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跑！
肩膀上的疼痛让何煦也顾不得其他，他颤颤的坐起来，背靠着巷尾的墙壁，转头检查自己肩膀。
肩膀直接被怪鸟的爪子抓穿了，留下好几个血洞。
受伤的地方有暗红的血淌出来，伴随着一阵阵恶寒在刺痛着。
何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中想的却是这么好好的一件衣服，就这样被抓破了！
这可是妹妹用自己的奖学金给买的！
那边，文静姝握着黑剑还在战斗，怪鸟的翅膀上已经破了几个大洞，再也刮不起那样的风来，估计连飞都飞不起来了。
但文静姝也没好到哪里去，她的手上是殷红的血，不知道是她的还是那怪鸟的。
“还活着吗？”
文静姝战斗的同时，还不忘问一下何煦。
何煦忍痛道：“还活着！”
得到何煦的回答之后，文静姝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对付眼前的怪鸟。
何煦本以为文静姝能够很快解决这只怪鸟，可明显她现在对付起来很吃力。
怪鸟虽说看起来有些蠢笨，蛮力却是巨大。
被文静姝把身上刺得千疮百孔以后，它的力量却照样不减，只是无法飞起来以风的力量袭击，或者是从上往下袭击。
此刻文静姝的每一剑刺过去，它都能够抬起翅膀去格挡，有点像人在使用双手战斗的那种意思。
这样灵活的战斗方式，使得文静姝越来越吃不消，她的手腕已经受伤，还是努力握紧手中的剑。
怪鸟不仅翅膀上有了破洞，连身上的皮肉都已经绽开，能够看到里面白森森的骨头。
有一只翅膀甚至从翅膀连接到身体上的那种膜都被文静姝切了下来，只留下半露白骨的肱骨和尺骨，看上去像一根弯曲的拐杖。
这些露出来的骨头被怪鸟当成了武器，一边尖叫着一边用它抽打文静姝。
文静姝几次被抽中，口中吐出鲜血来，手上的剑愈加拿不稳。
当她再次跃起被抽在地上之后，已经有些无法动弹的趋势。
她的手上、脸上、腿上，全都是被怪鸟的断骨划开的伤口，腰上还有一个很大的口子，正在汩汩往外冒血。
黑色风衣已经破烂不堪，她现在没有了刚刚冲过来的时候的那种气势，虽说她脸上的表情还很坚毅，但过度失血已经让她开始脸色苍白。
看起来确实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何煦……你还能站起来吗？”文静姝忍痛问道。
何煦正转头看向旁边的角落里，那里有一具尸体。从尸体的穿着上来看，就是一个普通市民的样子。
尸体的肩头有被利爪刺穿的痕迹，连血都还未完全干涸，情况跟何煦的是一模一样，很明显这个尸体是被怪鸟抓到这里来的。
让何煦惊恐的是，这具尸体的头颅和身躯是分开的，是从脖子处齐刷刷被拧断的那种。
被拧下的头颅就扔在躯干旁边的路灯下，灯光照耀着那张定格在惊惧的面容上，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好像在望着何煦。
何煦想到，如果不是文静姝在这里，他恐怕现在也和那具尸体一样，直接头身分离了！
“何煦……你还能不能跑？”文静姝的声音再次响起。
何煦扭过头去，看到文静姝再次握住黑剑站了起来。
文静姝没有看何煦，而是死死盯住面前的怪鸟，与之对峙着。
何煦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去听文静姝说话，但眼前挥之不去的是那个头颅露出的惊恐表情，还有那双眼睛。
他生长在这个世界里快十八年，见过的最血腥的场面是前些年邻居杀猪。
最近才短短几天，他就经历了两次「妖」的袭击，还目睹了李大爷和那个同学的死亡。
现在看到这种头颅和尸身分开的血腥场面，他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文静姝快速说道：“我数到三，你就往前跑。别回头，一直朝中城区四方街的方向跑就行了！”
“一……”
“二……”
“三……”
“跑！”
文静姝狠狠喊出“跑”字的同时，再次蹬紧地面，高高跃起。
她用尽全力，自杀式的扑向那只怪鸟，为何煦争取最后的逃跑时间。
她的发丝在灯光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反光，如同钻石。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开始下雨了。那些反光的发丝，是因为雨滴落在上面的缘故。
“快跑！别回头！一直跑……”
文静姝的嗓音变得嘶哑。
何煦的眼睛有点朦胧，他强忍住肩头的疼痛，跌跌撞撞朝着巷口的方向跑过去。
身后，传来什么东西轰然坠地的声音。
何煦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
那个女人，他才见过她几次，话都没说过几句。
那个女人表面上看起来冷冷的，好像有很强的控制欲，可是她却在第一次主动来找他的时候对他说“我们是斩妖人，只斩妖，不杀人。所有人类都是我们的保护对象！”
那时候，何煦对那句“所有人类都是我们的保护对象”有些不屑，也许他们真的有保护人类的手段，可这样说话未免有些太过于自我感动，好像多么了不起似的。
可现在，将所有人类替换成了自己。
自己成了文静姝的保护对象。
自己与她不过几面之缘，她却想要用命来保护自己！
“她会死的……她会死的……”何煦咬牙喃喃自语。
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冲刷着他的伤口，伤口上的血迹顺着雨水流到地上，血腥味弥漫在四周。
尖利的叫声刺破夜空。
何煦停下脚步，回头。
他看到怪鸟正扑到文静姝身上，爪子抓住文静姝的腰部，正张开大嘴准备咬下文静姝的头颅。
文静姝此刻还是清醒的，只是丧失了行动能力而已。
她的脸朝着何煦的方向，何煦看到她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一个字。
“跑！”
她快死了。
但她还在担心何煦。
“特么的！跑什么跑！”何煦突然回身朝着文静姝冲过去，“你还没告诉我中城区四方街在什么位置……你可别死！”
何煦冲上去一把抓住文静姝掉在地上的黑剑。
黑剑比想象中要沉，何煦差点没拿起来。
文静姝用这剑的时候，看起来就像随意拿起来的样子，到了何煦手上，何煦觉得这剑重如泰山。
怪鸟被何煦吸引，扔下文静姝扑了过来。
文静姝颤颤巍巍的用手将衣领竖起来，低声道：“副队，情况有误，是一阶三次第巅峰期，请带冥石支援……”
文静姝说完这句何煦根本听不懂的话之后，手臂便软软的垂了下去，眼睛也慢慢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