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雪花开始飘下
他们没来得及扣下扳机。
曙光照在脸上,热热的,有些灼痛。
黎明破开了长夜,天穹中落下一缕曙光,人造日出缓缓从天空中浮现。
落在赫尔墨斯后门前的水泥地上。
泛着泪花的眼角,通红的,迎着曙光的方向望去,刺痛,但是他们此时只想再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曙光之中,似乎出现了一道漆黑的影。
远远地,那道漆黑的影走过来,越来越近。
从黎明的曙光中走出一道漆黑的身影。
黎落立在两人面前,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们两个人的行为艺术。
“哟,保养枪呢?”
“呜呜呜呜呜……”右边的人泪痕未干,嘴里含糊不清。
黎落轻笑一声,蹲下身来,一手按在两把枪上缓缓按下,两人的枪口离开了他们的口腔。
“你们两个别在这儿干了。”黎落说。
左右两人深深地垂下了头,泫然欲泣。
“来白夜吧。”黎落说。
左右两人忽然抬起头,难以置信。
“这两把枪,以后就是你们的配枪。”
黎落站起身。
左右两人不得不仰头望着她,泪水不再落在地上。
“恭喜你们渡过灵魂黑夜,迎来黎明。”
赫尔墨斯后门落下三两声鼓掌声。
清清冷冷的鼓掌声,来自黎落难得温柔的掌心,为两人善心大发地拍了几下。
在这历史性的掌声中,左右两人擦干了眼泪,齐齐震声道:
“愿为会长大人保安!”
此时。
赫尔墨斯前门。
画楼在96层没有找到人。
急急忙忙从楼上下来,从赫尔墨斯前门出来的时候,碰巧撞见金旁和他的儿子一起出来。
那个商人搂着儿子的肩,说我要补你一个生日,带你去西城区好好玩玩。
“金老板!”画楼连忙叫住两人。
金旁拉开车门,正要上车,回头望见是画楼,爽朗地笑笑。
“是小兄弟啊。”
“96层遇袭的那间实验室不知道为什么塌了,你们两个没事吧?”
“没事没事,那个房间可能是有施工问题吧,哎,真该好好教训那些好吃懒做的工人。”
“魔剑【无餍】还好吗?”
提到无餍,金旁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愣了几秒,打着哈哈。
“小兄弟怎么突然问起剑的事。”
“那可是魔剑,万一落在别人手里可就麻烦大了。
曾经有人用卑劣的手段炼制禁药、吞噬血亲,让自己达到1级污染,强行拔出达魔克利斯之剑。
虽说白夜驻扎在这里,可以处理1级污染事件,但是还从没有面对过【七宗罪事件】,所以我必须要确认一下——
魔剑在你手里吗?”
金旁陷入了沉默,脸色白了一度,捏着儿子肩膀的手指不知不觉变得十分用力。
金铭吃痛,抬头望向父亲。
“父亲……魔剑是什么?”
他看到父亲脸色阴沉,但只有一瞬。
金旁向画楼绽开笑容。
“小兄弟放心吧,魔剑没有被抢走,好好地在我书房里锁着呢。”
“那就好。”画楼松下一口气。
“今天我正好出门,不太方便,等明天的时候,我亲自将饕餮之剑送到白夜府上。”
“诶?这样好么。魔剑毕竟是你拍下来的东西。”画楼惊讶。
“就当是我金某人为白夜的剿污事业做出些微薄的贡献了,这把剑由我购下,赠给白夜……我想,我也不再需要它了。”
“没想到你还挺有觉悟的嘛。”画楼叉起腰。
金旁拉开车门,将儿子送进车里,哈哈大笑道:“人偶尔还是要清醒一回的。”
两人坐进了车中。
漆黑的豪华轿车发动,驶入了宽敞的大街。
画楼一边赞叹一边好奇着金旁的转变,忽然感觉鼻尖微微凉意。
他抬头向上看。
天空中缓缓飘下洁白的飞雪。
在生锈味的风中,徐徐落下,像一幕盛大的天鹅湖。
他喜悦的小脸上泛起微红,一把将肩上的坎肩解了下来,欢快地扬起。
“下雪喽——”
他跑出没两步,正遇见从赫尔墨斯后门方向走出的黎落,身边跟着两个立得笔直的保安。
“姐姐你看,”画楼捧起双手,在他的掌心中,聚起了几朵雪白的冰晶花,“下雪了诶。”
黎落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看着他喜悦的享受的表情,她没有告诉他。
这场大雪将会持续很久。
当雪落完的时候。
就是最后决战来临的时候。
高耸的环壁顶端,在坚硬的水泥墙壁上开着巨大的圆形通风口。
就像是峭壁上的岩洞。
此时,洞里站立着一个金色卷发的女孩,用戴着洁白羊皮手套的手背攃去脸颊上温热的血。
安托·斯大莱特芙娜·托尔斯泰。
她将视线从面前的三具哨兵尸体上移开,向洞外眺望去。
纷纷的大雪从天空中飘落。
倒映在她浅色的眸子中,卷卷的长睫抖动了一下。
她伸出手。
有一片雪花飘进这个洞窟,落在她的掌心,温驯地融化在柔软的羊皮上。
她觉得心情不错。
这让她想起她那从未见过的故国。
清洁时代的祖国,据说天空中常年飘着这些雪白的羽毛,地面上的一切都寒冷而洁白,白桦向着天空生长,人们向着天空举杯。
这一切都存在于父亲的口中。
她的父亲,那名战功赫赫的铁腕将军。
想起父亲,安托中尉又想起了她此行的目的。
她将视线移回来,血泊中有一个哨兵还没有死透,趁她不注意,手中紧紧握着通讯机艰难地举向耳边。
她抬手比枪,轻轻撅起嘴唇亲吻空气,指尖因为后坐力而上挑。
一支短箭从她的指尖飞出刺入哨兵的胸膛。
爱心形的箭镞轻易切割开皮肤,撕出大型的伤口,摧毁血管的交汇处。
一箭了结了他的生命。
箭矢没入胸膛,溅出一泼血液,洒在她麂皮短靴的前方。
血腥和铁锈的味道杂糅在一起,随着通风管道运送出的风一同飘向雪中的城,稀薄在寒冷的空气中。
“狡猾的污染者。”她低声说。
“爱的礼物馈赠于你,死亡时,不必留恋。”
安托走向通风隧道的深处,和背影一同被抛下的话,在深邃的管道中低诵着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