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裴哲
云蔚回家的路上买了一束鲜花，刚刚所长说的提议他并没有打算告诉江宸，这些日子，他没有问关于那份设计图纸的事情，并不代表他不会去想，云蔚不希望这些事困扰江宸，在没有争取到满意结果的前提下，一切消息对他都是加重烦扰。
江宸这几日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每天云蔚出门后，他会把房间清扫一遍，今天，他还亲自下厨做了午餐，等着他一起回来吃。
听到按密码的声音，江宸从厨房奔了过去。
“云哥，你回来了。”
“怎么带着围裙？做饭了？”
“嗯，花真好看。”
“送给你，小熊猫，辛苦了，还真饿了。”
云蔚把一束郁金香推到江宸的怀里，捏了捏他的脸颊道：“第一束，喜欢吗？”
江宸看着怀里紫色的郁金香，忍不住低头闻了闻，点头道：“喜欢，很漂亮。”
“给抱一下，好不好？”
“嗯。”
就这样连花带人一起抱进了怀里，云蔚珍惜怀里人的单纯，在这个浮躁的世间，像小熊猫这样的确实属于珍贵宝贝。
从这一天开始，每隔两天，云蔚就会带回来一束鲜花，然后拖着下巴，看着他修剪花枝插进花瓶中，每到这个时候江宸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欢喜，云蔚喜欢这一幕，安静又美好。
与裴哲还有郑楚尧的约会到了日子，这是江宸受伤以来第一次出门吃饭，云蔚特意早出来半个小时，带着他绕了一段路，兜兜风，迎着晚霞，看路灯由暗到明。
暮色苍茫，身边人的脸庞依旧清晰，那是印在脑海里的一幕，也是心安的一刻，有这个人相陪，一切就足够了。
郑医生是第一个到的，因为是用餐高峰，他们定的房间在三楼，楼梯上上下下的人很多，云蔚牵住江宸的手，把他护在自己身后，慢慢走上楼。
擦肩而过的一位姑娘因为一直看着云蔚的帅脸，差点滑倒出洋相。
江宸偷笑，抬眼看了看身前人的背影，一股骄傲感油然而生。
郑楚尧正在小口喝着热茶，单手在群里发消息，报备自己到了。
门一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放下茶杯笑着道：“主角到了，快请上座。”
江宸：“郑医生好。”
郑楚尧的嘴角一直弯着，似乎放不下来了，清了清嗓子道：“别这么叫了吧？多生份，如今你和云蔚的关系怎么也应该叫声哥，你说是不是？”
江宸赶忙改口：“是，郑哥。”
郑楚尧倒了一杯茶：“来来来，我先以茶代酒祝福二位，上次来我就看出来不对劲了，小伙子有眼光，我们校草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长得年轻，够帅，总之般配，我先干了。”他一饮而尽。
江宸不敢怠慢，立刻都喝了，说道：“谢谢郑哥。”
云蔚拉着江宸坐下，说道：“怎么不带嫂子出来？孩子呢？”
郑楚尧：“我和她说了，原本定好了一起来，她们做it的你知道，加班就是家常便饭，我都很少能再没睡觉的时候看到她，孩子在姥姥家呢，她太闹腾，小祖宗来了，咱们就别想吃好饭。”
云蔚：“好动的孩子脑子聪明，小悠以后学习差不了。”
郑楚尧点点头：“借兄弟吉言，我和你嫂子没想过对她有太高要求，社会对女性的要求越来越高，太难了，我们就是希望她能一生快乐健康就好了。”
原来郑医生已经成家有孩子了，其实不奇怪，他与云哥是同学，算起来今年三十五岁了，医学生毕业晚，差不多要27、8才会工作，晚的要30岁才能彻底完成学业，估计孩子不大。
江宸安静的听他们聊天，心里琢磨着。
裴哲珊珊来迟，被郑医生调侃了几句，开始点菜。
这家餐馆菜品清淡，是云蔚特意选的，江宸的伤他依旧在意着。
都是开车来的，所以没点酒，就是为了好好聊天，大家多熟悉熟悉，云蔚很正式的介绍了他与江宸的关系。
“咱们都是初中、高中，六年的同学，我和江宸定了，今天就是要把他正式介绍给你们，从今以后，我们就要出双入对了。”
“诶，为了庆祝啊，我先来说一件事，那就是云蔚其实是个吃货，这家伙嘴特别挑剔，小宸同学，以后多担待啊，再有就是，货已售出，概不退换！这家伙三十四了，下个月就三十五，够老的了，你可不能反悔啊。”郑楚尧笑着就把云蔚处理出去了。
江宸听着很有趣，频频点头：“嗯，知道啦，不会退货的，放心！”
裴哲相对郑医生而言，话少得可怜，一直都身姿挺拔的边吃边看边听，他和云蔚都是帅哥，云蔚看上去清冷高贵，而裴哲看上去温润优雅，不一样的气质，却是一样的引人注意。
他也举起了手里的杯子，不疾不徐的道：“恭喜。”
江宸：“谢谢裴律师。”
与同学在一起的云蔚，多了几分烟火气，说的话语也有了温度，还时不时的给江宸夹菜，而一开始有些拘谨的江同学，后半段也松弛了不少。
房间里的温度慢慢升高，大家都挽起了衣袖，江宸无意间看到了裴哲的左手腕脉处有一串英文字母的纹身，像是个人名，他定定的看了两秒，反应过来不妥，移开了眼神。
席间他们四个人建立了微信群，还把郑楚尧的太太一起拉了进来，虽然郑太太不是他们的同学，但是高中的时候两所学校挨得特别近，那时候郑医生就开始追了，所以大家都特别熟悉。
一直聊到十点才各自散去，洗完澡的两个人躺在床上，江宸靠在云蔚的怀里，还在回味刚刚的饭局。
“云哥，我看到裴律师手腕上有个纹身。”
“……”云蔚叹了口气，有些沉重。
“怎么？是…有什么故事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只是，提起来有些悲伤，那是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也是我们学校的，比我们低一个年级，他与裴哲相互喜欢，却在高二那年的一个下午晕倒在了课堂上，被老师和同学紧急送往医院，后来查出来是血液病。”云蔚的声音有些低沉的道。
“……后来呢？”
“那时他们两个刚刚确定关系不久，查明白是什么病以后，那人提出了分手，裴哲是个很倔的人，他不同意，那阵子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加上学习压力大，比现在话还少。”
“那人还在么？”
“不在了，大二那年去世的，他坚持参加高考，也考来了北京，为了离裴哲近一些，也是为了让他安心，因为裴哲每周五晚上都会坐飞机回家去看他，周日晚上再回学校，就这样折腾了一年。”
“…真是不容易。”江宸搂紧了云蔚道。
“裴哲不爱说，更不喜欢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什么都压着，但是通过那件事我们都发现了他是个疯子，可以不顾一切，他家里反对的很激烈，一度停掉了他的生活费，他就自己打两份工赚钱，累到病倒，那时老郑没少帮他，尤其花钱的事儿，可是裴哲不接受，总是为了这个闹气，好在老郑能耍赖。”
“后来呢？家里人支持了吗？”
“他母亲先投降的，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看着他累倒，做母亲的怎么会不心疼？”
“裴律师，很好。”
“可惜，天不遂人愿，要走的人留不住，那年我一听到消息，就赶了回来，我还记得裴哲一滴眼泪都没掉，就那么安静的坐着，像个雕塑一样，不吃不喝了三天。”
“伤心到极点的时候，眼泪反而留不下来了。”
“后来我们发现他把那人的英文名字纹在了左手腕脉上，应该是要一辈子都记得的意思。”
“那太辛苦了。”
“没办法，这个必须要他愿意走出来才行，否则谁说也没有用。”
“好可惜。”
江宸被这个故事深深的震撼到了，那么完美的裴律师，却有着一段永远无法弥补的残缺往事，不禁让人惋惜，那个得到他真心的男孩子，现在应该正在某个地方安详的沉睡着，或者，在遥远的地方默默看着他，守着他。
人生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没有人的一生会一帆风顺，虽然那个年轻的生命在最灿烂的时候落幕了，但是他得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的珍贵情感，这也是遗憾中的完美之处。
江宸抱着云蔚，侧耳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满是庆幸与珍惜，默默在心里许愿，希望可以身边人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次日
江宸伤后第一次出现在所里，苏沐他们三个早就把他的工位打扫干净，同事们大部分都来问候他，当然也会有那么一些人冷眼旁观，不愿靠近。
最尴尬的是马霆与王家俞，被杨灿连累，在所里度日如年，每天都很迷茫，尤其看到江宸以后，那更是连眼神都无处安放。
午餐时分，江宸主动和他们两人说话，尬聊了几句，云蔚带着他出去吃饭，快下班的时候，所长叫上江宸，拉到办公室开始谈话。
这时江宸明白了，所长为了所里的名誉还有利益，希望他做出让步，把这个设计挂在云蔚的名下，钱上面会给他补尝。
“您和云哥提过了？”
“嗯，他急了，我也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你有能力，迟早会发光的，现在所里立场艰难，希望你可以体谅。”
“所长，您的角度会与我们不同，这个我十分理解。”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所里绝对不会亏待你。”
“我还没有说完，所长，云哥他是个有原则的设计者，您提出的想法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接受，既然他不接受，那我也不会接受，抱歉了，我想这个项目你还是上报重新设计比较好，官司开庭后，或许会造成更多的负面影响，我已经从心底放开了这份设计，希望您可以支持，拜托了。”
江宸态度很谦和诚恳，立场却不容置喙，他不卑不亢，并没有提任何交易的条件，也不想要那些利益，只想让这件事真的过去，不要给任何人带来麻烦，尤其是云蔚。
施所长无奈的摇了摇头，眼前这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看上去很乖，白净温顺，却透着一股犟的劲头。
此刻云蔚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所长。”
“你小子来干什么？害怕我欺负他？”
“嗯。”
“你！臭小子！我真想揍你一顿！”
“所长，我能带着他回家了么？”
“快走！”
“好。”
云蔚拉起江宸转身要走，身后的所长，转过椅子，对着墙说道：“江宸，重新设计你需要几天？”
江宸顿住脚步，征在了那里。
施所长继续问道：“我给你一周的时间，拿出一份全新的设计稿，只要能过审，这个项目就交给你来做，有没有信心？”
云蔚看着他温柔地点了点头。
江宸：“有！我一定努力！谢谢所长。”
“快走，我还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