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芳草幽兰
如今，君珩已经将离国最得力的战将宋清扬，迎娶进门，而他又有身为君主的谋略，以及爱民如子的赤诚之心。
若是将皇位传给他……
回想至此，他眸光多了些考究，朗声一笑，举起酒杯道：“不管如何，朕都要敬你一杯。”
听的这句话，君珩受宠若惊，急忙端了酒杯，头俯得更低，态度也越发恭敬诚恳：“儿臣不敢当，应当是儿臣敬父皇才是。”
“儿臣祝父皇益寿延年，身体康健，国泰民安，江山永驻！”
皇帝龙颜大悦，大笑道：“哈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既是如此，为父便替子孙万民，承了三殿下这杯！”
说罢，皇帝一饮而尽，君珩也仰头喝下。
待他刚刚落座时，皇帝的视线，又落在了宋清扬身上，笑容和蔼道。
“记得上次，朕曾经让艾乐师教授你笛技，不知现在修习得如何了？”
她款款起身，清蓝琬纱长裙拖曳在地，衬得身量越发娇柔：“回父皇的话，儿臣得艾乐师指导，已有些许明了。”
“既是如此，那便有劳三皇妃，替朕奏笛一曲。”
她低首行礼，站在殿宇中央，银白色的竹叶钗，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
一柄墨绿色的竹笛，附在红润的下唇，清亮婉转的笛声，响彻整个殿宇。
众人皆知三皇妃笛音不堪入耳，也断定短时间并不会有所起色，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此刻，他们却瞠目结舌，惊诧得不知所以。
一曲终了，皇帝惬意地睁开眼睛，望着庭下之人，笑道：“虽未一曲动京城，不过眼下的笛音，却宛转悠扬，与从前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
她深深一福，但笑不语，皇帝继续说道：“清扬能有如此进步，艾乐师功不可没。传他进殿，朕要好好赏他！”
她再次福礼，垂眸恭敬道：“艾乐师身染风寒，不宜面圣，现在正在府里。”
闻此，皇帝神色如常，笑道：“既是如此，那便有劳你将赏赐带给他，以嘉奖他的才能。”
她颔首微笑，从容不迫：“儿臣替艾乐师，谢陛下赏赐。”
言语间，皇帝看向右侧的的空位，又转向君祁笑道：“朕的五儿媳最近身体如何？”
君祁红衣如火，起身一拜，恭敬道：“回父皇的话，月舒已经有四个多月的身孕。”
“但因着身体孱弱，所以胎像不够稳固，如今正遵照太医的嘱托，在府里静养，未曾参与家宴，还望父皇恕罪。”
皇帝笑逐颜开，欣慰道：“不过是区区家宴，日后有的是时日再聚，为今还是孩子要紧。”
说着，他大手一挥，太监便呈上一柄和田玉如意：“这是西域幽兰族进贡的玉如意，传闻百年难得，益气安眠，最能养人。”
“如今便赐予月舒，替她安枕吧。”
君祁深深一拜，声音洪亮：“儿臣替月舒，谢父皇恩典。”
宋清扬垂眸微笑，轻啜了口酒水，亦是真心为君祁感到高兴。
而就在这时，却听得皇帝浑厚的声音：“君珩与清扬，成亲也将近一年，也该努努力了。”
皇帝话语中的催促，她心知肚明，却也只是随着君珩起身行礼，并不回答。
“父皇的话，儿臣与清扬牢记在心，定当勉励。”
君珩的保证，让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这以后，她感受到君珩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而她的双目平静无波，心如止水。亦不将视线看向他……
夜色渐深，宫宴也随之落幕。
他们在马车里并肩而坐，宋清扬伸手撩开窗帘，看着天边，杏眸里落入清冷的月华。
虽然如今天各一方，但共赏同一轮明月，也算是有所慰藉吧。
想到那双明亮带笑的桃花眼，她的唇角勾起了笑意，放下窗帘，转过头来，却迎上了君珩深情的目光。
见此，她心底轻颤，脸上的笑意，宛如冰霜般消失不见。
她别过头去，故作无视，耳边却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这是我们度过的第一个除夕。”君珩眸中温柔，缓缓道。
她的唇边勾起一丝浅笑，心如止水道：“殿下喜欢就好。”
看的她这般毫不在意的模样，君珩心里阵阵发痛。
良久，他声音艰涩道：“清扬，你会离开我吗？”
她沉默地微笑，杏眸潋滟着光亮，马车行驶在大路上，发髻上的流苏也随之摇曳。
而自始至终，她却未发一言，不肯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不多时，马车稳稳地停在府邸门口，而君珩却依旧执着地直视着她的目光，希冀着微渺的希望。
终于，她缓缓地舒了口气，勾唇一笑，话语平淡若水。
“除非殿下休了我，否则，我这一生都无法离开你的身边。”
“所以，你并非不想离开我，只是因为皇权束缚，而无法脱身，对吗？”
君珩苦笑着敛下眸中的失落，怅然若失。
宋清扬微微抬起下颌，杏眸中的笑意，却带了几分嘲讽：“殿下明知故问，又何苦为难自己？”
他没有说话，目光却变得哀伤，她径自走下马车，却远远地看见花颜那抹红艳。
她转过头去，笑着对君珩说道：“触手可得的芳草，远胜于悬崖之下的幽兰，不是吗？”
说罢，宋清扬毫不犹豫地踏入府门，几条小径后，却见得寝殿的烛光。
顿时，她眉头紧锁，心生警惕，放缓了脚步，正欲推门而入。
却见浮香恰巧打开房门，欢喜道：“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浮香，你不是在郡主府照看秦大哥吗？怎么突然回来了？”宋清扬立刻拉住她的双手，惊喜万分。
浮香笑着暖着她冰冷的双手，说道：“秦先生不放心，小姐身边人没有体己人照顾，所以便让奴婢回来了。”
“那秦大哥那里……”
浮香扶着她椅子上，又倒了杯热茶，温声道：“小姐放心，奴婢在临走前，已经特地托了可靠的人来照顾，只需日后给些辛苦钱就好。”