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神仙往事
“其实仙道与人道并无不同，都有着尔虞我诈，时代更迭。
曾经这座庄云山里，出了很多神仙，那些面孔，我现在都还记得。
只不过从这里出去的绝大多数，级别都很低，大多都是些散仙，别说位列仙班，就连一重天都没上去过。
五百年前，这里来了一位孩子。
他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位，有着一股不寻常的倔强，与超乎寻常的领悟力，他跟你一样也很喜欢听故事。
不到三年，就学会了观内全部的仙术，不到五年，就能已经会独创法术。出师以后，他游历天下，寻找属于自己的道，期间结识了许多散仙。
他们一齐论道，品茶，观世间百态。他们志趣相合，但随着对世界的认知越来越完整，他逐渐窥视到了在这逍遥自在的真实里，藏着一处巨大的不真实。
这些散仙也好，出去的同门师兄弟也罢，所有人几乎除了会些法术以外，都不能突破天道限制。
他不禁产生了一个在当时看来大逆不道的想法，想去上面看看。
那天他偷偷跨过北天门，在王母瑶池被巡逻的天兵看见，当时的统帅降罪要引天雷惩罚，他竟然挣脱束缚打死看守的天兵，又逃回了人间。
此事被玉帝知道后，下派了四大天王去捉拿他，期间查到了他原来与那一众仙友小聚的地方，将那些他的好朋友全部诛杀殆尽。
等到他回到那里，满地的尽是仙友的尸身，看着此情此景，他勃然大怒，单枪匹马又杀回了天庭，与十万天兵天将斗成一团。
足足斗了七天七夜，天兵们拿他无可奈何，玉帝一气之下，请出太乙真人，他只在太乙手里讨到了三个回合，就被压着剥去全身法力，打回了凡身。
从此流落人间，下落不明。
凡人与神仙之间尚且有着天翻地覆的差距，那散仙与真仙之间，更是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越是修炼已久，地位越是巩固，天庭随着时间推移，早已成为了一处坚不可摧的堡垒，别人再也不要妄想在染指半点。
凡间尚且有人能从底层翻身做皇帝，而做神仙，则永世只能当个普普通通的散仙。
天道，比人道残酷千百倍，不，是千百万倍！”
老鹤说完，看着柳藏星，有些沉重地说：“只要你当了神仙了，你要能接受你的不同凡响，更要学会接受你的普普通通。”
柳藏星听得心中响起一道惊雷：“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这个问题……我只是一只才活了千年的鹤，给不了你这个答案。”
故事讲完天色渐深，老鹤又将柳藏星带回了峰顶，当人一旦窥视到了自己的最终归宿，那努力的动力很容易土崩瓦解。
柳藏星躺在床上，脑子一团乱麻。
接下来的数日，柳藏星也放下心态陪着老鹤解闷，聊着自己凡间那些奇闻趣事，二人也算不打不成交，渐渐熟络了起来。
直到萧见芸的归来，柳藏星终于能有些正事。
“你那冻伤好的差不多了？”
“应该还要半个月，芸姐姐，你知道外面那只老鹤吗？”
“怎么，你认识它？”
“认识，它跟我讲了一个故事，我现在很迷茫……”
“这老鹤真是一张臭嘴，见人就要乱讲，那故事你听听就好了，千万别放在心上。”
“它跟你也讲了？”
“这里来个新人，它就要讲上一通，听了都烦。”
“但我感觉它讲的就是真的。”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管那么多不知道的事，很累的。”
萧见芸摆弄着自己那条红绸，说的风轻云淡。
“这不是骗自己吗？”
萧见芸叹了口气，看着柳藏星的眼睛，敲了敲他的头，一字一句的说。
“别信命，你不是都从济州跑来昆仑了吗，难道你就肯安安分分地当个凡人？”
听完这席话，柳藏星豁然开朗，是啊，什么天道人道，都是狗屁。
“我懂了。”
“师父这段时间都要准备论道的事情，我先教你一些仙术。”
说完听到柳藏星肚子响起一顿咕声，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头。
“要不，芸姐姐先教我观里哪里有饭吃吧，我吃了好几天果子，也不大顶饱，嘿嘿。”
萧见芸拍着自己脑门：“哈哈哈哈哈，你是个凡人的事情，我现在才想起来，可我们都是神仙，观里可没啥吃的，想吃的话，我带你去外面吃吧。”
“真的？可我还不懂飞行之术呢。”
萧见芸没多废话，抓起柳藏星的手捏了个法术直冲云霄，柳藏星还是第一次跟个陌生女子手牵着手，哪有欣赏天空美景的心思，顿时脸变得通红。
萧见芸察觉出他的异样，伸出手来就敲了一下他的头。
“小小年纪，胡思乱想什么呢！”
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一处客栈，萧见芸指着那一排食材，问柳藏星想吃什么。
二人点了几道小菜，等到上菜柳藏星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行了，你好歹也是我庄云弟子，做任何事都要稍微有些讲究。”
柳藏星摸着又被重重敲了一下的头，给萧见芸递过去一个鸡腿。
“芸姐姐，要不你也吃一点呗，这只鸡是先用锅炸盐，再裹了一层清油，口味很棒的。”
萧见芸看他吃得这么开心，也有些跃跃欲试，轻轻撕下来咬了一小口，确实味道很棒，她还从未吃过人间的食物，不一会儿就把这个鸡腿消灭干净。
两人互相看着彼此嘴上挂满油脂，显得非常狼狈，很有默契地笑了出来。
吃完柳藏星见外面有人正在卖着一些小玩意，牵着萧见芸去看了起来，几只用竹条编的栩栩如生的蟋蟀与小鸟，在一根细线的引导下，蹦跶如同真的一样，看着好不新奇。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
柳藏星拿了两根糖葫芦，把其中一根递给了萧见芸。
“尝尝这个，我最爱吃的糖葫芦，味道又酸又甜，可好了。”
萧见芸半信半疑地学着他嚼了一个，确实又酸又甜，在嘴里回味无穷。
吃完又带着她去了一处戏台，隔着一层薄布看见两个小人正在舞枪弄棒，背后还有人帮着说台词。
“这个呀，叫皮影戏，这个戏叫关公战秦琼，可有意思了。”
二人看着看着都入了迷，直到结束时掌声响起，才慢慢回过神。
柳藏星好久没有再看见市集了，一时间那些有趣的记忆不断得涌现，带着萧见芸玩这个看那个，好不开心。
一直玩到太阳快落山，才有些意犹未尽的准备回山。
萧见芸一直是观里最小的那个，现在收了个小弟，感觉还不赖嘛，能见到这么多好玩的人间玩意，嘴角的笑意一直咧着，自己也乐在其中。
找了一处人烟罕至的地，再度升空。
这是柳藏星终于注意到那天际的云彩就在眼前，群山溪流、人家城镇，在自己的脚下显得那么小。
“芸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这样看山呀，水呀，太美了。”
“天天看也会腻的。”
“不会呀，你觉得那个市集天天逛会腻嘛，至少我还没有。”
萧见芸笑了笑没说话。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回到了观里，她朝着柳藏星嘱咐。
“今天可玩够了啊，明天起来，你就好好跟我学仙术，听见没有！”
一个响亮的脑瓜崩敲在了柳藏星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