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4章5章 间章
弥生医生在黑屋门口接引了众人，一路穿过不大的诊所，来到后门。
门内是点着一盏孤灯的满是消毒水味的小屋，门外是星夜下的一群人。
灯光透出门外，但局限方寸之间，照不清众人的身影。
庄寒站在黑夜中，向弥生拱手。
“这次也多谢你的帮助了，军团记得你的恩情！”
“明明是我承你们的情更多吧，下次尽管再来……别死了。”
“那是自然。”
弥生披着白大褂，向壮汉一行挥手告别。
两个小护士想必是已经睡了，不见她们的身影。
是凡混在庄寒的队伍里，站在门外的角落里，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个娇小的姑娘。
小姑娘摘下兜帽，露出明亮的黑色双瞳，铜色的健康皮肤，鼻梁和脸颊有些雀斑，穿一条大背带裤，梳着一条麻花辫。
女孩双眼透露着因为见到新的伙伴而喜悦的光，和是凡很快搭上话。
不过是凡对这里一无所知，所以大多是女孩在说，而她在听。
污染有着从低到高五个等级。
最低级的v级污染，也就是大多数病人的污染等级，被称为沾染性污染，是良性病，仅具有轻微放射性，只要按时服药，注射血清，进行放射物戒断治疗，很多人都能被治愈，重新恢复正常的生活。
这也是污染病诊所在地下城三层遍地开花的原因。
而v级以上，则是感染性污染，污染已经不可逆转，病人具有危险的放射性，病情转为恶性，不可流入进社会生活中，由大小姐直接接管。
由诊所和大小姐构成的污染处理体系泾渭分明，各行其是，地下城长久以来从没发生过任何污染事故。
只不过，自从那个名为白夜会的雇佣兵团横空出现，所有污染者全都被士兵从家里拖出来，在城市西面的广场集中处决——良性病人也毫不例外。
污染病诊所全部关门大吉。
仅仅只剩下弥生医生一家诊所依旧坚守，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暗中营业着。
大量急需救治的病人涌入，弥生医生的诊所地下室中人满为患……
医疗资源极度缺乏，污染病无法有效的抑制。大量的v级病恶化为iv级病，早期病人迅速地进入晚期……
为了避免酿成污染事故，弥生每天都要调配上百毫升的【终止剂】，注入无数晚期病人的血管中——将污染和病人的生命一起抹除。
源源不断的污染，在这间小诊所累积，就像一颗越来越大的定时炸弹。
整座地下城的存亡都系在弥生一人身上……
女孩面色凝重道：“我们迟早会和那个外来者拼个你死我活……！”
是凡只是跟在身旁，没有说什么。
众人潜入夜色，钻进小巷。
负责领头的是庄寒，负责殿后的是帕西——也就是是凡身边的这个女孩。
帕西铜色的手臂从红袍下方伸出来，拉着是凡的手。
五人队伍，互相警戒，互相照应，快步穿梭在幽暗的小巷中。
“小心些，”前方传来庄寒压低声音的警告，“最近二层有什么东西要拍卖，三层的街上巡逻力度也加大了不少，不要发出动静。”
队员低声回应“收到”。
帕西伏着身子，从一扇玻璃窗下面钻过，玻璃窗忽然亮白一片，一束灯光擦着帕西头顶扫过。
帕西连忙拽了拽身后的人的手，是凡迅速地蹲下身子，手电筒的光芒从是凡头上堪堪扫过。
帕西立刻警告前面的人：“有巡逻队！”
庄寒举起右手做出停止的手势，队伍立刻停了下来，所有人迅速分散，就近藏身在了有掩体的地方。
庄寒抬起头，在空气中嗅了嗅。
“空气很平静，他们没有发现我们。”
“一共15人，分成三队，一队在前，一队在右，一队在左。”是凡将左手按在胸口说。
庄寒回过头来赞许地望了是凡一眼。
“心脏污染，真方便。”
“彼此彼此。”
是凡其实想说的是，这么方便那要不要我让你也来感染一下。
“前、左、右都被堵死了，但是往回走也肯定不行，只能选一个方向突破了。”庄寒说。
“走左边，”其中一个污染者摘下兜帽，用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左边有近路，而且状况复杂，只要能小心摸过去，也许能避免交火。”
“好，走左边，所有人小心行动，交替前进。”
“收到。”
“另外，随时做好交火的准备。”
“是。”
庄寒第一个从小巷中蹿出去，借着垃圾箱做掩体为中转点，向着左前方的一家小卖铺突进。
五个白衣的士兵站在电线杆下抽烟聊天，偶尔向周围看一眼，上了膛的枪挂在胸前。
白衣士兵低头吸烟的时候，一道红影就从垃圾箱后面闪出，擦着视线盲区的边缘中扫了过去。他疑神疑鬼地抬起头望去，却在空旷的小巷中找不到任何踪迹。
庄寒蹲伏在小卖铺的墙根下，距离士兵只有五米之遥。
他做出通行的手势。
第二个污染者沿着同样的路线，藏身在了垃圾箱背后。
庄寒开始向下一个掩体跃进，第二个污染者紧接着跟上，第三人随即跃到了垃圾箱背后。
帕西捏着是凡的手，轻轻握紧了一下。
“不要紧张。”她说。
“我没问题。”是凡反过来握了一下她的手，语气听起来很轻松。
“如果发生交火，你就躲在我身后，我来保护你。”帕西说着，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伸到了是凡的面前，用力握紧了拳头，一副红色的半指战术手套戴在她的手上。
是凡不禁笑笑：“好。”
“说起来，你有自己的垃圾吗？”
“垃圾？”
“啊，就是污染者的武器啦大家都这样叫，嘿嘿。”
“那我好像没有，我有一个铁疙瘩不知道算不算垃圾。”
“唔，没事，等回到了营地我挑一件垃圾给你，我的宝贝还挺多的。”
“好。”
“不过，你的病是【恶之花】呀，”帕西说，“这样的话，你自己就是了不得的武器啦！”
“我是……？”
正说着，已经轮到了帕西前进，第三人在垃圾箱背后向她招手。
“现在我们没有办法一起走了，我先出去，你随后跟上，小心。”
“嗯！”
第三人从垃圾箱突进到了小卖铺墙角。
帕西裹紧红袍，娇小的身影从小巷中蹿出，一下子蹿到了垃圾箱底下。
是凡留意着路灯下几个士兵的动静。
她忽然一愣。
其中一个士兵已经将烟吸完一支，丢在地上踩灭。
就在此时，帕西的身影从垃圾箱背后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