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家常受罚
先生今天起得晚了些，一诺也没有当回事，因为先生也不是铁打的，一年总有那么几次早晨会起得晚一些。
先生确实一年会有几次起晚，但是起晚的原因却不像一诺想的那样。
例如这次，是因为昨晚……
凌晨，一诺的屋门打开了。
她听到有人进来了，却睁不开眼。一会后，手上，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她蹭了蹭枕头，又睡着了。
先生帮她盖好被子，准备出门。
听见她在说话，凑近一点才略微听清“妈妈，妈妈，你别走，我好想你。”
同样是不断挥舞的手，想要抓住什么却老是扑空的哭诉，先生再次伸出手握住了一诺的手，一诺又把先生的手拉到怀里，心满意足地睡熟了。
不断地挨打狠狠地激发出一诺的叛逆。
某一天体育课，一诺鬼使神差地跟着几个同学跑去网吧了！
理由嘛！没啥理由，有同学约，想想没去过网吧，那就去吧！
而且，体育课去网吧被抓到的几率也不大，体育馆旁边的院墙正在重新垒，正好有个缺口可以出去，马路对面就是网吧，把校服一脱，偷偷溜到对面，体育课下课之前回来就好了，很难被发现。
然而，一诺很背，今天班主任突发奇想突袭网吧，一诺他们被逮了个正着。
先生赶来的时候，他们正在班主任办公室里趴在墙上写检查，另外有一个家长早到一步。
那家长进门后就一把拽过自家孩子，“啪啪”两巴掌就招呼到了脸上，一诺登时就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
与同学家长如此简单粗暴，在外一点都不留面子的行为相比，先生算是“和风细雨”了。因此，当先生要拎一诺回去的时候，一诺竟有些迫不及待地了。
刚被提溜回先生的书房，一诺就被正面袭来的一本厚厚的牛津英汉双解词典砸中。
“去墙角，a部分什么时候全部背过，什么时候吃饭。”
一诺乖乖听话去了墙角，生怕一个迟疑，也会被先生劈头盖脸地来两下，一诺可不想明天顶着红手印上学。
翻开词典后，一诺暗自叫苦不迭。
这本词典里的单词远超初中水平，又长又难记，关键是a部分真的是很多很多。
到了凌晨两点，当一诺困得受不了了，站都站不住，还是没有背完，背后的先生也一直在忙碌，完全没有要喊停的意思。
因此，一诺一边跟周公问好，一边还在努力地背着。
一夜未眠，天已破晓。
先生是真的一夜未眠，至于一诺，早就断断续续睡了五六觉。
每次都没有逃过先生的法眼，先生知道第二天一诺还要上课，而且，这本词典词汇已经超出了一诺的学习范围，但是多点词汇储备不是坏事，既然是惩罚，总要重些，这样她才能长记性。
但是，一诺每次“偷偷”睡觉，先生也没有叫醒她，这算是先生最后的仁慈了。
之后很长时间，这本词典、书房墙角成了一诺固定的受罚伴侣。
当很久很久以后，一诺将26个字母都背完一遍后，她以为再也不会再看到这本词典，就当她要偷出来撕的稀巴烂准备烧掉之前，一诺惊奇地发现，第二遍又开始了，而这一遍的变态程度是第一遍快马加鞭都不及的，第二遍，一诺被要求书上的每一个字都要被记住。
这还不是先生罚人仅有的花样，还例如练习书法。这也是有讲究的，罚就要有罚的样子，书法内容是语文课本上的文言文，写法是硬笔楷书，写的样子是跪着。
没错，就是跪着。
书房角落里，多了一个矮桌子，正好一诺直着上半身跪在那里的高度，语文课本上的文言文，每篇抄一遍，默写四五遍，罚一次晚上睡觉也就无缘了，因为写得不工整还要重新写。
还有跆拳道训练，罚一次五六个小时，第二天醒来，整个身体就像要散架了。
先生连罚人都想的如此“周到”，不仅让一诺苦得不敢再犯错，还顺带让一诺记了英语单词，练了书法，还能够强身健体，学点防狼手段，收效也确实不错，一诺的英语、语文成绩确实提升了不少。
一诺就知道先生怎么会突然间想起来为她请了一位跆拳道私教，还在院子里单独整理出一个房间布置成了跆拳道练习场的样子，原来是为了增加一些罚人的新花样。
何叔也多了一项新工作，陪着一诺练习跆拳道，说是陪着，其实就是何叔坐在一旁看着一诺练习，这不是监工是什么。
其实，何叔确实不是作为监工而存在的，而是因为请了个男教练，先生担心一诺的安全，才叮嘱何叔务必要陪着一诺训练。
那问题来了，那为什么不干脆请个女教练？理由就显得先生多少有些自恋，先生不想家里多个女人，然后出现什么类似于保姆勾引男主人想成为女主人之类的戏码。
除此之外，先生还会隔三差五亲自传授防狼术。
“几招实用的近身格斗技巧，也可以称之为防狼术。”
防狼术？
一诺觉得莫名其妙，她想：
“先生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我每天两点一线，何叔车接车送，回家难得外出，我防谁啊！我有什么机会去防？我看最需要防的应该是先生你才对。除了你也没有人会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全。”
一诺一阵腹语，表现出来的也只是趁着先生看不见的档口，朝天翻了个白眼。有那么一丢丢时间，一诺还不如补个觉，或者发个呆，都能让她身心休息一会。
对于教授一诺防狼术这点，先生不是心血来潮。
好吧！就是心血来潮。
只因最近先生看到了一则校园暴力的新闻，这不得不让先生考虑一诺在学校会不会受欺负，如果受到欺负自己又不能第一时间护着她的时候，她该如何保护自己，然后，顺理成章地，一诺多了一节跆拳道课，但一时间收效不大，因此，先生只能自己动手，亲自教一诺点防身术备用。
在每天先生魔鬼般的摧残下，小院子里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说话的声音都很少见，除了……
某一天，一诺放学后，发现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这就是那个女人？呃……还算不上是女人，应该是……黄毛丫头。”
“你是谁！”
一诺进屋后，看见四仰八叉躺在自己懒人椅上的陌生男人，把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还一副评头论足的样子说着“女人”、“黄毛丫头”这种话，真是可恶至极！
“你先生的好哥们，你可以叫我……叔叔！”
真是不要脸！！
“从我的沙发上起开！”
“哎，你这小丫头怎么跟叔叔说话的。”
“我没有叔叔。”
“你这小丫头，要不要我替你先生教教你家教！”
“雷子，那是她的沙发，起来！”
“老黎，你竟然还护着她。”
……
“姓雷的，这是我的肉！”
“你个黄毛丫头，知不知道待客之道。”
“雷子，你吃这块。”
……
“这是我的座位，起开。”
“你……先来后到知不知道，尊重长辈懂不懂，看我今天得好好教育教育你……”
“雷子，坐副驾。”
“你……你……我算看出来了，你俩是一伙的是吧！好，你们相亲相爱，我是外人，我是外人。”
一诺第一次遇见雷正明，对两人来说，都是非常不愉快的事情。
雷正明生气的是，老黎居然为了这个黄毛丫头抛下加拿大的一切，主要是自己这个好兄弟，只身跑回国内，而且他以为像老黎那么寡淡的人，自己才是打开他心扉的不二人选。
这次回来他发现老黎满眼都是这个黄毛丫头，有时候脸上还有一丝笑容，即使一闪而过，也逃不过雷正明的法眼，这么多年在加拿大，他从来没见老黎笑过。
一诺气不过的是，这是哪里冒出的奇葩人物，居然声称认识先生比我早，还抢我的东西，抢我的位置，甚至还抢我的人。
在一诺和先生的关系变得白热化的时候，出现这么个搅局的人，而且还第一次激起了一诺的占有欲，怎么可能让我的东西被抢走，包括先生，即使现在一诺不如以前喜欢先生，甚至开始仇视先生，但也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一诺也不管先生怎么看怎么想，反正宣誓主权刻不容缓。
基于这，他俩就毫无违和感地针锋相对了。
但是还好，这个不速之客来了没两天也就消失了，这个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呃……死气沉沉。
一诺有时候还会想起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但是，那时候接踵而来的事情和一成不变的学习，也无法让一诺想太多。
又一天早晨醒来，一诺伤心地哭了起来，边哭边想：我是不是要死了。
原因是，今天早晨，一诺起床上厕所，居然发现自己在流血，她在想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流血死掉，她想这样死了也挺好的。
但是，她还是哭了，在自己屋里偷偷地哭，可能是对这个世界的告别，今天刚好周六，她有的是时间哭。
如今，一诺不得不安分守己了，不然，挨打、罚跪、罚抄、罚站、罚背单词……成了经常的事，她都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哭着哭着她突然想起什么，跑到网上搜了起来。结果她搜到了自己应该八成是来大姨妈了！
“呃，怎么跟先生说呀！好丢人啊！何叔也是男的，突然发现院子里就自己一个女生。”
一诺反反复复思索着不知如何向先生开口。还是自己溜出去买点东西吧。
本想着偷偷出去再偷偷回来，没想到回来时正好和先生撞了个正着。
“出去了？”先生像是随口一问。
“呃，嗯嗯！”一诺赶忙把东西放在身后，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更讨厌的是便利店里居然没有黑色塑料袋，这光天化日拎着这些东西怎么好意思。
一诺草草应了一声，面朝先生转悠到楼梯口，飞奔上楼。即使如此，一诺手里的东西还是被先生看见了。因为一诺越是紧张，先生越需要知道一诺发生了什么。
先生看着一诺的背影，也有些尴尬。这方面他一直疏忽了，自认为把一诺照顾得周到细致全面，却不成想自己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女孩子生活，还是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刻。
想到这，先生拨通了电话，“雷子，你女朋友还在不在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