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沈君牧和方于渊是一前一后回来的。前脚沈君牧把装着水果的盘子放在鹿溪的手边，后脚方于渊就跟着回来，把手里其中一份酱料碟放在她的面前。
鹿溪一边往清汤锅里放食材，一边冲沈君牧道，“沈君牧，想吃什么自己放哦。”
沈君牧应了一声，却没有动筷，而是低垂下眼眸，拿起手边的温水喝了一口。
方于渊笑盈盈的，和鹿溪聊了几句，拿起一旁的牛肉丸往清汤的锅里放了几个，又往辣味的锅里也放了三个。
等肉熟还要一会儿，鹿溪拿起手机，对着面前的火锅咔嚓就拍了一张，紧接着给乔雅发了过去。
“又在跟乔雅炫耀？”方于渊拿着漏勺在锅内轻轻地搅动着，对鹿溪的行为见怪不怪。
鹿溪嘿嘿笑着，“昨天她还说想吃海底捞呢，结果排队的人太多了，没吃上，所以馋馋她。”
“你不怕她一会儿直接杀过来？”
鹿溪不在意的撇了撇嘴，“这么晚了，她的那位王先生才不会让她出门呢。”
说话间，鹿溪的手机亮了亮。
【乔雅－：你竟然背着我去吃海底捞！】
【乔雅－：哪一家？】
【乔雅－：是我家后街的那一家吗？】
【乔雅－：等我！我马上来！】
【小鹿溪溪：……？你家王先生呢。】
【乔雅－：出差了。】
【小鹿溪溪：……】
锅内的肉终于都熟了，方于渊从锅内捞出两个肉丸，往鹿溪面前的酱料碟里放的时候，就见她脸色有点奇怪，“怎么了？”
鹿溪放下手机，“乔雅马上过来。”
方于渊一挑眉：“你不是说她来不了吗？”
鹿溪拿起筷子，往肉丸子上快准狠地一插，摇动着筷子，筷子上的肉丸子在酱料碟里来回转了几圈，“她家王先生出差去了。”
方于渊轻笑了一声，拿着漏勺又往辣味的锅底里捞出一个肉丸子，放入鹿溪手边另一个装着西红柿汤底的小碗里。
火锅里鹿溪放了不少东西，方于渊只捞了一小勺放在自己的碗里，剩余的大部分都放在了鹿溪的碗里，直到鹿溪在开始放新的一轮食材的时候，才注意到一旁沈君牧的碗里干干净净的。
鹿溪停下手里的动作，“沈君牧，你怎么不吃？”
沈君牧拿起桌上的一个圣女果放进嘴里，咬了咬吞下后，才道：“不饿。”
鹿溪却不死心，“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帮你放呀。”
沈君牧想说不用了，但看着鹿溪那满是期待的眼神，食指扬了扬，随意地一指。
鹿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碟鸭血。
“早说嘛，这东西我也挺爱吃的。”鹿溪说着，拿起那半碟鸭血，一股脑地全部倒进去。
“……”沈君牧表情一滞，阻止的话都来不及。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告诉鹿溪，他其实不吃这类动物血液类食品，可看着她那兴致勃勃的模样，那话到了嘴边，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他在心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鹿鹿！”
一个声音猛地响起。
三个人同时抬眼看去，就见一个绑着马尾，穿着一身素色家居服，戴着眼镜的女人手里拿着一个酱料碟站在那。
“乔雅！”鹿溪看到女人，也变得兴奋起来。
方于渊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让她进去挨着鹿溪坐着。
服务员也走了过来，上了一份新的餐具，同时方于渊把放在一旁的平板拿起递给乔雅。
乔雅也不客气，对着平板就是一顿点。
鹿溪在一旁，看着她一通乱点，“你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乔雅把平板递给服务员，“你是不知道我今天饿了一天了，别说这点东西，给我一只大象我都吃的下！”
“王先生不在，你连饭都不吃了啊。”鹿溪笑着，把碗里的几块牛肉放到她的碗里。
乔雅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大周末一大早老王他公司突然给他来了个电话让他出差一周，你说气不气人！我连跟他温存一下的时间都没有，老王就那么就被叫走了！”
乔雅和她口中的老王是令人羡慕的校园恋人。俩人从高中在一起，大学异地四年，一毕业俩人就领证结婚了。到如今已经结婚五年，感情还如胶似漆，令人羡慕不已。也因此乔雅一直催着鹿溪找个男朋友，早日脱单。
乔雅吃了一会儿，才发现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沈君牧。她抬眼看向方于渊，问了一句，“你朋友？”
沈君牧很安静，虽然穿着简单的t恤，但那与火锅店内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让乔雅下意识的认为这人与方于渊是一路人。
方于渊勾唇笑了笑，拿起手边的酸梅汤喝了一口没有回答。
倒是鹿溪凑到她的身边，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了一句：“他是小哑巴。”
“什么？”
身后传来一阵喧闹，距离他们两桌的地方有客人在过生日，店内的气氛被服务员烘托得喜气洋洋，鹿溪的声音完全被盖住了。
“他是小哑巴啦！”鹿溪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
乔雅这次听清了，放下手里的筷子，手在湿毛巾上擦了擦，拿起手边的酸梅汤一面喝着，一面借着昏暗的灯光仔细地打量着沈君牧。
沈君牧十分敏锐，他缓缓地抬起眼，直接迎上乔雅审视的目光，“您好，我叫沈君牧。”
乔雅扬唇一笑，“你好呀，我叫乔雅，是鹿溪的好闺蜜。”
说到“好闺蜜”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很明显的加了重音。
沈君牧没有多言，冲乔雅点了点头。
方于渊扬手叫来了服务员，让他给锅里加点汤。
“听鹿溪说你会画画？”乔雅夹了一片白菜放入口中，漫不经心地问着。
“嗯。”
“全职？”
“对。”
“那挺厉害的，我认识的一些插画师，随便画一张图都成千上万。”乔雅指了指手边的半分牛黄喉让鹿溪往锅里放，“你是哪所学校毕业的呀，科班出身？”
“不是。”沈君牧语气顿了顿，“是x大。”
“x大？”
瞬间，鹿溪和方于渊都不禁转眸看向他。
“你也是x大的吗？”鹿溪不禁睁大双眼。
沈君牧转眸看向她，轻点了一下头，“20xx届，金融学。”
“竟然是我们学弟诶！”鹿溪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乔雅也觉得不可思议，“我们学校的金融学在国内怎么也能占到前十吧，怎么你倒跑去画画了？”
沈君牧拿起手边的水杯抿了一口，放下水杯的后，又不由得舔了舔下唇，“因为一个很重要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鹿溪的身上，昏暗的灯光下，眼神中隐着浓烈的情绪。
一旁的方于渊静默地盯着沈君牧，表情一下变得阴郁冰冷。
等吃完火锅都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两点，如果不是看鹿溪一脸瞌睡，乔雅还打算继续吃下去。
在停车场内，鹿溪哈欠连天地趴在乔雅的身上，眯着眼，一副要立刻睡去的模样。
方于渊看她那困倦的样子，刚想提议送鹿溪回去，却听到她哼哼唧唧的说自己和沈君牧一同回去，让他把乔雅送去小区。
方于渊闻言，眉头立刻一紧，乔雅瞥了他一眼，开口拒绝。
鹿溪抬起脑袋，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这大晚上的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呀，到时候你出事了王先生不得跟我拼命，再说方于渊和你顺路呀。”
“那不然……你跟我一起坐方于渊的车？”
鹿溪皱了皱眉，“不用这么麻烦呀，我跟沈君牧一起回去就可以了，方于渊去我那还要绕一大圈。好啦好啦，别废话了，赶紧各自回家吧，我都困死了！”
鹿溪说着，伸手推了推乔雅，并又嘱咐了方于渊一定要看着乔雅进小区，便转头叫了沈君牧一声，抬脚往他的车边走去。
直到两个人驾车离开，乔雅才一脸无奈地冲方于渊耸了耸肩：“方先生，我尽力了。”
方于渊抿了抿唇，收回目光，表情淡淡的，“走吧。”
车上，鹿溪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她闭着眼，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侧着躺在副驾上。
沈君牧微微侧头，见她的手轻轻地摩擦着自己的胳膊，伸手将车内的空调调高了两度。
过了一会儿，耳边忽然传来鹿溪轻轻地低语：“小哑巴。”
“嗯？”
“你并不喜欢吃火锅吧？”
沈君牧沉默了几秒，“嗯。”
“强拉着你去吃火锅真不好意思。”
“没有。”沈君牧淡淡地回答，“是我自己要去的。”
沈君牧看着车前方空无一车的长路，心里也空空的。
车内陷入一片沉默，过了几秒，鹿溪忽然睁眼，“对了，作为补偿，下次我带你去夜市吧。以前公司一加班，我们就会去那里逛吃，所以那里哪一家好吃，哪一家不好吃我都了如指掌。”
一说到吃，鹿溪就表现出异常的兴奋。
沈君牧斜眼瞥了她一眼，在她兴奋的目光下，唇侧微微一勾，低低地应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