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绑劫
赫尔墨斯的环境当然也不错,但是总觉得不如水明楼的房间有家的感觉。
楼女今天来得比平时慢了一些,金旁一个人躺在空旷的床上,大脑中突然想到一些平时不会去想的事。
那个婊子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他试着回忆起她的脸,以为会回忆起一张令人厌烦的脸,却没想到,回想起的是一张清纯可人的笑脸——他们刚见面时她的样子。
很多事像是摇晃过的汽水一样,一拉开拉环,就停不下来,向外一股涌地冒了出来。
艰难地毕业,在一家黑心企业打工,爱上隔壁工位的女孩,追求,相恋,结婚,生了一个孩子,然后供给他上艺术学校,继续工作,然后在董事长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她的内衣,争吵,败露,离婚,辞职,创业,去到另一个星球,从事军火的倒卖……
之后的事,明明是更近发生的,却反而记不清了。
金旁忽然觉得好笑。
明明是真正成功,有价值,牢牢握在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生时期,记忆却那么模糊。
而最垃圾,最无意义,最虚假,最充满谎言,最幼稚的人生时期,却反而深刻地记了下来。
他觉得可笑,而后觉得烦躁,很想点一支烟,一口气深深地吸进肺里,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赶走。
但是他刚刚抽过一支,再点一支觉得好累。
楼女怎么还不来。
他决定要对她痛骂一顿。
只有在对别人颐指气使的时候,那些软弱的回忆才不会追上来。
他才会觉得自己真真正正已经变成了更强大的样子。
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样子。
一个想要的都一定会得到的人的样子。
他组织着语言,在脑海中描绘着自己可以攻击的弱点,采用的攻击的方式,想象那个楼女战战兢兢泫然欲泣的样子。
这样想着想着,也许是床太松软,也许是灯光太静谧,又或者是房间太安静,不知不觉接二连三的烦心事渐渐淡去,抛之脑后,柔软的黑暗降临,他的意识飘远,陷入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
熟睡中,感到肩膀被人轻轻晃动。
意识渐渐回到身体。
金旁睁开眼睛,看到床边立着一位温柔可爱的女孩,正弯着腰对他温暖地笑着。
“客人,您这样睡着会着凉的。”
金旁缓了缓,目光在女孩的脸上游离了许久,想不起是谁,却又舍不得移走。
“你?”
“我是今晚服侍您的楼女,楼水水呀。”
一边说着,女孩坐在了床边,双手轻轻捏住了金旁的手臂。
女孩五指缓缓用力,掐在手臂肌肉饱满的地方上,从下到上慢慢移动着。
她的指尖柔软而有力,掐入肌肉缝隙最酸胀的地方,皮和肉之间气郁血结都被捏散,打通了。
“您看起来十分劳累,最近一定很辛苦吧。在这里,您今晚可以好好休息,我会整晚都陪在您身边的。”
水水只是随手掐着,金旁却感觉被她手指抚过的地方都像一滩烂泥一样,彻底松软了下来,仿佛脱离了自己,化为液体,自由流淌。
他放松了下来,又闭上眼睛,感受了起来。
刚才已经小憩过了,感受着水水手指的力度,这次没有沉沉睡过去。
之前想了好久要好好骂一顿楼女的事,此时也被抛之脑后。
水水推按完一条手臂之后,转去金旁的左侧,刚拿起另一条手臂,却见到一只金属光泽的圆管,从金旁敞开的浴袍中露出一半。
“客人,您衣服里还有东西,我帮您放起来吧。这样会硌到您的。”
金旁眼皮一跳,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水水正跪坐在他身侧,双手捧着金属圆管,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取走的,如果不是她出声,自己可能根本发现不了兜里的东西被拿出来了。
金旁不动声色地伸出手,从水水手中抓过了金属圆管,转手放到另一边的床头柜上,闷闷地应了一声。
“嗯。”
将左手放到水水跪坐着的腿上,金旁又闭上了眼睛。
一模一样的掐按的手感从手臂上传来,她的指尖依然柔软而有力,但是这次金旁却心无旁骛地享受不起来,手臂一直没能放松,在水水的手下僵硬着。
水水无心地举动,又提醒了他一件糟糕的事。
不老泉已经制成。
但是自己真的要将这种从污染者身上得来的东西注射进身体中吗。
如果内古特是骗他的呢。
他所提供的制备不老泉的方法真的是正确的吗。
一个人吸收了不老泉中的污染之后,真的就能拔出魔剑吗。
他真的要相信这样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所提出的一个利益巨大,而又非他莫属,但又伴随着巨大潜在风险的计划吗。
一切危险和机遇都系在这一支金属注射器上。
赌赢了,生。
赌输了,死。
但金旁其实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谎称制作失败,要求内古特提供更多的原料,用于制作不老泉。
但其实他制作的很顺利。
内古特几乎杀尽了城中的污染,提供了数量庞大的原料,但不老泉的制备着实困难,金旁不得不将那些良性病逼成恶性病,5级污染逼4级污染,榨干每一个污染者身上的每一滴污染,几乎是险而又险,终于。
——制成了两支不老泉。
在进行俄罗斯轮盘赌的赌局中,他有了朝其他人开枪的机会。
水水跪在床边,低眉顺眼做着手上的活儿,可爱的侧脸,垂着小鹿般睫毛。
金旁沉下目光。
心中冷哼一声,做出了一个恶毒的打算。
他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那个机灵的女孩一下子扭过了头。
“怎么了,客人?”
“今天,我不在这儿过夜了。”
“诶……?”
“你跟我去我那里吧。”
金旁眯着眼睛,用掌心在水水的大腿上摩挲着。
水水移开目光,浅笑道:“客人今晚恐怕不行。”
“你……拒绝我?”金旁心中诧异,表面上不动声色,作出严厉的样子。
“不是这样的,”水水笑道,“金老板赏光,我哪敢不从呢。”
“只是今晚身体抱恙,还是想着在自己屋里休息的好。”她微微笑着,明媚温柔,如果是一般人,此时一定会万分怜惜,舍不得再为难她。
金旁此时丝毫不理会这些。
“你喜欢喝红酒还是威士忌?”金旁一边起身穿衣,一边随口问。
“我不能喝酒,喝一点点就会头晕。”水水为难答道。
“噢~这样啊。”
金旁穿好衣服,出于服务礼仪,水水为他整理领口。
抚平那些褶皱的时候,水水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冰冷的寒意。
她一抬头,却见金旁手拿一瓶开了瓶的红酒,一把将她死死抱在怀中,将瓶口塞进她的嘴中。
“唔!唔……!”水水挣扎着。
细弱的手臂胡乱地挥舞,拍打在金旁的身上。
红色的酒液淅淅沥沥地洒下,从嘴边溢出来,落到地板上,沾满了水水赤足的脚底,随着她挣扎地踢踏,浸泡了她的趾缝。
渐渐地,水水的挣扎越来越微弱。
红酒不再洒下。
金旁抖了抖瓶底,已经空了。
熏人的红酒香味中,水水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水明楼正门。
那扇大门再次被推开了。
三个男人簇拥着一个体型娇小的人,将她围在中央,看不清是谁。
三人将她送上一辆漆黑的车。
车门关闭,车轮启动。
黑车一声低鸣,轮胎在地上摩擦出刺耳声音,沿着黑夜中的道路,急速驶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