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回鞋印
早些时候,景知瑜带着阿木尔弄下的鞋印找到了崔衡。
崔衡仅看了一眼,便将身边倒茶水的小厮的脚抬起来给景知瑜看。
那个鞋印与那小厮脚下的鞋底花纹大差不差。
“这是城东鞋坊做出来的鞋,样式单调,但质量好、耐穿耐磨,因此都是大家主买来给家中的小厮穿的。”
“那线索岂不是到这又断了?”景知瑜苦恼道。
“要不去鞋坊问一问。这鞋底花纹具体什么样的,只有鞋坊老板看的出来,说不定能缩小范围。”
景知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紧接着起身告辞道:“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慢着。”崔衡将景知瑜叫了回来,从衣袖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景知瑜。
“之前帮你联系庭院的人,已经有了着落。就之前主持拍卖的那个人你还记得吧?”
“有印象。”
“他叫阿肃,今晚约你在孙家戏楼见面天字一号包间见面,这个玉佩是信物,你先收好。”
景知瑜将玉佩别在腰间,随后对崔衡拜了一拜,道:“多谢崔老板,告辞。”
跑了趟鞋坊又吃了个晚饭,等景知瑜赶去孙家戏楼的之后,刚好他们准备关门开戏。
若是大门一关,傀儡戏一开场,外面就不得放人进来。好在景知瑜赶来的及时,给门口守卫几两银子便被放进去了。
孙家戏楼的傀儡戏远近闻名,只要一开戏,便是场场人满为患。
尤其是晚上,之前被禁了夜生活,好不容易有了娱乐活动,这戏楼一楼的大厅已经站满了看戏的人。
因为一楼大厅免费供人观看,许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的,人又多又挤,景知瑜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挤上二楼。
二楼的包间是专门给有钱人安排的,人少清净不说,观感也更好,因此有钱人还是喜欢花大价钱定包间,这也是孙家戏楼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找到天字一号房门前,景知瑜将门推开,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观看席看戏。
是之前主持拍卖会的那个人。
景知瑜走上前去,坐到他身边,用余光不断往旁边瞟。
原本以为这次见面可以看清容貌,没想到这个阿肃还跟之前一样戴着个云纹面具,遮住了整张脸。
阿肃见身边有人,又一眼看到景知瑜腰间的玉佩,便开口道:“来的可是景老板?”
“正是。在下景知瑜,来自平江府。”
阿肃斜靠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看着景知瑜道:“我调查过你的来历,不然也不会请你看傀儡戏。”
傀儡戏?傀儡……在暗示他是朝廷的一只提线木偶?
倒也不假,他是商人,并不是大官,靠着太后母族的这个身份才能勉强与朝廷搭上点关系。
但说白了,他就是太后身边的一只木偶,有再多的想法,最后也只能听从太后的安排。
许是阿肃一条腿压难受了,他便换了一条腿翘着。而他的鞋底正对着景知瑜,景知瑜一眼就看到了他鞋底的花纹。
之前他去鞋坊打探消息的时候,店家告诉他说,每个家族都找他们为他们的家丁或长工定制过鞋底花纹,也就是在原先花纹的基础上,加上他们家族特色。诸如梅花、竹子之类的。
由于不占主流,那些特殊花纹做的都很小,混在大花纹中很难察觉的到。
店老板仔细辨认过景知瑜手上的那个鞋印,最后认出这里面有云状的图案。
而云状图案是庭院家丁的标志,店老板前几日刚完成庭院订鞋的订单,确定就是庭院的人。
原本景知瑜就怀疑庭院,这下鞋印也对上了,说明他们跟这几天发生的事脱不了干系。
既然着实了猜测,景知瑜便开门见山道:“之前拍卖会的意外,是你们一早就料到的吧?或者说,是你们刻意而为之。”
阿肃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景老板此话怎讲啊?”
“当时我就在怀疑,一场拍卖会而已,为何要定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你们明知向龙虎帮那样的帮派是不轻易守规矩的,还愿意放他们进来,任由他们闹事。因此他们闹事是你们最想看到的。只要他们闹事,势必会引得所有人无视规矩,争夺地契。
地契不过白纸一张,争抢之中很容易坏损,再加上现场突发火灾,地契被烧光了,那些地就成了无主之地。而知道地契没了的,只有当晚参加拍卖会的那些人,他们知道实情想要争地,占为己有,所以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前来争地的人只多不少,闹出不少人命。你敢说,你们没有故意放消息出去?”
阿肃听了景知瑜这番话,哈哈大笑道:“景老板真会编故事,我们庭院按规矩办事,其他的一概不管。那龙虎帮给够了钱,也是能进拍卖会的,而且他们之前也守规矩的。而且这无主之地人,人人都可以夺之,就算我们不放消息,消息也会自己长腿飞走的。”
“那好,消息一事暂且不说。你们庭院主人是蒙古人,在商界又定下许多规矩,应该威慑力很大的吧?出了事他不快速想办法,而是放任人人夺地,明显是故意制造混乱。虽然我不知道他此举意欲何为,但你们绝对不无辜。”
“您可能不知道吧?后来官府出面将此事压了下来,我们庭院也不好插手啊!”阿肃说罢,将身子靠到景知瑜身边,凑近道:“你要知道,带衙役封地的是那日松,丞相府的,那可比我们家主人有威慑力。”
“我说了,你们不无辜。”景知瑜抬眼盯着阿肃道:“那日松只是个幌子,你们知道蜀地真的大乱,祸也是从庭院出的,我们会怀疑到你们的头上。所以你们需要官府出面,维持表面上的稳定,其实背地里,你们没少撺掇一些帮派或是商贾们内斗吧?动静虽然没闹大,但一些地方依旧混乱的很。”
“在利益的面前,总有一些人会挑战官府的威严嘛。”阿肃叉着手道。
看他那小动作,很明显是有些心虚。
景知瑜没有给对方辩解的机会,接着又道:“鸳鸯楼,鸳鸯楼也算你们的据点吧?”
“鸳鸯楼不过就是个废弃的楼塔,与我们有何干系!”阿肃情绪激动道。
阿肃倒真没想到会被他们抓住把柄,当初就应该把那台面打扫干净的。
景知瑜将印有鞋印的布料拿了出来,又分析道:“我去问过鞋坊的老板,老板说这上面有云纹,是你们庭院特有的图案。徐昂从鸳鸯楼出来之后便疯了,这跟你们脱不了关系吧?除非,你把鸳鸯楼里的这个鞋印解释解释清楚,那倒是我冤枉你们了。”
景知瑜咄咄逼人,倒显得阿肃支支吾吾的解释更加苍白无力。
见对方答不出个所以然来,景知瑜起身就要将阿肃捉住带回府衙。
阿肃见景知瑜猜出一切是他们干的,心中暗叹景知瑜这个人留不得。
就在这时,一声踹门声打破了僵局。
两人往下一看,竟是官府的人找了过来。
那些衙役一进来,便拔出佩刀,对着戏楼里的那些人,威胁道:“蜀地混乱未平息,官府已经明令禁止夜间活动,孙家戏楼怎么还安排表演?”
被官府逮个正着,那些跑出来看戏的人生怕被衙役逮到,送去官府,吓得四处逃散。
阿肃见官府的人来了,便不再逗留,趁着混乱甩开了景知瑜逃了出去。
最后没能追出去的景知瑜倒被衙役当成看戏的人给带走,关到了大牢里。
被关的还有其他被衙役逮着的人以及孙家戏班子的成员。
被下狱后,景知瑜也几次找了狱卒,求他通融一下,放他出去。
那些狱卒不知道景知瑜跟他们知府认识,嘴上也不客气,“放了你?你做梦吧!还想搞特殊,我看你是昏了脑袋了吧!”
“我与知府大人认识,今晚出现在孙家戏楼是个误会,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景知瑜说着还悄悄给狱卒塞了银子。
今晚发生的事,他得赶紧告知阿木尔,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自己现在被困在牢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被放出去。
那狱卒收了银子,非但没放人,反而还恶狠狠的警告了一顿,之后便颠着银子走了。
景知瑜望着狱卒远去的背影,无奈的坐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景知瑜昏昏欲睡,依稀听到了门锁落下的声音,但眼皮实在是太沉重了,就像是有浆糊将它们黏在一起一样,怎么也睁不开。
进来的人正是阿木尔,他将小心翼翼的拉起景知瑜的胳膊,让他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景知瑜的腿窝,将他抱了起来。
不知是阿木尔动作轻柔,还是景知瑜太困了,景知瑜全程都是乖乖的,任由阿木尔摆弄。
阿木尔抱着景知瑜走出牢房,一边抖得跟筛糠的狱卒小声道:“少主,我们真不知道他是少主的人,还请少主恕罪。”
阿木尔狠狠的瞪了那些狱卒,满脸不悦。
想着景知瑜去崔衡那半天也不回来,去崔衡那一问,才得知他去了孙家戏楼。
后来听说孙家戏楼被查处,呆在孙家戏楼的人也都被下狱,阿木尔又火急火燎的来到大牢。
起初那些狱卒还跟他打马虎眼,直到他找到在牢中昏睡的景知瑜,不由分说的就骂了那些狱卒。
那些狱卒也是理亏,被骂了也只能受着。最怕的还是阿木尔脾气一上来,要了他们的命。
好在阿木尔心系景知瑜,最后只是随便骂了两句,便放过了那些狱卒。
又是一样的抱着,阿木尔将景知瑜带回别院。
十几天前阿木尔也是这样带景知瑜回别院,而过去十几天发生的事也依旧不得解决。
阿木尔将景知瑜送回房间后,趁着夜色又出去了。
之前因为徐昂,他还没好好查探过鸳鸯楼。
再次进入鸳鸯楼,他倒感觉与第一次来的时候略有不同。
但一楼的布置依旧是之前的布置,桌椅摆设也都在原处,并没有什么不妥。
一楼看不出什么,阿木尔便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也就是一个大厅,除了靠窗边设了雅室,大厅里空荡荡的,除了一些被废弃掉的桌椅,其他什么也没有。
直到他上了三楼,才在角落里发现了已经被废弃的画。
借着火光,勉强能看出这些画画的应该都是徐昂早些年的经历。
难道徐昂是因为这些画而发疯的?
呵,这也太扯了吧?
三楼简单检查了一遍,除了角落里的画以外,并无异样。
就当阿木尔要上四楼的时候,却发现四楼被铁门焊住。门只能从里面开,看样子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本来想走窗户,却发现窗户都被外面的木板给钉死了,从窗户走的想法也行不通。
几次尝试都失败后,阿木尔打算先离开鸳鸯楼,等明日让衙役把钉在窗户上的木板拆了,再从窗户爬上四楼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