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选择
两个月前。
国内…西北某市医院。
医院大厅候诊座位上。
周一和阿娟依偎坐在一起。
“没事的…阿娟…配型很快就会成功的，糖豆马上就会有器官移植了！”
周一安抚着阿娟说道。
阿娟今年才三十岁出头，但是头顶的发根部已经有了许多白发。
而且长期的憔悴让她的脸上更多了许多与年龄不太相符的皱纹。
从周一和阿娟身上已经洗的发白，缝补过的衣服来看，他们这些年的生活过得十分拮据。
“哎…”
阿娟躺在周一的怀里，叹了一口气。
“一…有器官又能怎么样…咱们到哪了去找那么多初期的手术费啊！”
阿娟说着，伸出她那已经被水泡的满是褶皱的手，掰着指头数道：
“这些年，为了个糖豆治病。
现在还欠三舅3万，哥5万…还有其他几个亲戚9万多…
这些亲戚的钱不说还了，说不定糖豆手术还要借。
哎…
日子怎么这么苦呢！”
阿娟的话深深地刺痛着周一的内心。
他知道阿娟说这些并没有太多的意思。
但是他还是双拳紧握，左拳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怪自己太无能力。
三年前退役之后，周一本来想着自己有些一大笔退役补偿金。
然后在当地的一个大企业找了保安的工作，一个月2800。
而阿娟则在当地的职业学校当帮工，一个月2400。
他想着在这样一个西北五线小县城，他们两个人应该会过的差不多一点。
但是…糖果的病，却拖垮了他们整个家。
“不行…到时候，我回娘家，找爸再想想办法吧！”阿娟依靠在周一的肩头，语气平淡的说道。
“那…可能不太合适吧…我一个大男人的…孩子身体不好…
让你一个女人回去借钱…我这脸上…”
周一脸上有些窘迫的说道。
显然…他身上的男人的自尊心也在隐隐作祟。
“现在是救糖豆的命…还管那么多干什么…”阿娟抓住周一的手，低声说道。
“哎…”周一叹了一口气也隐隐的抓紧了阿娟的手。
“37号病人的家属，请到检查室门口等候…”
随着医院广播机械式的播音后，周一和阿娟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两人各自擦拭去了自己眼角的泪水，然后在脸上强挤出一个笑容。
半个月后。
边境某地。
周一坐在偷渡的摩托车上，看着脚下的界碑，他一时间感慨万千。
曾经的自己，也是守护着它的荣耀。
如今…自己却从它身旁偷渡而过。
这一刻，周一深深地感觉到了“造化弄人”这四个字。
越过国境线后，坐在摩托车上的周一回头看了一眼国内的方向，喃喃自语道：
“糖豆…阿娟…等我…”
bb园区…
风雨而至…
雷阵雨伴随着强风席卷着整个园区。
“霹雳啪拉”一声。
周一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水。
周一坐在床上，伸出胳膊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
他身旁的窗户被风雨吹打的猎猎作响，一道闪电劈过。
闪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周一身旁的墙上。
窗外的树枝影子也倒映在墙上，看起来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一般。
周一揭开被子，穿上鞋后缓步走到了床边。
推开窗户…
仍由狂暴的风雨吹进窗户，打落在地上。
此时…
远处的亮光下。
何政和贾队长他们正站在雨棚下，利用着暴雨虐待着应该是没有完成任务的二十几个年轻人。
他们都穿着短裤，在浑浊不堪的泥泞地上。
被贾队长他们强迫着做着一个又一个俯卧撑。
稍微做的不标准，便会被一旁监督的督导组成员用电棍伺候一下。
周一站在窗户，冷眼的看着他们。
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他现在并没有能力帮他们。
就像现在，贾队长他们在雨棚下，一边悠闲的用炉子烤着肉。
一边吃着烤肉喝啤酒，一边看着这些人被折磨。
这都是选择的结果。
这些人如果他们不受不住诱惑出国，如今在国内也不用遭这份罪了。
感受着雷雨带来的强烈的湿气，周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他是一个地道的西北汉子，生长在一个干旱…少雨的环境。
也许是多年生活习惯所至。
他并不喜欢下雨。
无论是细蒙蒙的小雨也好，又或者像现在这瓢泼大雨，他都不是很喜欢。
夜深了…
周一拿起电话，想联系国内的阿娟。
几次拨号，又几次删除。
最终，他还是没有拨出阿娟的电话。
他怕…
自己受不了阿娟那歇斯底里的询问声。
他怕…
自己受不了糖豆那温柔细语的关心声。
他怕…
他怕，不知道该给阿娟说自己现在的处境。
更怕的是听到当自己说出暂时不能回去陪他们两人的时候，阿娟和糖豆失落的哭声。
周一转身将手机扔回到床上。
迎着雷雨，雨水与泪水共同淹没了脸庞。
“阿娟…糖豆…
我一定会回来陪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