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回痊愈
午后,景知瑜告别崔衡,独自往府衙赶。
听崔衡提起到灭门案,他很快就联想到几天前的那三场灭门案。
这种灭门大案鲜有发生,一旦发生,定会引发恐慌。会不会如今的灭门案也跟当年的鸳鸯楼一案有些关系呢?
而且战乱后,府衙也经历了大换血,大多数衙役被换成了蒙古人,就连知府也是刚上任不久。
他们对于当年的案情不熟悉,但这种大案,府衙的案情记录定有记载。若是能对的上现在这几起灭门案的特征,那就说明鸳鸯楼也许是新的突破口。
景知瑜驾马来到府衙,正好阿木尔和那日松驾马从另一条路驶来,三人就这么在府衙门口相遇了。
看到景知瑜,阿木尔还是深感意外,立刻翻身下马,三步并两步的来到景知瑜面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如今阿木尔算是跟他一条战线上的,景知瑜也没有瞒着阿木尔,将他的猜测同阿木尔道了一遍。
“既然如此,我带你去找吴彬,让他带你去看案情记录。”
“那麻烦你了。”景知瑜客气道。
“无妨。”
“对了,你们来府衙所谓何事?”
“之前徐昂受伤中毒,得空来看看他。他所中之毒不少郎中都觉得棘手,他能否熬过去还说不准。”
阿木尔此话一出,很快就遭到打嘴。
就在阿木尔找到吴彬,向他询问徐昂情况的时候,吴彬却气定神闲的回答道:“徐大人今早就醒了。不过今天中午我带人从案发现场回来,恰巧被徐大人撞见了。我想着醉人厢是徐大人手下的产业,便将醉人厢的案情同徐大人说了。当时不是没有发现云姬的尸体吗,徐大人也不听我劝,非要去找云姬下落。”
听完吴彬这番话后,那日松依旧不解道:“徐昂不是中毒吗?怎么会……”
“早上给徐大人诊脉的大夫说了,徐大人脉象稳定,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估计是徐大人身强力壮,将毒给抗过去了。”
“徐昂没事便好。”阿木尔也是松了口气,便开始跟吴彬提景知瑜的事。
吴彬听完来意,摆着手道:“景先生都是老熟人了,他想看卷宗,那本官肯定是让人送过来,怎么好劳烦景先生跑腿。”
说罢吴彬便叫来衙役找府衙两年前的卷宗。
有了吴彬的这声吩咐,那些衙役很快将两年前的卷宗端了过来。
阿木尔虽会说汉话,但汉字却不认的几个,这查找案件的事情就落到了景知瑜和吴彬的身上。
若说官府上管杀人放火,下管邻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可真是不假,看了不少案件都是邻里间的矛盾,着实浪费时间和精力。
阿木尔摸着景知瑜手边的茶杯,是冷了倒,倒了添。来来回回跑了几次腿,要么是换茶水,要没是去附近的集市上买点心。愣是等了大半天,才听到景知瑜传来找到了的消息。
“鸳鸯楼的主人薛祁乃雅州人士,十二年前,也就是宏禄五年,来成都府经商,期间赚了不少钱。后来薛老板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用来建造鸳鸯楼,将其做成酒楼。那鸳鸯楼共有五层,表面上是五楼,其实只有前两层是用来招待客人,第三层是青楼,第四层是赌场,第五层是杂物室。”
景知瑜说着翻到下一页,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永光三年,也就是两年前的六月十三晚,薛老板一家在鸳鸯楼被害,鲜血顺着鸳鸯楼大门流出,一家人被乱刀砍死,尸体形如枯骨……”
“形如枯骨,倒是跟之前的灭门案很像。”吴彬开口道。
景知瑜将卷宗放到手边的木桌上,若有所思道:“若真是同一凶手所为,那他们岂不是两年前就已经在蜀地活动了?”
吴彬猛地拍桌道:“无论如何,他们先杀楼主一家,再借神鬼之说让鸳鸯楼荒废,其中必有猫腻!”
“看来得好好查探一下那个鸳鸯楼了。”阿木尔道。
“那我派手下衙役跟着少主!”
吴彬刚要传唤衙役,便被景知瑜给拦了下来,“人多反而眼杂,若是走漏了风声让对方发现,反而对我们不利。方才崔老板请我吃饭时,有幸看到过鸳鸯楼,现在还记得具体方位,我与阿木尔同去便可。”
景知瑜话落,阿木尔一脸惊讶的看向景知瑜:景知瑜主动邀他,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坐对面的那日松听罢,也想加入,可那句“我也想去”还没说出口,景知瑜便抢先一步道:“你留在府衙等我们的消息就行了。”
“多一个人多一份危险,而且我们万一,万一遇到危险了,你也可以及时带人来救我们。”景知瑜接着道,根本不给那日松开口的机会。
“那算了!”那日松挥了挥手,随后背靠椅子,一只脚跷在椅子上,端起手边的茶水,道:“那我就在府衙等你们了。”
两人走在路上,阿木尔突然开口道:“虽然你主动约我出来我很开心,但我感觉,你是有话要跟我说吧?”
“你为何这样想。”景知瑜平静道。
“你见崔衡不稀奇,但崔衡主动约你,我猜他是想跟大奚朝廷合作。”
“朝廷与崔衡目标一致,是要将你们蒙古军赶出蜀地,他能投诚也在我意料之中。但我现在想说,我现在想跟你合作,找出暗中在蜀地兴风作浪的那股势力。”
阿木尔听完景知瑜这番话,仔细想来,倒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万一那暗中势力与他们联合起来对付蒙古,占弱势的就是他们了。
想到这,阿木尔不禁拆穿道:“所以那天晚上我劝你早日离开蜀地,别掺和其中,你却说要留在蜀地找出那股暗中势力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动力跟我合作的心思。只是那个时候你势单力薄,与其说是跟我合作,倒不如说是依附于我。你不想依附我。所以你在等,等崔衡向你投诚,有了他背后的万盛茶楼,你也算是有跟我合作的资本。”
被阿木尔无情揭穿,景知瑜倒有些不自在,将头扭向一边,不再做声。
“不说话?看来是被我说中了。”阿米尔有些心酸道:“其实听你说要跟我合作,我还挺难过的。带着各自的目的,感觉我们的关系被拉远了。”
“……”
不止是阿木尔觉得心酸,景知瑜心里也不是滋味。若是阿木尔还是他刚在蜀地认识的那个玛纳斯该有多好。现在对方是蒙古的将军,他是大奚的商人,就像是在他们面前立了张窗户纸,明明很薄,但没人愿意打破。
——————————————
鸳鸯楼位于城南的陌柳街,虽不在城中,好在交通便利,当年鸳鸯楼就是凭借这便利的交通跟过硬的口碑,征服了不少食客。
再加上楼上又做鱼肉生意,每天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
后来鸳鸯楼发生命案,便很少有人走鸳鸯楼附近路或是在附近做生意。一般都会选择从离他最近的柳荫街绕路。
另一头,徐昂心系云姬,刚一得到醉人厢覆灭,云姬失踪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到案发现场。
一路上,徐昂只觉得有人在他身后跟着,出于警惕,徐昂便躲在附近的小巷里,等待对方现身。
跟丢了徐昂,那人确实有些着急,来来回回在他消失的地方转了几遍也不见其身影。
徐昂看着那人鬼鬼祟祟的,又跟着自己,莫不是跟昨晚的那场暗杀有关系?
想到这,徐昂从巷里走出,对着那人道:“你是何人,为何要跟踪我?”
跟踪的那人看到徐昂,立马跪了下来,“大兄弟,是……是这样的,有人出高价钱让我跟踪图画上的人。如果对方发现了我,就让我把这封信给他。我看你长的跟他们给的那幅画上的人一样,便一路跟着了。”
那人说罢便将信和对方给的图画从衣兜里拿出,递给了徐昂。
徐昂见那人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便挥挥手让他离开了。
拆开信封,映入眼帘的便是:我知道你要来案发现场找你心上人的下落。只不过案发现场可没什么可看的,你若真想找你心上人的下落,可以去鸳鸯楼。至于鸳鸯楼在哪,你自是清楚。
徐昂看过信后,不自觉的将信纸团了起来:他自然知道鸳鸯楼在哪。当初鸳鸯楼的老板想要拉拢他,借机扩展他在蜀地的势力。
那是他第一次在鸳鸯楼与云姬相见,她那时候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舞女,当时就在旁边为他们起舞助兴。
云姬本就生的妖艳,广袖起舞,水袖翩翩,云姬一个下腰,一只水袖从他身上拂过,他的眼睛直接对上云姬那极具俘获性的桃花眼。
徐昂看愣住了,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薛老板见状,扬言要把云姬送他当做合作礼物。可那时徐昂根本不想跟薛祁合作,便婉言谢绝了薛祁的好意。
他还记得他拒绝薛祁的好意后,云姬那满脸失望的样子和她一直跪在他脚下求他带走她。
可为了不让薛祁抓住把柄,徐昂还是狠狠心,离开了鸳鸯楼。
即便是跟薛祁决裂,但徐昂还是会不自觉的想到云姬,想到她在他脚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后来徐昂听说云姬在鸳鸯楼里过得并不好,经常被人欺负,于是他便花高出几倍的价钱把云姬给买了回来。而薛祁也因此很敲了徐昂一笔。
鸳鸯楼是两人情定之地,如今云姬遇到危险,徐昂更是根据指引,立刻赶到了鸳鸯楼。
鸳鸯楼依旧是当年的鸳鸯楼,但已经没有当年的繁华了。
朱漆大门落满了灰尘,但门环那确是干净的,门框边的蜘蛛网尽数被毁坏,一看便知道有人进来过。
推开大门,里面的灰尘便扑面而来,呛得徐昂连咳了好几声。
等徐昂适应之后,便接着日光缓缓向里进。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身后“嘭”的一声响,大门被风吹上,将唯一的亮光来源给关了起来。
鸳鸯楼本就是个封闭的环境,即便周围有窗户,但后来住在附近的居民害怕鸳鸯楼里有鬼魂,便趁着白天将整个鸳鸯楼里的窗户全部用木板钉死了。
因而大门关上,整栋鸳鸯楼便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徐昂出来的时候走的匆忙,没有带火折子,便退回到大门边,想将大门打开,最起码出去换个火折子再进来。
可徐昂使劲拉门,大门硬是纹丝不动,怎么拉也拉不开。
就当徐昂准备踹门的时候,忽然,鸳鸯楼一楼大厅忽然亮了。
仔细一看是有人举着火把将大厅上方的灯给点亮了。
徐昂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喊道:“云姬呢?快把云姬还给我!”
一直走到大厅便的圆台边,那圆台是整个大厅的正中央,原先是给食客起舞奏乐助兴的地方。可现在荒废了,那铺在圆台上的大理石砖布满了灰尘。
就在这时,圆台对面的暗处有人喊道:“徐大人,您只要平安无事的过了这圆台,我们便将你的心上人还给你。而且,你只能从圆台上过来,如若不然,我便会立刻杀了云姬。”
“我都没见到云姬,又为何相信你会放人!”
徐昂怎么想都不对劲,单纯就是过个圆台他们就放人?而且他连云姬的面都没见着,万一云姬并不在这呢?
“我就知道你会不信!”那人说罢,便将云姬身边的蜡烛给点亮。
借着烛光,徐昂看清了绑在圆柱上的那女子正是中药昏迷的云姬。
“现在你总信了吧!”只见暗处有一只手伸到云姬的脸上,桀桀怪笑道:“徐大人,只需过来,我们自会放人!最后再强调一句,只能走圆台!”
就算是对方不强调,徐昂八成还是会从圆台上过去。
毕竟对方给的亮光有限,大厅上方上的灯只能照亮圆台,而四周都处于黑暗状态,也不知道地方在暗处埋伏了多少人。
即便知道走这圆台亦是凶险万分,而且更不知道对方布下了多大的陷阱等着他。
但他清楚,进了这鸳鸯楼,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了。只要能救出云姬,花多大的代价他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