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第 88 章
哈日娜随驾去过好几次蒙古, 但是南巡这确是第一次，原本心中格外兴奋，但是慢慢的就觉得无趣极了。
“整日都是坐马车, 住行宫, 见那些命妇们。吃的也没什么变化, 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坐了十几日的马车之后, 哈日娜就趴在胤祺身上吐槽。
胤祺扶着她，笑道：“等到了江南, 大队伍停下脚步的时候，我就请旨陪你出去玩一玩。”
“嗯！只能这样想了。”哈日娜叹了口气, 百无聊赖道。
胤祺搂着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别难过, 我明日让人给你买几件汉人衣裳, 你可以玩换装游戏。”反正汗阿玛微服私访的时候, 都会扮做汉人，表妹穿穿汉服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哈日娜点点头，想到画卷上衣袂飘飘飘的那些美图, 再看看自己身上十余年不变的旗装，有些兴奋道：“好呀好呀！我要好多好多的衣服, 你去把好看的都给我买回来。”
“买买买, 你要我就买！”胤祺毫不犹豫的回道。
次日晌午, 哈日娜就收到了一箱子的衣裳。
宜妃因为十一阿哥不能出行，便没有跟出来，刚好方便了哈日娜，直接拿着衣裳就去跟皇贵妃一起欣赏。
“漂亮倒是挺漂亮, 偶尔穿穿也无妨。”皇贵妃身着浅绿上袄, 深绿马面裙, 外面套了一个粉色竖领长衫，头发被精致的梳起来，看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觉得很不错。嗯……主要是人长得美。
哈日娜一身粉色交领袄裙，外搭一个也淡黄色长衣，觉得比旗袍好看许多，转了一圈，衣裙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哈日娜觉得自己就更像仙女了。
“我们可真漂亮！”哈日娜看着镜中的自己，再看看皇贵妃，忍不住感慨。
皇贵妃点点头，论美貌，她从小就没输给过任何的同龄人。如今经过岁月的沉淀，越发有韵味。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哈日娜也是，从小粉妆玉琢，一直美到大，如今又是人生最美好的年华，自然是美的惊艳。
“我这么漂亮，怎么就便宜了皇上表哥呢？”皇贵妃看着自己无双的美貌，忍不住感慨道。
康熙轻咳一声，从惊艳中惊醒过来，捏捏鼻子，好笑问道：“不想便宜朕，还想便宜谁？”
皇贵妃斜了他一眼，指着身上的衣裙，理所应当道：“胤祺都知道给哈日娜送好看的衣裳，你呢？这么多年了，这么好看的衣裳，居然没让我见过。”
康熙叹口气，反问：“你想在宫中穿汉衣？”
“自己在房里穿什么，外人怎么知道？”皇贵妃理直气壮道：“不过是一件衣裳，包裹的这么严实，有什么大不了的？您都说满汉一家了，汉人能穿旗装，满人自然能穿汉衣。”
因为知道康熙实行的政策，皇贵妃才会不在意的说出这样的话。
果然康熙没有反驳，只是含笑摇摇头，然后看着一边拿着镜子照来照去的哈日娜，见她们这么欢快，突然开口问：“你们想不想出去走走？”
“想！”皇贵妃跟哈日娜对视一眼，果断异口同声道。
康熙微服私访过无数回，但是带着嫔妃出行还是第一次，好在皇贵妃不是扭捏之人，跟在他身边，换上灰扑扑的衣裳，脸上刻意画了老妆，走路也不叫苦。
“嘻嘻，真好！”哈日娜跟胤祺走在他们身后，笑道。
胤祺溺宠笑道：“你喜欢我以后经常陪你出门玩。”
“多大的人了，不想着好好办差，整日想着玩。”康熙冷哼一声，喝道。
皇贵妃捏了康熙一把，直接道：“行了，在外面别摆皇帝架子。”
康熙摇摇头，听着暗卫们不断报来御驾看不到的事情，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走在路上，康熙会熟悉的跟路人搭话，假装找亲戚的问及当地的情况。
问老农收成情况，税收情况，儿女是否孝顺……
问小贩生意情况，以及当地物价……
会去当地书院看看孩子们读书的事。
会去地里看看土地是否肥沃……
……
甚至会花铜板在老乡家里蹭饭吃。
“爹，我……我想吃豆子！”康熙刚端上碗的时候，哈日娜都能感觉到胤祺一瞬间的紧张，没有验毒就这么吃，他很不放心，便大咧咧道。
康熙微顿，在哈日娜坚定的眼神下，指着她道：“你个小馋猫，只一个，别吃多了，这玩意儿吃了胀气，一会儿进城，给你买肉吃！”
哈日娜才不管，拿了一个干净的筷子，直接抄了一大口，塞进嘴里，嚼了好一会儿，咽下去才点头道：“好吃！”
康熙的眼神愈发柔和了，然后低头也跟着大口的吃起来，味道绝称不上好，甚至有些拉嗓子，不管是口感跟味道，都有些让人难以下咽，但是他却没有迟疑。
哈日娜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吃下那些难以下咽的粗茶淡饭，哈日娜第一次觉得这人还挺帅的。
因为皇贵妃跟胤祺吃东西的时候都有些文雅，老农跟农妇的脸色就有些奇怪，结果哈日娜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虽然是粗茶淡饭，却硬是被哈日娜吃成了人间美味的模样。
“您闺女的胃口可真好！”老农见状，忍不住惊叹道。果然是家道中落，可怜哦！瞧把孩子饿的。
康熙扭头一看，含笑附和道：“我这丫头跟着我一路吃了好些苦，好不容易吃一顿饱饭也不容易。”
哈日娜眨眨眼睛，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变成闺女了？不该是儿媳妇吗？算了，随他吧！
“我这女婿就不行了。”康熙说完，又看到哈日娜顺势拿过胤祺的饭碗，直接帮他吃干净，脸上就带着不满道：“这孩子从前是个秀才出身，老想摆臭架子，只想吃好的，听到一会儿买肉，饭都不想吃了。若是从前，家中尚且宽裕无所谓，如今都这样了，脸上有伤不能继续科举，还……”
“竟然是秀才老爷？”老农问言，连忙惊喜道：“您早说呀？我去杀只鸡给秀才老爷补身子。”
“别！我们如今可不宽裕，别折腾了，饿几顿就不挑食了。反正我闺女饿不着就行了。”康熙直接道。
好家伙，偏心的明明白白的。
在老农一脸不可置信中，哈日娜直接卷了袖子帮着收拾完，才跟这家的儿媳说起女人之间的话来。
只用了一只绒花，就把附近的情况打探的清清楚楚。
“下次咱们爷俩儿出来，不带他们。”从农家出来，哈日娜原原本本将打探的实情全部告诉了康熙，康熙就直接道。
哈日娜摇摇头道：“不成，我离不了我五表哥，他是我的主心骨！”
康熙一顿，暗骂一声没出息。
皇贵妃神色复杂的看着康熙，果断认错道：“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我也错了！”胤祺跟着道。
天知道看着表妹帮自己吃那么难吃的饭菜的时候，他的心别提多难受了，可又不好再抢回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康熙见状，便不再多说了。皇贵妃虽然一开始食不下咽，但是最后还是吃完了，这已经是出乎他意料了。
“汗阿玛，我发现您今天特别的帅气，气场简直三米八！闪闪发光，看得人都移不开眼睛。”哈日娜边走边道。
康熙没忍住唇角上扬了一下，然后道：“朕怎么个帅气？细说一说？”
“爱民如子啊？当您弯腰蹲下问农人收成的时候，当您坐在脏脏的石头上跟小贩搭讪的时候，当您看到那些乞儿们，自责难受的时候……我就觉得您特别的伟大，真该让太子二哥他们亲眼看看，都学一学。”哈日娜连连称赞道。
康熙听得心中心花怒放，笑道：“你也不差，都自己动手洗碗了，皇玛嬷说得对，自己养大的孩子，果然惯不坏！不像你相公，太娇气了！”
“汗阿玛，那下回还带我们出门吗？”哈日娜继续问。
康熙果断点点头，拍马屁能拍着自己这般舒畅的，配合又这么默契，带着也不碍事儿！
“多谢汗阿玛，回头到了城里，我让我表哥请大家吃肉！”成功为她跟五表哥再次争取到出游的机会，哈日娜兴奋道，出门可比坐马车有意思多了。
康熙没有反对，皇贵妃方才用的不多，走这么多路，应该饿了……
“叫我爹吧！以后出门，我就是你爹，皇贵妃就是你娘，你表哥就是你的……嗯……上门女婿。”走到城门口的时候，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康熙突然扭头对着哈日娜道。
哈日娜眨眨眼睛，然后爽快道：“爹、娘，快点儿走，我都饿了！”
皇贵妃浑身一颤，然后缓缓道：“好！”
“爹，今年你跟我娘成婚都快三十年了，怎么着进城也得给我娘买个金耳环？三婶娘都有了，老在我娘面前显摆，可把我气坏了！”随着进城的人越来越多，哈日娜就开始跟康熙搭话。
康熙闻言点点头，道：“行，给你娘买，也给你也买一对。闪瞎她们的狗眼！”
“别！就那点儿银子，还是给您买点儿烟丝，您还能多抽几天。我年纪小，不用金耳环的。”哈日娜直接回道。
父慈女孝，听着周围人好不羡慕，康熙在众人赞叹中，还想再多说几句。就听到了糟心儿子抢自己的戏份。
胤祺突然扭头，对着哈日娜深情道：“娘子，我抄书换了些银钱，也给你买个金耳环，别的妇人有，你也得有。”
哈日娜低着头，假装羞涩。同时庆幸自己出来的时候，刻意让人画黑了脸。
“那个书生怪有意思的。”不远处，一个戴着锥帽的姑娘，忍不住叹道。
她身边的丫鬟跟着叹道：“可惜脸上有伤。”
“世间难得有情郎。”姑娘又看了看胤祺，再看看他身边黑矮瘦的哈日娜，轻轻的摇摇头，只觉得格外不般配。
康熙瞥了胤祺一眼，只觉得他碍眼极了！
明明是自己的主场，跟哈日娜配合的多默契？结果他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真没意思！
“相公，你真好！”哈日娜抬起头，鼓足勇气说完，迅速再次低下头。将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皇贵妃眨眨眼睛，突然觉得自己似乎跟不上他们的思路了？
进了城，康熙戏瘾大发，直接拽着皇贵妃，就往金铺走，走到金铺门口，停顿了一下，一咬牙走进去，就叫道：“掌柜的，给我挑两副金耳环，闪些的！”
“一副，都一把年纪了，给闺女买就行了。”皇贵妃扭头捏了康熙一把，直接道。
康熙眨眨眼睛，脸上的笑意更胜道：“给你们都买，咱们过了大半辈子，总不能连一副耳环都没有？”
“岳父，我给娘子买。”胤祺走进来，坚持道。
哈日娜看着他们父子儿子开始起争执，眨眨眼睛，跟皇贵妃对视一眼，果断上前扶着皇贵妃的胳膊，撒娇道：“娘，我给你挑！”
“嗯！”皇贵妃柔和的看着哈日娜，捏捏她的手，轻轻的点了点头。
哈日娜跟皇贵妃一人挑了对简单轻薄的金耳环，结果一扭头听到那翁婿二人的戏居然越来越夸张，抽抽嘴角，上前道：“爹、相公，我饿了！”
“饿了，梁……梁叔请你们吃饭。”梁九功终于找到机会插嘴了。跟着掏出荷包，颤抖道：“好些年没见着嫂子跟大侄女了，我……我请客！这耳环多少钱？”
“给自己婆娘买东西，哪里用的上兄弟你付钱？”康熙见状直接上前，豪爽的拿出荷包倒出一角碎银子。
胤祺也从怀中掏出一大串铜板……
哈日娜瞪着眼睛，觉得有些演不下去了，这备的太齐全了，居然还自带道具？这么重的个铜板，他是怎么带了一路的？
“闺女，咱们今天吃大户，让你梁叔请客！”豪爽的给皇贵妃买完金耳环，康熙看了眼还在那里数铜板的蠢儿子，才道。
梁九功深吸一口凉气，他陪皇上微服私访了许多回，能感觉这回他是真开心。
下意识的而看了眼拿着金耳环，兴奋的都快要跳起来的五福晋，就知道皇上为什么高兴了？还是五福晋配合的好，忍不住笑道：“走吧！请你们吃大猪肘子！”
坐在饭店的大堂里，哈日娜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打探了好几圈，拉着店里的伙计问了好一会儿。
等到猪肘子上来之后，就一脸馋样儿的夹了一大筷子，然后笑道：“爹娘，我帮你们先尝尝味！”说完就狠狠的咬了一口。
“慢点儿吃！”胤祺暗恨自己居然晚了一步，心疼的吹着茶水，待温度适宜之后放到哈日娜手边。
康熙吃饭的时候，听着大堂里的客人的闲聊，听他们说起皇上南巡的事情，搭着话，吃着肉。
虽然这个猪肘子做的远远比不上御厨做的，可是一想到他们如今的人设，哈日娜还是大口大口都给吃了下去。
浪费粮食，在她这里，是不存在的！
胤祺也不想表妹吃这个粗糙的食物太多，跟着一起疯狂进食。
康熙余光看到之后，唇角上扬，然后突然顿住了。
他在路上看到了本不该出现的人。
扭头看了皇贵妃，康熙轻声问：“你娘家侄子……”
舜安颜如何出现在这里，还是跟九公主？记得御驾随行中没有舜安颜呀？还有隆科多，跟他身后的汉家小脚女人是谁？
“怎么了？”皇贵妃一脸迷茫道：“我好些年都没见了。”那孩子心术不正，见了几次，加上娘家之前打哈日娜的主意，她便不怎么搭理了。
“爹，我舅娘人特别坏，看上咱家的房子，想他那个五毒俱全的儿子娶我，吃绝户。我娘没同意，后来您给我召了相公，两家就断了往来了，您忘了吗？”哈日娜抬着头好奇道。
哈日娜说完之后，又娇羞道：“您的眼光多好啊！相公才学又好人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