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抵消
后来，周思泽带着她去他们朋友的饭局。
“介绍一下，我朋友，许心愿。”
“大家好，多多关照。”
众人都很欢迎。
她特地选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文静又可爱，不像这里的有些女生画成了调色盘，有种与生俱来的清纯动人。
“坐这边吧。”一个女孩好心邀请道。
“我坐那边吧！那边光线好。”许心愿指着沈灼旁边的位置，立马跑过去。
大家都屏住呼吸。
周思泽实在不知道这个女孩初来乍到这么猛，一会儿没拉住就乱来。
从始至终沈灼都没有抬过头，专心的打着游戏。
直到感觉身旁有动静，他闻到了一股桃子香，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发现旁边突然多了个人。
她忽闪着大眼睛，满脸的喜悦，不知为何，竟有种心情很好的感觉。
“沈灼同学你好，我是许心愿。”
沈灼的视线只是短暂停留数秒，随即扭头不再看她。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也没有特别难过，全在意料之中。
吃饭时，大家都交谈甚欢，看得出来在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聊些日常以外，有时还会聊到家里的生意。
许心愿插不进去话，默默感叹父母把自己保护的多好，对这些一窍不通，自然融不进去，一个人默默吃饭，好不津津有味。
主要是她身边的男孩也不怎么说话，一门心思扑在游戏上。偶尔夹一片菜吃一下。
夹着夹着，他突然发现不对劲，筷子没了。
抬眼一看，旁边有一个忙碌的娇小身影，几乎用他的筷子把桌上的每道菜都夹了一点放在他碗里，此时，他的碗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
许是察觉他的目光，她欠身回头，淡淡笑着，脸上有一团红晕，不是含羞，是夹菜急的……
“沈灼，你玩吧，我帮你夹菜，你没什么忌口吧？”
沈灼这才第一次正式的看着她，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很邻家的小女生，但是往这堆人里一站，就格外醒目。
他们这些人，可以说是朋友，也可以说是商业聚会，基本上都是父母生意伙伴的子女，他们长期聚在一起，或说培养感情，为以后做打算。
今天来的这位，不仅不知道沈灼旁边是从来不坐人的，甚至只是单纯来蹭饭的。
许心愿一脸人畜无害的盯着他看，这里光线确实好，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光彩熠熠。
“不用，放下。”沈灼依旧面无表情，甚至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眼神示意放下她手中的筷子。
对桌的一个女生，大抵也是喜欢沈灼的，本来心有不满，见此状，轻蔑的笑笑，随及举杯道：“同学，第一次见面，敬你一杯。”
许心愿有些为难，她没喝过酒，周思泽只是答应带她来，估计也不会管她，更别提旁边这位了。
她犹豫着转头去看沈灼，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游戏，和她对视上，沈灼眼里也暗涌着光芒，他眨了下眼，轻勾嘴角，好像也等着看好戏。
众人安静下来，气氛一瞬间僵住。
“她个小姑娘第一次来玩，懂什么！我替她喝了，各位。”周思泽还算厚道，他实在看不下去，和那位女生碰杯，准备喝掉。
谁知，沈灼坐直道：“你有本事了，不怕回去被舒漫揍吗？”
“我……”周思泽气急，还不是你招来的！
突然，许心愿气势汹汹的走到对桌女生身边，在大家紧张的凝视下，她碰了一下那位浓艳女的杯，没有丝毫怯场，浅笑道：“谢谢姐姐，以后劳烦您照顾了。”
姐姐？！这个女生明明和她一般大，谁都知道许心愿是故意的，她反将一军，让女生气得杯壁都要捏碎。桌上有人轻笑，闻声看去，是沈灼，眉眼弯弯，一手转着手机，一手撑着头。
果然许心愿不是喝酒的料，她身体倒是不难受，只是热的厉害，头晕乎乎的，包间里的人本来就很多，转来转去的看得她头昏眼花。
她有些慌乱，心想着谁会送她回家，万一大家都走了，不会留她这个冤种在这里买单吧……脑子里乱七八糟，像浆糊。
迷糊中，她总感觉有人盯着她看，心里想的却是这次可是拼了命也要让沈灼记住她的……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慕宜清的床上。
“大姐，您可算醒了。”慕宜清起先是紧张，看到她醒来总算是舒了口气。
“我怎么在这？”
事实证明，周思泽是个好男人，慕宜清说是他拿着许心愿的手机给她打的电话，说让她去接一下某个醉鬼，并且别让她爸妈知道，所以慕宜清才及时解救了她。
“呼，还好还好。”许心愿瘫倒在床上。
“愿愿，你要不换个人喜欢吧，周思泽就不错，比那个沈灼靠谱多了。”
“别瞎说，人家有女朋友。”许心愿否决，“而且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我也不会喜欢他。”
许心愿总觉着昨天自己错过了什么，脑子断片了，什么也想不起来，隐隐约约觉得是件大事，并且能够促进事态的发展。
她握着慕宜清的手，坚定道：“我敢保证，昨天的见面一定是质的飞跃。”
“确实是质的飞跃。”周一早上周思泽和许心愿会面，撇嘴说道，“你吐了沈灼一身，你完了。”
“啊！”许心愿一阵心慌，差点晕过去，“我在干嘛！”
“谁知道你一杯倒，沈灼好心把碗给你，让你吐里面，你可倒好，你说你给他夹的菜是你的心意，不能浪费，然后抱着他就是一顿吐。”
……
“我是不是死定了？”
“你最好祈求今天不要见到他。”说罢，周思泽洋洋洒洒的离去。
一上午的两节数学课，她听的心烦意乱，心里又一直惦记着自己好不容易铺的路，最后毁于一吐。
现在已经不是给不给沈灼留印象的问题了，是她还能不能活着去见他。
趁午休，反正也睡不着，她拿着数学题准备偷偷摸摸钻出教室，去小花园恶补一下，弥补自己一上午的走神。
沈灼坐在后山上打游戏，手速逐渐慢下来。
荫蔽处，有两个少年偷偷躲在垃圾堆旁抽烟，一边闲谈。
“知道沈灼吗？”男生轻笑道，“他妈妈和我爸有一腿，笑死了。”
“啊？那他妈妈……”另一个小声惊讶。
“切，他爸爸当一个小官，老实的要命，就他妈那种货色，能忍得住？”
沈灼不是不知道他妈妈出轨的事情，或许他父亲也知道，妈妈的家庭是从商的，爸爸是政界的，本想着互相帮衬着，可奈何外公忌讳父亲太死板，从未在生意上帮过家里一把，平日又忙，自然无暇顾及家中的事情。
他放下手机，掸了掸身上的灰，捏紧了拳头，正准备出去时，一声动静让他顿住。
“你他妈干嘛！”那个男生大吼，连树叶都震掉了几片。
“来垃圾堆当然是倒垃圾啊，不然干嘛？”许心愿白了他一眼，“我说今天垃圾堆怎么格外臭，原来有张臭嘴啊。”
“你谁啊谁，信不信我揍你！”男生挥起拳头要打许心愿，幸亏她长了张好看的脸，男生犹豫了下。
再者许心愿竟然往拳头靠近，瞪着眼睛一脸坚毅，表情凶狠。
男生被他的好友拉住：“算了，别把事情闹大了。”
“你管我谁啊，我就受不了一些社会的败类在背地里讲别人坏话……自己思想龌龊就算了，还污染别人，你最好以后都闭紧嘴巴，小心一张嘴臭死别人！”许心愿疯狂输出。
她提着教室的垃圾桶来倒垃圾，等下如果被老师发现就以此为由。
好不容易躲片刻清净，谁知道遇到一个长舌夫，她真的生气，那是沈灼的妈妈诶！他听到了该有多伤心。
许心愿像一只警惕的小猫，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一直盯着两个灰头土脸，被她倒了一身垃圾的男生离去，才卸下防备，独自坐在后花园的长凳上解数学题。
数学对于她的难度，不亚于她追到沈灼的难度，也可以说更胜一筹，她一边解题一边思考，到底是怎样的脑子才能做出这么变态的题目。
后花园有一条小径，蜿蜒至一座小山，学校打理得很好，看起来春意盎然，偶尔吹过一阵穿堂风，会拂动许心愿耳边垂下的发丝，白皙的脸透着光，她有些焦躁的皱着眉，头越垂越低。
“连接ab两点，过p点做垂线，与ab相交。”
熟悉的让她心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许心愿猛抬头，甜甜笑了，露出一排小小的牙齿。
“快做。”沈灼受不了她每次快要陷进去的眼神，提醒她。
“哦！”许心愿开始按他说的做辅助线。
在这片宁静里，男孩挡住了女孩面前刺眼的阳光，他站在她面前，一步步讲解做题的方法，她就按他说的，默默做着，俩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集。
“沈灼，你好棒啊！我真的懂了耶！”许心愿从不吝啬她的夸奖，“幸好你告诉我了，不然我在这做一天也做不出来。”
“说明你上课没听讲。”
……属于是精准打击了。
“还有！对不起，周思泽告诉我了，你的衣服无一幸免。”她垂头，委屈道。
沈灼浅笑了下，在许心愿抬头看他前恢复了严肃。
“所以我要怎样补偿你，你才会不计前嫌，或者是把这件事从你脑海抹去。”
“为什么要忘记？”他反问，“不好的事情应该牢记在心里，下次才不会再犯。”
“真的很对不起！”许心愿悔恨莫及，悲痛道，“给我一个机会吧。”
“抵消了。”
“啊？”她二丈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沈灼没说话，他把手机装进口袋，准备离去，背对她道：“刚刚你替我骂的两个人，和吐我身上的事，抵消了。”
许心愿窃喜，同时心里还有些难受，她刚还庆幸着沈灼没听到，她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等她再想说些什么，眼前的人已经走远了，他的背很薄，却很宽很坚实，亦有少年的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