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那年盛夏在小巷肆意的奔跑
枪口在女孩的面前喷出火焰。
和火焰一同响起的还有一个清脆的女孩声音。
“与我同眼。”
枪口在一瞬间偏离了半寸。
子弹呼啸着擦着脸边飞过，打在身后的水泥墙壁上，密集的弹丸溅出四散的火花，水泥的碎屑纷飞。
砰的一声紧接着高亢的电吉他噪音，宛如四弦一声，直上云霄。
电吉他的声音中响起一个少年的声音。
“与我同耳。”
手电筒纷纷摔落在地，各种破口大骂响起来。
“妈的！我看不清了，她们去哪了，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你说什么？大点声！”
白衣的人在这条狭窄的小巷中乱做一团，撞到墙，磕到头，踩到脚，像一群无头苍蝇。
他们被沙子的【商癫】击中，污染性的攻击暂时屏蔽了他们的听觉。
此刻在他们的听觉中远即是近，近即是远，动听即是刺耳，有序即是混乱，空气中充满了纷纷攘攘的声音，仿佛历史的洪流从未远去，他们此时都听见了它的低语，令他们头痛欲裂。
在【商癫】之前，一泼颜料飞入视线内。
他们都是画楼挑选出来的精锐，一瞬间就捕捉到了那突然闯入视线内的事物，。
他们看清那泼颜料的时候，【黑痫】就击中了他们，污染了他们的视觉。
他们眼前的景物变得混乱，颜色不再是物体固有，而是成了一种独立的生命，在世界中重新打乱组合。
灼热的东西是飞舞的橙色，坚硬的东西是深深的蓝色，虚伪的东西是飘忽的金黄色。
那些颜色向他们冲过来，互相争吵，光怪陆离的画面呈现在他们眼前，当所见变得荒诞，世界也失去真实，他们无法在这样的世界中感受到自身的存在，陷入了慌乱。
白衣人的混乱持续了几秒钟，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摸到了胸口的紧急口袋，拆开卡扣从里面取出一支气动注射器，在自己身上扎了一针。
血清推入几秒钟之后双目和双耳恢复清明。
“在这边！在这边！”一个愉快的女孩声音从小巷尽头传来。
最先恢复过来的人看到了那个小巷尽头的女孩，妆不算浓艳，但是嘴唇像血一样鲜红，笑容极富有感染力。
女孩嘴唇上那鲜艳的红色一瞬间夺取了他的全部视线，而后摧毁了他的视觉。
【黑痫】再次击中了他，将他整个世界污染。
“啊！！！！！”
…………
……
水水蹒跚在绿苔走廊中，越走越深。
隐约听到地面上的骚动，但她已经无暇顾及那么多了。
背上的人昏迷过去之后变得死沉死沉的，她几乎都快走不动了。
头顶上不时传出脚步奔跑过的声音，但是没有一个停留下来，仿佛都在向着某一个共同的地方汇集，被什么东西召集了一样。
脚步声传来的频率越来越低，走廊里终于安静了。
水水踉跄着，一步一步，虽然艰难，但仍然缓慢地离终点越来越近。
深邃的走廊中脚步寂静地回响。
…………
……
风子和沙子跟在帕西身后。
“这边又引过来十几个。”沙子说。
“前边还有二十几个。”帕西说。
“走走走。”风子兴奋地说。
风子一手拉着帕西，一手拉着沙子的手跑得飞快，
疾驰中道路中间突兀躺着一块砖石。
沙子拉着她的手一抬，她随之灵巧地一跳，越了过去。
“站住！”
“别跑！”
跟在三人身后的白衣大军混乱而愤怒地大喊。
大片的白衣人已经几乎全部被吸引了过来。
经过前面那个拐角之后，又吸纳进了二十多个人，向后看一眼，不宽的小巷中挤满了白色，像是一条人组成的洪流，怒吼着卷过来。
“快跑啊——”
风子虽然大喊着，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似乎还有些兴奋。
“我们全都按照那个人的意思把追兵聚拢起来了，之后他到底要怎么处理这么大的一波敌人。”
和风子相对的是沙子，一边在跑动中调匀呼吸，一边冷静地说。
“你问我我问谁啊！”帕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不过我觉得我们马上就知道了……”
下一刻，小巷到了尽头。
他们冲进一个四面八方都宽阔的圆形广场。
缓冲了两步，三人站在广场中央，向身后看去。
从那个小巷中源源不断地涌出白衣的追兵，冲到他们身前身后，人群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三人背靠着背，互相拉住对方的手。
“路西法人呢？”风子小声问。
“不知道，我们先静观其变。”沙子低声说。
“我觉得现在有一个拖延他们的好办法。”帕西小声说。
“是什么？”沙子疑惑地问。
包围他们的人群从中间分开，露出一个军装格外严整熨帖的身影。
那个人咳了一声，所有枪管同时抬起来，发出整齐划一的咔哒声。
“好汉饶命啊！！！！”帕西大喊，“我投降！”
沙子一愣。
“我居然信你真的有办法。”
“我也投降，不要杀我啊——”风子也大喊道，不知道是真的害怕了还是在凑热闹。
但是为首的那个人的表情像一块生铁，面不改色，冷冷地喊道。
“立刻就地处决！”
沙子忽然感觉到风子的手从掌心中抽了出去。
下一秒他也极快地将手从帕西手中抽出。
他们之间的默契在一瞬间达成。
风子握住从袖中掉出的画笔。
沙子抓住背上的电吉他。
帕西握拳俯下身。
“与我……！”
他们的动作几乎迅速而突然，并且同时做出了反应，按理说白衣人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过来。
但一阵夹杂着刺耳噪音的电磁波忽然从不知何处炸了起来，漫过三人。
强声波中，沙子痛苦地捂着耳朵倒下了。
风子的画笔掉落在地上，只见她捂着双眼，也发出痛苦的声音。
帕西愣在原地。
然后看到周围对准她的漆黑枪管。
包围圈不起眼的地方蹲着一个背着白色箱子的人，有人在箱子上点了什么，抬起头来，帕西看见他得意的脸。
为首的白衣长官将手猛地落下。
“处决，立刻执行！”
帕西抱着头蹲下来，也发出痛苦的声音：“啊！！！！”
高亢嘹亮的啊声中，周围一圈响起噗通跪地的声音，枪械掉落一地。
人影提着一道金色剑刃从远处的阴影中走出，一边走近一边清点着匍匐在地上的白衣数量。
三小只后知后觉地从地上站起。
帕西劫后余生地欢呼起来。风子放肆地踩着这些趴在地上的身体作威作福。
“你们干得不错，”路西法走近了，对帕西三人说，“东面的道路已经扫清，你们可以乘电梯回去。”
“那你怎么办？”沙子问。
路西法扫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白衣，他们眼中透出的凶狠的目光。
他抬手又落下，一块苍白的方石从天而降，轰的一声立在地上。
方石落定后，君礼的剑尖在顶上敲了三下。
轻盈的剑尖落在石块上，每落一下，石块就向下一沉，轰隆隆地插入地面，仿佛一颗钉子，被一只巨大的手掌一下一下敲进大地。
最终方石没入一半，严丝合缝地和地面融为一体。
“这里是西面广场，第一个被用来当做刑场的广场。”他说。
“我要让他们在这里悼念。”
风子和沙子站在一旁，看着路西法取来方石，看着路西法立下石碑。
低头默默静立了三秒钟。
帕西坐在地上，一黑一白两只大型犬坐在她身边，也低头静默了三秒钟。
“嗯？”沙子先发现了不对劲，“狗哪里来的。”
“一路追过来的啊。”帕西揉了揉黑色那只狗，又揉了揉白色那只狗。两只狗尾巴都摇得欢。
搜污犬是从小跟在污染者身边长大的。它们认得了污染者，认得了主人。
而后某一天，它们的主人不见了。
狗狗并不知道污染是什么，狗狗只认得主人的味道。于是它们奔向每一位污染者。
帕西揉着狗头，有些怅然。
“我们闹出了这么大动静，不知道是姐到底有没有成功逃掉啊。”
她望着白色大狗，大狗吐着舌头，只会摇尾巴，当然回答不了她。她叹了一口气。
“会逃脱的。”
帕西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居然是路西法。
“二层的雨水充沛，地下水道修建的非常宽阔，并且四通八达。”
“这么长的时间，你们没在地上见到她，想必她一定已经进入了地下。”
“现在应该已经到达安全的地方了吧。”
沙子一愣。
“这条情报可值得记下来，我们之前都不知道，二层还有这种结构。”
“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路西法偏过头去。
“没什么好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