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又多了一种格律
庭院内上百人疑惑地问解声，喧闹的整个庭院都是嗡嗡嗡的响，乱象之下，更是让人心躁动。 气氛逐渐古怪。
许平安被这嘈杂声吵得头疼，抬起头环顾一圈，想要出声让这些人安静些时，却看到无数张疑惑的面孔。
甚至就连身旁的柳画眉和赵佳瑶，都是疑惑不解、欲言又止的神情。
许平安一愣，怎么，难道这《望海潮》写不得？有什么忌讳？
脑海中立即回想这个世界有关“望海潮”词牌名的一切信息，但到了最后，却是没有搜集到一丁点有用的信息。
奇怪……难道是看我这字太丑了？
许平安摇了摇头，既然不犯忌讳，那写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压下心中的疑惑后，他又提笔写了起来。
身旁的才子们，自是逐字逐句地跟着他的笔锋，将这首词诵读出去。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一如既往的大气，这望海潮，但……”
“闻所未闻，奇怪……”
“韵脚押得倒是极好……”
随着许平安再次落笔，柳永的这首《望海潮》自是逐渐面世，但周围的议论声，也是随之愈演愈烈。
但除了寥寥几句夸赞外，议论的方向……很奇怪。
许平安强忍着喧闹，三下两笔将这《望海潮》写完后，将笔一放，朗声说道：“这首《望海潮》何如？”
原是想学着姬时雨来这一手，但他的话说出口后，迎来的却不是夸耀和赞美，而是惊疑不定。
当然这些人的鉴赏水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自然看得出这首词精妙华美至极，流芳千古也不外如是。但由于心中困扰的那个问题，所以迟迟不敢说话。
许平安讨了个没趣，心中嘲讽了一句“输不起吗？”后，将那份宣纸递给了顾章之：“这首《望海潮》请诸公斧正。”
反正最后做决断的，是顾章之等人，这些才子的意见，也没什么重要的。
顾章之接过宣纸，看了看后，皱眉沉思，又抬头看了看许平安，迟疑地说道：“此词大气，华美至极……但望海潮……”
他说话间语焉不详，显然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又将之交给身旁的短须男等人手中，想要看看其他人的意见。
秦可卿等一众秦淮清倌人此时抱着琵琶琴瑟正站在那边，往前凑近一些，也能看到宣纸上的字句。
尽管刚才已经听到那些才子念诵过，但此时也忍不住伸长脖子去看宣纸上的《望海潮》一词。
嘴中更是没忍住，喃喃地念出了声：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上阙的大气与华美，从第一个字眼开始，就轰然入目，随后而来的句子勾勒描画，一时间竟如同画卷的感觉一般，缓缓地展露眼前。但并不给人轻浮之感，依旧大气十足。
仅上阙，就将钱塘风貌描绘无疑，让她们许多没去过钱塘的人，心生向往。
秦可卿没忍住偏头看向许平安，发现对方正一脸疑惑的和他身旁那两个女子讨论着什么。最后似是讨论出了什么结果，许平安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失笑地摇着头。
真是个奇怪的人……
心中忍不住将这首词和昨日那首《将进酒》比对了一番，尽管早就对这大气的词功有着深刻的印象，但这时仍不禁为这首词感到微微颤栗。
待到心定一些时，便又去看下阙。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沉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依旧是如上阙一般，极尽华美的词句，如琉璃如烟霞，眼花缭乱。
只不过词是好词，但她心中纠结了一番，怕是她们要白来一趟了……
短须男等人也已经将宣纸上的词看完，皱着眉互相探讨着，有人手按在桌子上，指尖跳动，有规律地敲打着什么。时不时摇摇头，手指按着不动，片刻后才复又敲打起来。
“这词有什么问题吗？”
许平安之前看着顾章之踌躇不定的神情，就意识到了这首词可能是真的有问题，疑惑不解地自言自语。
“写得肯定是极好……”柳画眉听到许平安的话，立即就给出了答复，但脸上还是许多纠结，“就是……”
“就是这个望海潮的词牌，之前没听说过。”旁边的赵佳瑶接口道。
“嗯？”
许平安一愣，看了看两人，疑惑道：“以前没这个词牌名吗？”
柳画眉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或许有……”
但显然是一点都没听说过。
赵佳瑶皱了皱眉，脸上蓦然一喜，忙问道：“这是你新作的词牌吗？”
许平安张了张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宛然一笑：“如果之前没人写过，那就算是我新作的词牌吧。”
这时他才恍然想起来，似乎这“望海潮”的词牌，是柳永初创。在这个世界，没有唐宋，之前确实没有人写过“望海潮”词牌词作。
“新作的词牌？”
许平安这句话传到朱化等人耳中，瞬间就让他们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当场作出一首新的词牌，或者只要是能够独创词牌的人，在诗词功力之上，都必须是大师才能为之。
但哪怕再怎么不相信，事实就摆在他们面前，由不得他们不相信。
而且任凭他们如何努力，都无法找到这首新词牌的任何一处错处，这更让他们心情复杂。
“原来是新作的，难怪之前没听过。”
“词华美大气，韵也压的极好……哎……”
“这独创词牌，是想一举定胜负啊！”
才子们窃窃私语地议论声，在传入到朱化耳中后，让他的脸色一变再变，失魂落魄地往后一推，险些倒在地上。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许平安误打误撞押中了题，还是这首《望海潮》真是许平安现场写的。
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这轮比试，很可能会以许平安胜出来作为结尾。
一首独创的词牌名，就占尽优势，更何况以他看来，这首词更是不输于之前那首震惊全场的《雨霖铃》
这许平安，难道真的有此等诗才吗？
朱化有些绝望地看了一眼许平安，踉踉跄跄地退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顾章之等人，自然也是听到了许平安的话，互相看了看后，心中又开始重新拿捏这首词的水准。之前他们看待这首词时，基本都是想要仿看前人词作，加之比较。等脑海中找不到有关“望海潮”词牌的词作时，自然难免疑惑。
但等许平安说出这是新作词牌后，他们就以看待一首新词牌的目光去看，着眼于词中的文字、韵脚、格律以及抒发的情感。
“双调一百单七字，上阙十一句五平韵，下阙十一句六平韵……”
顾章之看着众人探讨，他一边点头，一边却是将目光放在了最后的两句上面。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他日把杭州的美景画出来，回到朝廷时，向人夸耀。
而像许平安这种知县，只有在升官时，才会回京城。
看来这许平安，很热衷于升官啊！
想到这里，顾章之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一个人热衷于升官有什么问题，因为他也贪恋权势。
不，不是贪恋，只是那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令人迷醉，令人炫目，令人不由自主沉浸其中。
他太熟悉自己了，因此也更熟悉这种人。
而当在许平安身上看到这种特质后，立即心怀大慰。
这种人，很好笼络！
心里这般想着，顾章之不由得将目光看向许平安那边。
这许平安，似乎还很喜欢美女。嗯……以及俊美的男人？
果非常人啊！
看着许平安和柳画眉、赵佳瑶有说有笑的场面，顾章之错愕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件事情，对他而言反倒是好事。毕竟许平安的喜好越多，那缺点就越多，自然就更容易受他掌控。
“此词，实乃某生平仅见……”
“望海潮，之后写词，又多了一种格律啊。”
就在顾章之思虑的这会时间内，短须男等人已经探讨出了结果，皆是认定了这首《望海潮》确实开创了一个新的词牌名。
顾章之回过神来，看着众人说道：“既然有了论断，那各位觉得这首词，比之姬时雨的那首《锦瑟》来，是孰优孰劣？”
短须男等人犹豫了一下，互相看了看后，还是短须男站出来说道：“姬时雨的那首诗，目前还缺了最后两句，不如先让他补齐，再做比较吧。”
其实他们心中也都有了决断，但如果不让姬时雨写出这最后两句，那恐怕不光姬时雨感到失落，他们也会过意不去。
而且那样做，显然有失公允。
顾章之点了点头，回头看着姬时雨说道：“平安的这首《望海潮》已经写完，是应该补上《锦瑟》那首诗的最后两句了。”
听到顾章之的话，朱化等人立即看向了姬时雨，目光中残存着一些希冀。
尽管他们知道回天乏术，但依旧还保留着那点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