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拍卖傲慢之剑第章 一通电话。
画楼神情愤慨，黑俏的小脸上泛起两团不明显的绯红。
“但是那个贼实在太可恶了，我必须要去报仇，姐姐说她去了书房，我得赶紧去抓她。”
是凡一愣。
“那你的身体没问题了么？”
少年已经跑远了，边跑边回过头喊着没问题，但话音刚落，他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是凡想劝他要不算了吧，但他即便一瘸一拐，速度也极快，根本留不下，像小羊羔一样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了拐角。
是凡感觉到命运颇有些作弄，自己刚才还说别人没有送佛送到西，自己倒好，送佛送到一半，佛跑了。
现在大抵已经到了顶层，是凡暂时找不到空房间可以溜进去，没有房间，自然也就没有阳台，没有阳台，自然也就被困住了，只好到处乱转。
倒也不用怕身份暴露，顶层的安保很松散，根本没有人敢抓着针头上来问：你是不是污染者？
从外表来看，污染者和普通人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如果说有的话，可能就是因为感官异常而导致的行为异常。
又或者是那只属于污染者的眼神——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疏离与恐惧。
是凡相当有种看轻生死的洒脱，向来只有别人不敢与她对视，从来没有她眼神闪躲的时候——面对不得不面对的社交的时候除外。
而且五感完好，更没有露馅的风险。
只是心脏有时会很脆弱，经不起剧烈运动，见不得别人哭，见不得别人受委屈，见不得可怜的小笨蛋……
经过某一个拐角的时候。
是凡忽然瞥见了一个似是熟悉，又似是有点陌生的身影。
在侍者来来往往的宽阔走廊上，一个人兀自地蹲下、起来、蹲下……
一个相对而来的女侍和是凡擦肩而过，还在对话机中和同伴分享着刚才的所见所闻，听起来似乎是忍俊不禁。
“你真应该过来看看……好像条狗一样。”
是凡远远望着那个人，忽然他像是感应到了，转过头来。
是凡看清了他的脸，怔在原地。
金光四射的贵宾室内。
商人浑身肥肉猛颤了一下，将一个酒杯掷向墙壁，砰然四碎。
“我金旁咽不下这口气！”
一胖一瘦两个跟班都跟着胆颤了一下，瘦的那个赶紧使眼色，让胖的去收拾酒杯的惨剧，自己则赔着笑脸上前，再斟一杯酒给老板。
“老板消消气，【傲慢】被拍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地下城，就没有您得不到的东西，等今天拍卖一散场，我就带人去把那件东西‘拿’回来……”
金旁怒颜不消，脸上横肉一跳一跳的。
“拿回来，你有那个本事吗？我借你十个胆子，你敢去抢么！与名……又是与名！”
金旁越想越气，一抬手，桌上的这只酒杯也飞向了墙壁，粉身碎骨。
黎落独自坐在对面，笑而不语。
今晚的演出，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有意思。
94号展品被拍下之后，拍卖官忽然临时宣布，今晚的压轴展品将会提前放出，随后就拿出了100号展品【傲慢之礼】
那只银色的手提箱放在推车上，被四只妙龄女子推上台，如果是平常，金旁的眼神都会在那四位女孩身上黏着许久。
但这只箱子突然出场时，他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投影，似乎要望穿合金箱的钢板，眼中再无美色，只有那只银色手提箱。
四人迈着窈窕的步子，来到展台中央，箱子被抬上圆桌，轻轻放在红丝绒桌布上。
十六道射灯聚成无比耀眼的一束，打在圆桌上，像是能把箱子生生烤穿。
拍卖官绕着箱子，走到台前，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没有第一时间把箱子打开，而是讲起了故事。
“这把剑来自遥远而危险的木卫四，在一片重力失常的区域被一支无名的探索者小队发现。
探索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把这件东西用棉花紧紧包裹，装在石英玻璃罐中带回了飞船，一路运到了宇宙中最偏僻的灰色星球——也就是这里。
卖家不愿意透露姓名，这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毕竟，大家都知道，【魔剑】是属于【那些人】的禁物，除了亡命之徒，没有人会愿意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
但，总有了解的人，知晓它背后蕴含着的巨大力量。
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污染者，在这个污染遍地的世界，谁都自身难保，难道在座的各位，就真的不害怕真的某一天，沾染上那可怕的污染？
如果各位真的不害怕，想必【长生玉】也不会被炒到2500万的高价。
【长生玉】仅仅是能延缓污染，就已经炙手可热。
那如果是能够抵御，甚至驾驭污染的的东西呢……？
而【达魔克利斯之剑】——就是拥有这样魔力的东西。
而这件箱子中的，便是世上七把魔剑之首
——傲慢之剑！”
拍卖官猛然将箱子打开。
聚光灯汇成一束，炽热的白，几乎要将光下的东西烤穿。
缓缓地，光线的聚焦扩散开来，聚光灯之下的东西才展露出来。
箱中铺着柔顺的红绒布。
十字型的凹槽中，一把古老考究的银色礼仪剑卧在其中。
没有杂乱的花纹。没有累赘的宝石。
只是一片干净的银色。
树枝般的脉络盘旋在剑鞘及剑柄，在护手处向外伸出一个弯曲的小小枝丫。
这把魔剑一露面，投影下方的黑色头像顿时消失了大半，纷纷退出了聊天室。
拍卖官面露一丝苦笑，似乎是料到了这种事。
但拍卖从来都是勇敢者的游戏。
头像一开始是如雪花般消逝，而后渐渐如小溪，再后如水滴。
最终，剩下来不到十个人，依旧留在聊天室中。
傲慢之剑，传说中，其剑铭为【君礼】。
静静躺在台上，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如一位睡美人。
黎落至今也见识过不少兵器，自知名器难得。
有的是材料本身有暗伤，百日之炼，毁于一始。
有的是工匠技艺不精，十分的精钢，锤炼过后，变成八分。
更可惜的，是时运不济，火力小了，水温凉了，一点细微的差池都会让炼器毁于一旦。
无瑕之物，夺天地造化，应运而生。
名器之所以有别于凡器，就在于多了那么一缕魂。
它就静静躺在那里，虽然不能言语，却仿佛自有性情，浑体充盈着灵气。
黎落甚至隐隐感觉到，它似乎“望”向了自己。
但一眨眼，它依旧躺在那里，宛如沉睡一般。
黎落回过神来，发现金旁已经在气势汹汹地和一个头像竞拍了起来。
不用猜，就是三号贵宾室的那位与名。
整个聊天室，宛如神仙打架一般，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你争我抢，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不过一愣神的工夫，三号贵宾室从500万一拳打到了5000万。
金旁红了眼，拍出一亿压上。
即便以他的身家，一亿的资金也是大伤元气，随时有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但是金旁已经铁了心要拿到【君礼】
黎落不难猜出他的下一步计划，他只要在这座地下城扎稳脚跟，哪怕亏到破产，倒欠35个亿也无所畏惧。
世界上没有人敢和【执剑者】叫板。
但三号贵宾室似乎心更铁。
在金旁的一亿叫价之后，几乎是紧跟着打出了天地失色的一拳。
最新的叫价被顶上了最显眼的位置，被所有人看到。
——顶层拥有权
金旁险些从沙发上跌下来。
胖子和瘦子连忙上前搀扶，脸都憋成猪肝色，使上了吃奶的力气，金旁的身躯才堪堪落回沙发。
落回沙发后金旁仍旧四肢发软，额头冷汗直冒。任凭瘦子怎么擦都擦不干。
金旁一把抢过毛巾，抱在头上，胡乱地乱揉一通，毛巾全部湿透，他竟然已经是满头大汗。
他在这座地下城盘踞这么久，凭借着打拼，成为赫尔墨斯最大的股东，又怎么会不知道，拥有着顶层的是谁。
那个人从来不现身，但整个地下城都因为他而运转。
比起他这点洒洒水的资产，那个人已经占山为王了三十年。
这颗灰色星球，暴力深渊，法外之地，唯一绿洲的主人。
——地下城城主。
三号贵宾室的神秘人。
面对一亿的叫价也不为所动的人。
挥手送上八瓣大蒜的人。
她竟然……就是城主！？
他刚刚……竟然一直在和城主叫板！？
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他又怎么会想不到，七剑之首，作为地下城一城之主，又怎么会不出手。
他又怎么能有实力，在这座城中竞争得过城主。
金旁恍然回过神来的时候，木锤已经敲响了第三下。
【傲慢之剑】以顶层拥有权的代价，由三号贵宾室拍下。
一锤定音。
金旁紧绷的身体忽然松懈下来，像碎落的土块，落进沙发中。
但他是强龙，怎么忍得了被地头蛇强压一头这口气。
而且他本来就打算着将这座城占为己有，才在这里盘踞了这么久。
和城主起冲突，本来就是早晚的事。
他恨自己怎么就忽然被吓破了胆。
一大两小三杯红酒的后劲还在脑子里，他越想越气，抬手就将酒杯丢了出去。
对着瘦子训话的时候，却见黎落施施然起身，掸了掸衣袖的皱褶，随手一挥，将一件漆黑的西装外套披在肩上。
“金老板大可以试试竞拍下一件东西，与名应该不知道那件东西也来到了地下城，她不会和你竞拍的，没有【傲慢】，拿到一把【饕餮】也是不错的，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金旁一时间因为大脑过载而愣住了。
“什什什？还有第二把魔剑？你是怎么知道的？慢着，你现在要去哪里？你走了谁来保护我？”
黎落背影高挑，步子像一阵风，踩着一双漆黑发亮的长靴，几乎是漫步的姿态，就已经两步踏到了门边，连头也没有回。
“我得，去看看我今晚最可爱的客人，有没有等我等得很着急。”
金旁愣在原地，在沙发里缓了好一阵，经商三十年，哪怕是股票暴跌一千米的时候，他经受的刺激也没有今天一天大，最后还是被怀中的手机的滴滴报警声惊醒。
“怎么会有人去了那种地方？”
胖子和瘦子好奇，探过头来：“什么地方老板？”
却见金旁飞快把手机按在怀里，藏起了屏幕。
“没事！现在快帮我联系黎落，快让她想想办法。”
——如果那里真的出了问题，我的人绝对不能出现在现场！
金旁暗忖着，接下了胖子递过来的，拨通了黎落，被转接给了画楼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