘礼，我知道后连夜逃走了。”
萧景盛眉头一蹙，勃然大怒：“岂有此理，那陈员外你可曾见过？”
顾如星摇头，想了想又道：“听村里人说他就住在镇里的上北街，最大那间院子就是他的，相隔一条街的迎宾楼也是他开的，每日他都会去酒楼喝酒。”
萧景盛若有所思点点头，顾如星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只见他眉头深锁。
上北街是镇里最繁华的街巷，官家老爷富贾商人的院子都聚集在那儿，萧景盛前几日就在那见了敌国密探罗大人。
林世阳愤愤道：“竟有这样的事，你怎么不早说，陈员外要是知道你逃跑，说不定已经上门找你父亲阿爹要人了。”
顾如星轻声道：“陈员外是镇上霸主，连我们村长见了他都要给他施礼让道，我一平民百姓能找谁说去。”
萧景盛在一旁问：“初十下聘礼？小如星，你确定是这日子，没记错？”
“那媒婆要是没说慌，应该是初十，媒婆还说陈员外打算在十五这日迎亲，正好赶上中秋，她家第五个小妾上月生了一小儿，刚好满月，一起把喜事办了，来个双喜临门，还想在迎宾楼设宴款待前来贺喜的商贾高官，这事应该不假。”
“好大阵仗，一把老骨头还娶了六个小妾，如今大厉国战事未歇，民不聊生，很多战士死时连个裹尸革都没有，他们倒是活得滋润，平日里到处收刮民脂，欺凌百姓，官府都不管？”萧景盛语气沉沉，带着怒气。
“想想为大厉国出生入死的大将军至今还没娶亲，这帮人荼毒百姓却还逍遥自在，我看这些人就该让他们充军上战场打战，让他们尝尝刀口舔血的日子。”林世阳在旁附和，意有所指，眼睛偷觑向萧景盛，暗想，这下好了，小如星还未嫁人，他家将军还有机会。
“让他们充军谈何容易，陈员外家财万贯，平民百姓只有任其鱼肉的份，我现在只想阿爹父亲不要收他的聘礼，这事还不至于没有转圜的余地。”顾如星忧心忡忡。
萧景盛摸着他脑袋，安抚道：“那个陈员外翻不了什么风浪，这事你不用担心，你安心住在这，有萧大哥在没人敢抢走你，若你担心父亲阿爹，初十那日我和小阳过去走一遭，陈员外的聘礼肯定下不了，你父亲阿爹也不会有事，以后你遇上什么事别瞒着，有萧大哥给你做主。”萧景盛说着，夹起一块排骨放进顾如星碗里：“行了，先吃饭吧，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肉。”
林世阳在一旁也帮他夹菜，意犹未尽推销自家将军：“小如星，你逃的太对时候了，你就不应该嫁给那个陈员外，嫁人就该选对你好的，能为你作主的，像我家大哥这样，有勇有谋，还处处为别人着急，你要嫁就应该嫁他这样的人，明白吗。”
萧景盛轻咳一声，往他额头上敲了一记：“吃你的饭，多嘴。”
林世阳呵呵一笑。
顾如星看着堆得高高的饭菜，眼眶酸涩，一颗眼泪猛地砸落下来，掉在饭桌上，两人被吓到了，萧景盛手足无措捏起他下巴，为他擦拭眼角眼泪，柔声道：“不怕，以后有萧大哥在呢，没人敢欺负你。”
顾如星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虽然他很感动，但他真没想哭啊！
这怎么回事，怎么连情绪都不受自己控制了？
那异能戒指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