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大概是对美的触动吧
最后的闹剧以陈雨崩溃痛哭，赤舄利索擦刀带着池煊去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着开始睡觉结束。
原本陈雨还想再哭一会儿，可是每次看到赤舄睁开眼睛看着他，再加上心里那仅剩的自尊心作祟，他就忍不住闭上了嘴。
但是手上的伤口依旧疼痛。
他和他的几个兄弟一直在悄咪咪想办法处理伤口，但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打扰赤舄。
何秋欣在不远处一脸担忧的看着陈雨，唐梓然则在旁边劝她先好好休息，陈雨会知道她的心意的。
何秋欣也因为唐梓然的劝阻，慢慢坐回了位置上，只是时不时就向陈雨投去一个担忧的视线。
而还没有和大家完全熟悉起来的莫乐乐，则是看着刚刚帅得出奇的赤舄，突然开始脑子发懵。
早上她帅气而又义无反顾的背影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当时很可惜，她看向赤舄的时候，窗边只剩下一个正扬起的马尾。
但好在，她有仔细看赤舄穿梭在丧尸群里的身影。
那飒爽的样子仿佛和刚刚重合起来。
莫乐乐突然觉得心中一阵发颤。
而且她清楚的知道，这阵发颤，并不是因为害怕或者恐惧。
但具体是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或许是对于强者的崇拜，又或许是看到希望后的依赖。
莫乐乐捏紧自己胸前的衣服，揪起深深的褶皱，最后在黑暗中闭眼，开始平复起自己的心情来。
不论这个晚上大家都怎么想，但闹剧算是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陈雨因为受伤没有得到很好的处理，开始发起了低烧。
赤舄直接当没看见，就算有人提起也当没听见，冷着一张脸开始收物资。
迫于压力和无奈，大家纷纷把手上的物资递给赤舄。
而赤舄，拿走物资后，还能精准说出还少了什么，少了多少，说她会直接从下次属于他们的那五成物资里拿走，把众人吓得一愣一愣的。
只不过，大家都不敢反驳就是了，甚至不敢质问赤舄有没有偷偷说多。
而池煊，整个人开始有点奇怪了起来。
昨天晚上，那匕首插在陈雨手上时，就算是暴怒的他也吓了一跳。
虽然身处军政世家，但池煊毕竟还只是一个高中生，之前更是想要之后去当个电竞选手，所以见识过的血腥画面，除了之前杀死那些男生，倒也没有什么了。
当时陈雨的手被匕首狠狠钉在地上时，这种匕首钉手掌，就像是钉子钉手指一样，这个画面虽然不算非常血腥，但是也足够有威慑力。
所以突然看到赤舄这样的行为就被吓了一跳。
但是吓了一跳后，他也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一拳都没有被陈雨还击。
被吓了一跳后，今天的他后知后觉，感觉胸膛就有股奇怪的感觉了。
不知道是因为这狠戾却温柔的相护，还是因为对异端的恐惧。
但总而言之，之前的事情累加起来，又有了昨晚的事情作为一个最终突破，确实让池煊在一个比较理智的状态下认识到了完全不一样的赤舄。
今天再看到赤舄递过来的水时，池煊犹豫再三，那股莫名的感觉涌现心头，道：“你……你不需要吗？”
这么说着，他还后退了些，锁起了眉头，看起来有些抗拒。
但是池煊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话语间不再充满刺人的字眼了。
“我有。”
赤舄淡淡解释了一句。
“其实你不需要给我，这些物资未来会很珍贵的，你应该留给自己用，下次不用给了。”
“你们物资被我收走了，我很多，而且你早上不洗漱还是会不舒服。”
池煊也不知道再跟对方说些什么。
面对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毫无理由的相护和示好，尽管他对这个人充满偏见和抗拒，此刻也因为内心升起的莫名情绪而感到心情复杂。
他最后还是没有接过赤舄的水，反而拿出自己之前在学校收集的糖给了赤舄。
赤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十分平淡的接过了糖，当场吃掉。
那些糖进了她的嘴，就已经被舌头送到了后槽牙狠狠咬碎，糖果爆裂的声音响起，昭示着她咀嚼的力度。
这一些糖，就已经被当作是她的早餐了。
对于赤舄这样的行为，池煊非常不赞同。
哪有人把糖当早餐吃的？
真当自己身体是铁是吧？
虽然歌词确实是人是铁饭是钢，但这只是一种形容，也不能当真啊。
为了今天赤舄再次给他水的情谊，池煊好心提醒了一句。
赤舄确实有在听。
所以她又吃了些别的东西来填肚子。
池煊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作秀。
现在其他人就只有一些泡面和别的零零散散的东西。
这些泡面多数都是何秋欣拿的，可是车上没有热水，就算有泡面他们也吃不了。
没办法，他们为了填饱肚子就只能拿方便面的面饼来啃。
原本看着赤舄在池煊的“劝说”下吃了别的东西，都觉得香得要紧。
尽管那只是没有什么味道的面包。
但只要看到对方在吃，就总觉得自己嘴里也浮现了那个咬面包的口感，顿时更馋了些。
之后，赤舄看池煊没吃多少东西，又拿了些别的东西递过去。
而池煊撑着脑袋，看着赤舄手上的茧，心里莫名浮现了疑惑，斩钉截铁说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他撇清关系的模样很是认真。
但姿态也是那般随意。
赤舄没有说什么，点点头，把东西再次放好。
她把布袋子放在了司机那边，吃的和水都放在里面。
她完全不怕别人偷偷拿，毕竟，敢拿就要做好被扔去喂丧尸的准备。
吃过了东西，赤舄问道：“车子没油了？”
池州点点头。
赤舄沉思了一会儿后，看了看校车所处的位置，问道：“附近哪里有加油站？我去找油。”
闻言，旁边有一个女生举起手来道：“我记得何秋欣家里就是开加油站的！”
刚刚何秋欣一直在想她弟弟的事情，因为手机没电也没办法和弟弟获得联系，所以刚刚的脸色有点差。
这突然被点名，何秋欣先是愣了愣，收起心中那浓浓的担忧，笑着点点头。
赤舄淡漠的目光移向何秋欣，好像昨晚从来没有闹过不快似的问道：“那你知道附近哪里有加油站吗？”
大概是没想到赤舄竟然还会这么心平气和和她说话，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是何秋欣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脸蛋的隐隐作痛。
何秋欣的脸色白了一下后，弱声道：“知道是知道……但因为我也不太关注这些，也不知道那边有没有油，之前还经不经营了……”
“在哪？”
何秋欣抿了抿唇，突然对赤舄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道：“你从广场走出去，往前边一直走，过那个十字路口时往左一直走，就到了。”
赤舄点头，一转身，拿着自己的大提琴包，打开窗户马上就跳了出去。
速度快得出奇。
众人看到何秋欣这么不计前嫌，心情也都难受了一瞬，觉得这两天确实有点委屈了何秋欣。
只有少数几个女生和男生，觉得其他人思想有毛病。
这油本来就是为了大家去拿的，何秋欣既然知道在哪里，说出来为什么还要用这种讨好的眼神和语气？
何秋欣又有什么好委屈的？
而池煊惊讶于赤舄的速度，在车后排透过车窗看着赤舄的背影，想去但是又有些犹豫。
这时，池州突然凑上来问道：“哥，我们要去吗？毕竟赤舄是帮我们唉……总不好让她一个人来弄油吧？我们要不也跟着一起去吧？”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况且池煊本来就有点想跟着去。
三人很快就下了车。
而何秋欣，则是在看到池煊也跟着去后，脸色白了一些。
她不安的张张嘴，想要喊住池煊，但最后却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喊住、
等池煊三人下去，何秋欣还处于慌乱之中。
而三人很快就追上了赤舄，因为赤舄正在慢悠悠的过去，路上看到一个丧尸就打一个，所以走得并不远。
池煊和赤舄并肩走，而池州和陆秉杰则落后两人一步。
而且，因为池煊把注意力放到了丧尸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四人的站位。
反正靠得又不近，只是并肩走而已。
虽然附近都是丧尸，但是有赤舄在，池煊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赤舄的动作，默默学习。
赤舄的动作一向干净，毫无拖泥带水，而且看招式也总会觉得对方真的有练过。
重心稳当，挥起包来又快准狠，每次砸过丧尸后，都能重新控制着提琴包，让提琴包不会直接一下子由着惯性砸到地上。
她眉目清冷，但却并不会有柔弱感。
赤舄的外部条件，是真的没话说。
池煊从小到大看到过最好看的人，绝对就是赤舄。
身上那无法言说的高贵清冷的气质，以及那永远淡漠却如同画一般的眉眼，甚至是她那略薄的唇瓣，都一一精致。
其实大多数时候，池煊还是很冷静的。
但是童年阴影带给他的阴霾太大，所以面对赤舄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时，他总是会控制不住情绪。
就算他知道他有错，这样不对，和别人没什么关系，但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依旧会驱使他，引起他的怒火。
小时候，无论是什么事情，不管大的小的，父母总怕自己不会对未婚妻好，所以就一直说。
他努力学习，考了一个好成绩，父母不会夸他什么，只会说：“你看看，我们小池终于知道努力了，学习好了的话，到时候你未婚妻成绩不好你就可以教她了。”
他想学画画，想去玩游戏，父母就会批评他说：“你别学这个也别玩这个，未婚妻不会喜欢的，哪个女生喜欢这样的？你必须要去让她开心才行啊。”
还有更多的。
“你要好好吃东西长高，别到时候比不上你未婚妻高。”
“你不学，以后你配不上你未婚妻怎么办？你得好好努力去对别人啊。”
“你是未婚夫，你还比别人大，你得照顾别人啊。”
一想到这些，一股窒息感就扑面而来。
小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为了这个未婚妻生的。
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讨好这个从小到大都不知道长什么样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未婚妻。
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意义。
所以每次遇上赤舄，排斥、抵触、厌恶，类似这样负面的情感会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中，像枷锁一般紧紧锁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但是高三下册那段时间，他是真的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和父母嘴里那自己需要去讨好的未婚妻不一样的赤舄。
赤舄其实嘴很毒，而且道理也够，就算没理也能说得有理。
刚刚开始班上有人看不惯她这种冷漠排外的样子，挑衅她，结果她一连说了对方半个小时，句句扎心，嘴毒得让人听着都心里发寒。
但是无论自己怎么崩溃地抵触她，对她充满恶意，她好像总是对自己充满了耐心。
无论是午后她守在自己身边看一些课外书，还是她偶尔带来自己喜欢的小零食，还有看到他经常吃就好给自己带的水果……
都充满证明了她对他的耐心。
虽然自己因为讨厌她这个样子，故意去经常买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让她看见自己吃，之后等她带来给自己，自己就顺便挖苦他。
但是那段时间，那股总是莫名出现的暴怒和厌恶，是真的淡了很多。
而如今，看到赤舄手握着那大提琴的柄，眼神时不时就左右转动，每次他稍微靠近一点丧尸，赤舄的眼神就会牢牢锁在他身上，池煊又感觉心里那股怨气平息了一些。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很大程度上拂去了他因为年少缺少的那份关注而带来的阴霾。
但是，也仅此而已。
四人顺着何秋欣说的地方走，最后等到了的时候，发现……
加油站有是有。
但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也离广场很远了。
根据刚刚打丧尸拿到的地图看，要想走到前面那个加油站，还要走很远。
而且路上还路过了丧尸非常多的居民楼，他们四个人又一直前行后边跟了很多丧尸，前面又是丧尸很多的地带，几乎可以算是两面夹击。
池煊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似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怒火再一次涌上心头，他克制地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赤舄，昨天打轻了啊……”
“嗯，我下次会打重的。”
“不用下次了，就等会吧。”池煊微微眯眼“等会我们回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