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别想挖墙脚
这是一个阴霾天，雾蒙蒙的水汽笼罩着北安，吧台的热水咕噜咕噜滚烫着，门外嘈杂一片。许心愿在这里躲一片清净，思考改稿的问题。
“水开啦！”女人轻推门走进来，提醒道。
“哦，组长。”她回过神，把水壶端起来准备泡咖啡，“要来一杯吗？”
“可以。”程殷把杯子递给她，“愿愿，这段时间辛苦了。”
“应该的，年末了嘛。”
“等开春这本杂志成功上映，我考虑提拔你一下，跟着我，你们都受苦了。”
“程姐，您费心了，我很开心能在您组里。”许心愿握了一下程殷的手，以示安慰。
《朝月》是北安最大的杂志社，包揽政事，商业和娱乐多方面的独家新闻，虽说科技日新月异，但《朝月》的地位还是难以撼动的。只不过程殷作为女人，要把握住社里的一席之地还是很困难的，全靠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不敢有一点差错，许心愿当初以面试第一考进这里，却选择了程殷，所以隔壁王宪对她也有些看法，她的职称也一直上不去，程殷心疼她，几次劝她去王宪组里，都被许心愿婉拒了。
“明年我们的合作对象是一位检察官。”程殷眼神闪烁了一下，“只要我们谈妥他，我们组的繁荣昌盛指日可待了。
“繁荣昌盛是这么用的吗？”许心愿打趣道。
“程姐！不好！隔壁请到那个检察官面谈了!”余洛冲进来，面露难色。
“现在？”程殷大慌，放下手中的咖啡，“不是说年后吗？”
“谁不知道他们最喜欢挖人墙角！先下手为强啊。”余洛不满。
许心愿心一惊，请到了？不是说出了名的难搞吗？
“叫什么？”许心愿问。
“谁知道！又不是明星，哪能人人认识。”余洛嘟囔。
“沈灼。”程殷说。
沈灼？沈灼！
“愿愿，你快去送咖啡，探探他们的口风。”程殷把没喝的咖啡放在餐盘上，推搡着许心愿过去。
“现在去不好吧。”许心愿满脸的不情愿，硬是推不动。
“快去啊！成败在此一举！”
就这样，许心愿被强硬的推进了办公室。
再次见到他时，思绪记忆如洪水猛兽般袭来，夹杂着冬日的寒气，让人战栗。
沈灼望向她的眼神没有丝毫逾矩，宛若第一次见面时，那高傲的，淡漠的样子。
“嘿！你这孩子！门也不敲就进来，一点规矩都不懂。”王宪呵斥她，转而换一副嘴脸道，“沈先生啊，这是我们社的编辑，许心愿，您见笑了。”
“我是来给各位送咖啡的。”许心愿弓腰将咖啡摆在茶几上，然后站在角落，尽量不引起注意。
沈灼气定神闲的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敲着二郎腿的膝盖上，指节轻轻敲打着，并没有接王宪的话，只是让他继续刚刚的话题。
许心愿退到一旁，她还没见过西装笔挺的他，他将额前的刘海梳起来了，显得五官更加英挺，但是周身透着一股寒气。
王宪一个人讲得津津有味，她想看看沈灼的态度，他好像变了很多，但又好像没变，如果是以前他早就不耐烦了，现在却还认真的听着这夸夸其谈，没变的是他依旧保持着高傲者的姿态，看似什么都没说，实际上眼神早就睥睨一切。
没一句重点，应该是还没确定下来，许心愿已经有点想出去了。
“你们有两个组？”沈灼发话了，掷地有声，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大提琴在低吟。
“啊？”老王一愣，随即笑道，“啊是是是。”
“您这样儿不是挖墙脚吗？”他带点京腔，漫不经心的问着，讽刺意味十足，他向来不给人留情面。
许心愿握着的门把手轻轻松开，又退回到角落。
“她是哪个组的？”沈灼玩弄着笔，随即又指向许心愿。
许心愿心里一紧，抬眼便和他对视上了。
“她……是程组长那边的。”大家顺着沈灼的笔尖都盯上许心愿。
“那刚好，许大编辑，您说说，我该去哪个组？”沈灼的眸子紧盯着她，看不出情绪，深不见底。
天空逐渐晴朗，阳光刚好打在他的发梢，他就那样坐在光里，看起来孤独又骄傲。
“我……沈先生，本来我们约定的时间是年后，所以具体的方案也没有出来——”许心愿一顿，“但是，我作为程组那边，自然是希望您能够加入到我们这组。我们这组的定位是法律与温情，虽然是以娱乐为主的杂志，但是这次我们也想更精进一点，不仅仅只是让大众了解您，也能为群众普法，促进社会温情。”
许心愿长舒一口气，她瞎扯的，他们组根本没定主题，先骗到手再说。
良久，无人说话，沈灼转笔，似乎思考着什么，也好像只是在发呆。
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许大编辑知道合作的对象是我吗？主题定的这么明确。”
“这……是我的工作。”许心愿眼神游离。
“哦……”沈灼冷哼一声，“我考虑一下吧。”
他站起身，身高有一种莫名得压迫感。
与王宪握手：“王组长，回见。”
路过许心愿身边，他微微欠身，在她耳边道：“年后见，许心愿。“
许心愿心尖一颤，他说话时的热气弄得她脖子有些痒，下意识的往后退半步，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我觉得许心愿的想法很好，那我今天话就撂在这儿了，主题就定这个。”程殷强硬道。
“程组长，您说得轻巧，您围绕这个话题确实切合社会，时代。但您也不想想，这其中的东西有多深奥，会触犯
谁的利益，我们可不是过家家，别到时候把社弄没了，您心里就舒坦了。”
“你！”程殷气急。
……
许心愿就站在两个领导面前，她已经开始神游，老王一个大男人，怎么说起话来娘们唧唧的，还有那唾沫星子在空气中四溅，他怎么还挠头？咦……头皮屑……
“许心愿！你什么表情？！”王宪大吼。
许心愿回过神，掩饰性的咳两声：“王组长，现在乾坤未定，除非您也觉得我的创意很好，沈灼选我们组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了？那您过奖了。”
“许心愿！”王宪拍桌子大喊。
“到！”许心愿站直，毕竟是上司，她还不想走人，“王组长，我这等小小编辑没有什么话语权的，您大人有大量，我这是缓兵之计，如果我刚才说不出方案，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诚意，同时也为您提供了思路不是吗？”
王宪喝了一口茶，摆摆手：“行了行了，出去吧。”
许心愿走出办公室回到工位上，翻开手机想找找以前的痕迹，只可惜当时一气之下删的干净。
“哎！”她落空的瘫倒在椅子上，这一次，她倒是希望沈灼会选择王宪那组。
“沈灼，我提醒你一句，把握好分寸啊。”车上，米娅警惕的说。
她是他的大学好友，其实俩人也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刚回国，顺道开车送他过来。
“嗯。”沈灼斜睨她一眼，便闭目养神。
“你别忘了那时候她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就还放不下她？”米娅有些激动道。
“对！只有我——”沈灼承认，他这些年来几乎马不停蹄的工作着，周转在世界各地，但不可否认，从看到许心愿的那一刻起，一切尘封的感情全部涌上来。
他也想看到她眼中的波澜，哪怕是一丝慌张也好，可是没有。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比以前更瘦了些，头发长了些，她的好看从来都不是精致妩媚，而是阳光明媚，如初升的朝阳。
尽管她的笑颜里尽显疏离……正如米娅所说，她在没有他的日子里，过得不错，也挺好的，可他怎么就高兴不起来？
沈灼自嘲的笑了下：“只有我，耿耿于怀。”
“可是很多事情回不去了，你和她五年了……”米娅叹息。
“再试最后一次。”他暗自道，米娅并没有听清，也不想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