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去吧，信鸽

    再见他的身影时，傅枳杓还是能想起九年前朱玑渊一言不发的离开，没什么也没有带走。

    那时候他就在想，那时候的朱玑渊离开时眼睛里是不是没有一点情绪？又或者是非常的愤怒？

    最后傅枳杓都没有在心里争出一个结果。

    他离开后傅枳杓每夜都会因为焦虑而梦见这两幅场景。

    被折磨了九年，他也悔恨懊恼了九年，他九年都没有出过皇城一步。

    从遇见到分开半年不到，可是他记得他记了十年。

    十年，他可以花最好的年纪去记一个人，可是那个人的伤口一辈子都愈合不了。

    他那时还嘲笑过楼风归谁让他把事情做的那么决绝，还笑他难不成要用一辈子来铭记？

    时忆言死后，傅枳杓的呼吸都是痛的。

    他害怕自己的小渊也会接受不了而去寻死觅活。

    可这转眼就是十年，他没有和楼风归有交集了却可以理解了他的感受，是酸的。

    心口又疼又酸，喉咙又干又涩。

    他知道自己喜欢朱玑渊，爱朱玑渊可以为了朱玑渊赴汤蹈火。

    可是朱玑渊再也没在皇城出现过，他也不敢去面对，如果遇见了他又该说什么？

    说我当时只是被嘉甚帝询问这事随口说的……没想过嘉甚帝会做真……

    还是说我那天是想来告诉你我认识单涅昭还和他关系很好？

    或者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傅枳杓每次这么幻想就会引得喉咙发痛，久了，也就出了毛病每每说久了喉咙就会干涩无比。

    朱玑渊放下了仇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爱人可以托付的人，可是突然就有一个人说“他也是杀死你父母的凶手。”

    朱玑渊有多绝望他不会感受不到。

    所以他在皇城躲着，一边希望朱玑渊会回来一边又不敢出皇城去找朱玑渊。

    这次是他领了楼风归的命令去九黎交易，也是他这九年来的第一次破例。

    然后他看见了不远处的朱玑渊。

    身边还有一个南程江，或许以前他还会半开玩笑的说不要他靠近南程江，但是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资格了。

    从九年前开始他就讨厌自己了。

    以前他就在想如果遇见了自己会怎么面对他？如今遇见以后才发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不敢面对朱玑渊。

    他看到朱玑渊本来消瘦的身形更瘦了……也比以前更冷漠了。

    以前他只是不喜欢和人说话，现在是不喜欢人，只要有人靠近他身边他就会看他身边的侍卫一眼。

    谁都不能靠近，连侍卫都离他几步远，只有南程江可以挨着他近一点。

    朱玑渊侧头。

    眸子里也是一片寒冰。

    傅枳杓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看见了。

    南程江也看见了傅枳杓，他看向朱玑渊然后就带着侍卫离开了。

    傅枳杓知道这是一场谈判，他躲不掉，同样的他也不想再躲了，他已经躲九年了，可以见光了。

    只听朱玑渊缓缓道：“这么多年了，每日、每晚我都还梦见你，我记得当初你说过讨厌氿州，因为它送葬你的少年时期。九年来，我去了许多地方唯独没有再踏入氿州。”

    傅枳杓声音暗哑，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道：“氿州是你的故乡……我一直都没有出去过今天是这些年来的第、一次……小渊……”傅枳杓喉咙干涩的厉害。

    朱玑渊冷漠的打断他的话说：“当初突然离开，我只觉得错全在你身上，我一点责任也没有。因为这是你在欺骗我，可是后来我才理解到你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说不出口的心情，我们曾经是陌生人，铲除仇敌再正常不过的事。不过是没料到以后的爱人会是那人的孩子。”

    朱玑渊顶着傅枳杓的眼睛眼神炽烈好像有一把火在灼烧、鞭挞自己。

    傅枳杓有些慌乱，他张开嘴想说什么却被朱玑渊的话砸懵了头。

    他看着朱玑渊很认真很炽烈的眼神对自己说：“傅枳杓，我爱你……你会选择原谅我吗？”

    九黎的风有些湿冷，傅枳杓的眼底有一股热流。

    飞梭的光没有磨灭爱意，他在时间里收到洗涤变得更加纯粹。

    去吧，信鸽。

    去寻找你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